说起我们五周年结婚纪念日那天的事儿,我现在想起来,后背还一阵阵发凉。当时,我老婆安悦的闺蜜苏婉让人送来一个包装得跟个艺术品似的礼盒,就摆在我们餐桌正中间。我亲手煎的牛排还“滋滋”冒着热气,红酒也醒好了,烛光摇曳,气氛那叫一个浪漫。
“快打开看看,你这神神秘秘的闺蜜,又搞什么花样。”我笑着催促安悦。
安悦满脸幸福,小心翼翼地拆开蝴蝶结,打开了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可就那么一眼,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紧接着,那张原本红润的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地褪去血色,最后变得铁青,绿得就跟那没熟透的苦瓜似的。“啪”的一声,她猛地把盒盖扣上,力气大得让整个桌子都跟着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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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她声音发紧,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苏婉……她就喜欢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她说着,手却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攥成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玩笑,因为我老婆的眼睛里,除了愤怒,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们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叫高志远,在一家建筑公司当项目经理,一个月工资一万五,不高不低,胜在稳定。老婆安悦是个自由设计师,在家接活,收入不太稳定,但时间自由。我们的日子过得就像温开水,平淡,却也舒心。
安悦这人,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特别让人省心的女人。长得清秀,性格温婉,不爱慕虚荣,平时连件贵点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总说钱要花在刀刃上。她没什么家人,说是父母走得早,一个人打拼不容易。我当初就是心疼她这份孤苦伶仃,才下定决心要给她一个家,一辈子对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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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跟安悦完全是两种人。她张扬,漂亮,在一家外企做销售总监,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说话办事风风火火,透着一股子精明和强势。我有时候也纳闷,性格差异这么大的两个人,怎么就成了铁打的闺蜜。安悦总是笑着解释:“我们这是互补,我没的主意,她都有;她缺的耐心,我能给。”
纪念日那天下午,门铃响了,是同城闪送。快递员递过来一个精致的礼盒,说是一位苏女士送的。安悦当时接到手里,还甜蜜地跟我炫耀:“你看,还是婉儿最懂我,知道我喜欢惊喜。”
晚饭是我精心准备的。从菜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西冷牛排,我亲自腌制、掌控火候,配上我珍藏了好久的一瓶红酒。我看着安悦坐在我对面,烛光映着她的脸龐,温柔又美好。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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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把盒子推到一边,勉强挤出个笑容说:“别管它了,吃饭吧,牛排要凉了。”可她拿起刀叉的手,抖得连块肉都切不下来。那顿饭,我们俩谁也没再说话,空气里只剩下刀叉碰撞盘子发出的刺耳声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我那颗越来越沉的心。
夜里,我假装睡着了,却听到安悦在阳台上压低了声音打电话。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她语气里的那种愤怒、哀求和绝望,是我认识她五年来从未见过的。
“苏婉,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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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钱?钱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把那东西拿回去!”
挂了电话,我听到她在阳台上低声地哭,哭得撕心裂肺。我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疼得喘不过气。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我那个一向坚强乐观的妻子,逼到这个地步?那个盒子里,到底藏着什么足以毁掉她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安悦的眼睛肿得像两个核桃。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给我做早饭,只是全程低着头,不敢看我。我心里憋着一团火,可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问不出口。我怕一开口,就会捅破某个我无法承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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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我发现,安悦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手机不离手,还把密码给改了。她接的那些“设计私活”,也从来没让我看过合同和作品,钱都是直接打到她一张我不知道的银行卡里。还有,我们结婚五年,家里连一张她的童年照或者和家人的合影都没有。她说老家失火全烧了。以前我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想来,这借口未免也太天衣无缝了。
疑点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我心里那个叫“真相”的魔鬼,在疯狂地叫嚣着要冲出来。
终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周末,安悦说出去见个客户,神色慌张。她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开始在家里翻找。男人的第六感告诉我,那个盒子,她绝对没有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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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心全是汗,心脏“咚咚”地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打开了盒盖。
盒子里面没有精美的礼物,没有吓人的恶作劇道具,只有一份用相框裱起来的、已经微微泛黄的纸质文件。
当我看清文件顶头那几个黑色宋体大字时,我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那是一份……一份《青少年犯罪管教所释放证明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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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面那张一寸黑白照片,虽然稚气未脱,眼神里带着一股子野性和桀骜,但那张脸,那五官轮廓,分明就是我朝夕相处了五年的妻子——安悦!
