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还在丧期,不能娶平妻。”
他一怔:“谁过世了?”
我轻声道:“女儿已去世,今天是头七。”
当和离圣旨昭告天下时,他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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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红帖撞白幡
我攥着那纸烫金婚帖的手指泛了白,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页的龙凤纹里。
廊下的风卷着纸钱灰,落在我素白的孝服裙摆上,像撒了把碎雪。
“王妃,王爷说这门亲事是陛下赐的,让您……”侍女春桃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被风吹散。
我没接话,目光落在婚帖顶端那行“兹聘侧妃苏氏为平妻”上,心口像是被钝器反复碾过。
今天是阿阮的头七。
我的女儿,那个才满三岁、会奶声奶气喊“娘亲抱”的阿阮,七天前没了。
而我的夫君,当朝靖王萧景渊,在女儿尸骨未寒时,要娶他的心上人苏婉清做平妻。
“王爷在哪?”我哑着嗓子问,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春桃怯生生地指了指前厅:“在、在和苏姑娘商量婚期,说要赶在本月底……”
我猛地攥紧婚帖,纸角划破了掌心,渗出血珠也不觉得疼。
穿过栽满白菊的庭院,前厅的欢声笑语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萧景渊坐在主位上,一身月白锦袍,眉眼间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他身旁的苏婉清穿着水红衣裙,娇笑着递过一盏茶,手腕上的银钏叮当作响。
那抹水红,刺得我眼睛生疼。
阿阮的灵堂就在隔壁,白幡还在飘,纸钱还在烧,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王爷。”我站在门口,声音冷得像冰。
萧景渊回头看见我,脸上的笑意淡了些,皱了皱眉:“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偏院守着吗?”
守着?守着我女儿的牌位,看着他娶新欢?
我一步步走近,将那纸婚帖扔在他面前的桌案上,红帖落在青瓷茶杯旁,像一滩刺目的血。
“王爷,你还在丧期,不能娶平妻。”
萧景渊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谁过世了?”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冰窖。
原来他忙着重婚,忙得连自己女儿没了都忘了。
我缓缓蹲下身,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桃花的小手帕——那是阿阮出事前,缠着我教她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藏着满心欢喜。
“女儿已去世,今天是头七。”我轻声道,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王爷忘了?”
萧景渊的脸色瞬间变了,从错愕到慌乱,最后定格在难以置信上。
他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水泼在婚帖上,晕开一片深色的印子。
“你说什么?阿阮她……”他的声音发颤,伸手想碰我,却被我躲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前厅的死寂:“陛下有旨——靖王萧景渊听旨!”
萧景渊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我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他以为这桩婚事是陛下赐的恩典,却不知道,我早已递了和离书进宫。
太监展开明黄的圣旨,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王妃沈氏,淑慎端良,却与靖王情分已尽,今准其和离,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不……不可能。”萧景渊猛地冲过去,一把夺过圣旨,手指死死攥着,指节泛白,“陛下怎么会准和离?沈知微,是你,是你搞的鬼。”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崩溃的模样,只觉得无比讽刺。
他终于想起阿阮了,却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我的离开,打乱了他娶新欢的计划。
“萧景渊,”我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从阿阮闭眼睛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和离了。”
苏婉清吓得脸色发白,躲在萧景渊身后,怯生生地开口:“王妃姐姐,你别误会,我和王爷只是……”
“闭嘴。”我冷冷地打断她,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她,“在我女儿的头七,穿得这样喜庆,你就不怕阿阮来找你吗?”
苏婉清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再也不敢说话。
萧景渊回过神,看着我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的婚帖和圣旨,突然疯了一样抓住我的手腕:“知微,我错了,我不该忘了阿阮,不该提娶平妻的事,你别和离,好不好?”
他的手指用力,勒得我手腕生疼。
可我只觉得恶心。
“萧景渊,你没错。”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你只是不爱我,也不爱阿阮罢了。”
说完,我转身朝着阿阮的灵堂走去。
风又起了,吹得白幡猎猎作响,像是阿阮在哭。
我要带阿阮走,离开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第2章 :灵前对峙
推开灵堂的门,一股浓重的香烛味扑面而来。
阿阮的牌位摆在正中,黑檀木上刻着“爱女萧念阮之位”,旁边放着她最喜欢的布偶兔子,耳朵上还沾着她上次吃点心时蹭的碎屑。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牌位上的字,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阮,娘亲来了,”我哽咽着,声音轻得像怕吵醒她,“爹爹他……他忘了你,娘亲带你走,好不好?”
春桃跟在我身后,眼圈通红,递过一块手帕:“王妃,您别太伤心了,身子要紧。”
我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萧景渊追了进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锦袍上还沾着茶水的痕迹,看起来狼狈极了。
“知微,你不能带阿阮走。”他冲过来,想要拦住我,“阿阮是我的女儿,她得留在靖王府。”
我猛地回头,眼神里满是嘲讽:“留在靖王府?让她看着你娶新欢,看着你把给她的宠爱都给别人吗?”