罪名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两个字:诈骗。
我脑子“嗡”的一声,像有几百只蜜蜂在里面横冲直撞。安悦?安小茹?诈骗?管教所?这几个词怎么可能和我那个温柔贤惠、单纯善良的妻子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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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以及她藏在最深处的秘密,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场景。
她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高志远,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终于哭出了声,整个人瘫软下去,跪在了我面前,“你听我解释,求求你,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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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着,断断续续地,把那个被她深埋了将近十年的过去,一点点地挖了出来。
她确实叫安小茹。出生在偏远山村,家里穷得叮当响,父母重男轻女,她初中没念完就辍学出来打工。没学历没背景,被社会上的小混混带坏了,十几岁就跟着他们搞一些电信诈骗的勾当。后来东窗事发,她因为年纪小,被判进了少管所。
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她认识了苏婉。苏婉因为打架斗殴进去的,是里面的“大姐大”。两个人,一个胆小懦弱,一个泼辣强势,竟然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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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遇到你的时候,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安悦哭得喘不上气,“我那么爱你,可是我不敢告诉你我的过去。我怕,我真的好怕你知道了会嫌弃我,会离开我。所以我就编了谎话,说我父母早逝……志远,我爱你,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是真的!”
“那苏婉呢?”我红着眼睛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提到苏婉,安悦的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怨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些年,她过得比我好,我从来没有嫉妒过。她有困难,我总是把攒下的钱拿给她周转。可是,她好像一直觉得,我过得太幸福了,觉得我的幸福,是偷来的,是不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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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说,苏婉知道她所有的秘密,这就成了苏婉拿捏她的把柄。苏婉经常以各种理由向她要钱,少则几千,多则上万。安悦的设计私活,大部分钱都进了苏婉的口袋。安悦不敢反抗,因为苏婉总说:“小悦啊,你可得对我好点,不然我哪天喝多了,把你那些光荣事迹跟你老公念叨念叨,你说他还会要你这个‘诈骗犯’老婆吗?”
这次的结婚纪念日,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苏婉狮子大开口,要五万块钱,说自己看上了一个新包。安悦实在拿不出来了,苏婉就露出了她最狰狞的面目,送来了这份“大礼”。
听完这一切,我坐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气的不是她的过去,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气的是她对我的隐瞒和欺骗!这五年的婚姻,原来一直建立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上。我自以为是的幸福,不过是她精心编织的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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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这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我的心里。我看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满脸的悔恨和绝望,五年的感情,那些点点滴滴的温暖和陪伴,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过去就一笔勾销吗?
不,我高志远不是这么处事的人。错,要认;债,要还。但日子,还得过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站起来,把安悦也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擦干她的眼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婚,不离。安悦,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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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拨通了苏婉的电话,并且按下了免提。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了,苏婉那带着一丝得意和嘲讽的声音传了过来:“哟,高大项目经理,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是不是你家那个宝贝老婆,跟你坦白交代了?”
我没理会她的挑衅,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苏婉,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送的这份结婚纪念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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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谢你,”我继续说,“其实,安悦的过去,我早就知道了。当初就是我看她可怜,才把她从泥潭里拉出来的。这几年,她改过自新,努力生活,我们过得很好。你送这东西来,不就是想提醒我们,不要忘记过去,要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吗?这份心意,我们收到了。”
“你……你早就知道?”苏婉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然呢?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凌厉起来,“苏婉,我也得提醒你一句。根据刑法第274条,敲诈勒索公私财物,数额巨大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安悦这几年给你转了多少钱,每一笔银行记录可都清清楚楚。你觉得,是让她不堪的过去曝光对我家的影响大,还是让你这个光鲜亮丽的销售总监,进去再住几年的影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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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个道理,看来你在里面没学会。从今天起,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下一次你就不是收到我的电话了,而是法院的传票。你好自为之。”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整个过程,安悦在我身边,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泪流满面。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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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悦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哭得像个孩子。我知道,她哭出来的,是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恐惧和压抑。
那一天之后,我们的生活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安悦解散了她那个所谓的“设计工作室”,在我朋友的公司找了份正经的设计工作。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自信了起来。我们之间,少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浪漫,却多了一份能把后背交给对方的踏实。
至于苏婉,我后来听说,她好像因为公司内部的经济问题被调查了,下场如何,我不得而知,也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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