萧景渊被我问得语塞,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萧景渊,你还记得阿阮生病的时候吗?”我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她发着高烧,喊着‘爹爹抱’,我跪在前厅求你,求你去看看她,你却在陪苏婉清赏梅。”
“还有她生日那天,你答应要陪她吹蜡烛,结果呢?你带着苏婉清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让她等了你一整晚,最后抱着你的披风哭着睡过去。”
“你总说你忙,忙着朝堂,忙着应酬,可你再忙,连女儿的生死都能忘了吗?”
每说一句,我的心就疼一分,而萧景渊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靠在门框上,眼神涣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把苏婉清看得更重要,是吗?”我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
就在这时,苏婉清也跟着走了进来,她看了看萧景渊,又看了看我,咬了咬嘴唇,开口道:“王妃姐姐,你别怪王爷,都是我的错,是我……”
“你没错。”我冷冷地看着她,“你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错的是萧景渊,他不该在有妻有女的时候,还对你念念不忘,更不该在女儿尸骨未寒时,就想着娶你。”
苏婉清的脸涨得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委屈极了。
萧景渊见状,立刻护在她身前,看着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怒意:“知微!你别太过分了!婉清她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那我的阿阮呢?她算什么?她才三岁,她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些?”
我指着阿阮的牌位,声音陡然拔高:“萧景渊,你看着她!你看着你女儿的牌位!你敢说你对得起她吗?”
萧景渊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目光落在那块黑檀木牌位上,身体猛地一颤。
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伸出手,想要触碰牌位,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手指微微颤抖。
“阿阮……”他的声音哽咽着,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爹爹错了,爹爹不该忘了你,不该不管你……”
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模样,我却没有丝毫心软。
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阿阮已经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萧景渊,”我看着他,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离圣旨已经下来了,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靖王妃,阿阮……也不再是你的女儿。”
“我会带她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她好好安息,以后,我们再也不要相见了。”
说完我转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阿阮的牌位和布偶兔子,朝着门外走去。
萧景渊想要拦住我,却被春桃挡在了身后。
“王爷,王妃已经决定了,您就别再拦着她了。”春桃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几分坚定。
萧景渊看着我一步步走出灵堂,走出靖王府的大门,却再也没有勇气追上去。
他知道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他的王妃,还有他的女儿,以及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沈知微。
第3章 :初遇故人
离开靖王府后,我带着春桃,还有阿阮的牌位,找了一处僻静的宅院住了下来。
宅院不大,却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我在院子里种了些阿阮喜欢的桃花,每天都会坐在桃树下,给阿阮讲以前的故事。
日子过得平静而单调,却也少了靖王府里的那些纷争和痛苦。
这天,我正在院子里给桃花浇水,春桃突然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兴奋:“王妃……不对,小姐,外面有位公子找您,说他是您的故人。”
我愣了一下,故人?
自从嫁给萧景渊后,我就很少和以前的朋友联系了,尤其是在阿阮出生后,更是几乎断绝了来往。
会是谁呢?
“让他进来吧。”我放下水壶,擦了擦手。
不一会儿,春桃就领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那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的温和。
“知微,好久不见。”他开口,声音温润如玉。
我看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子瑜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林子瑜,我父亲的学生,也是我小时候的玩伴。以前他经常来我家,还教我读书写字,后来他去了外地做官,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林子瑜笑了笑,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水壶上,又看了看院子里的桃花,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疼:“我刚回京不久,听说了你的事,就过来看看你。”
我知道他说的“我的事”是什么,脸上有些不自在,避开了他的目光:“让你担心了。”
“你一个人带着……”林子瑜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这院子虽然安静,却有些偏僻,你住在这里,方便吗?”
“还好,”我笑了笑,“这里安静,适合阿阮休息。”
提到阿阮,我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林子瑜看着我,沉默了片刻,开口道:“知微,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涌入我的心田。
在靖王府的这些年,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的委屈和痛苦,突然有人对我这么说,我鼻子一酸,差点又掉眼泪。
“我知道了,谢谢你,子瑜哥哥。”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林子瑜看着我,轻轻叹了口气:“你呀,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我这次回京,是被陛下任命为御史大夫,以后要是萧景渊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讨回公道。”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林子瑜现在竟然成了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掌管监察百官,权力不小,有他在,萧景渊以后应该不敢再随便找我的麻烦了。
“谢谢你,子瑜哥哥。”我真心实意地说道。
林子瑜笑了笑:“跟我客气什么。对了,我还带了些点心过来,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你尝尝?”
说着,他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食盒,递给我。
我接过食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我以前最喜欢吃的桂花糕,还是以前那家老字号的味道。
眼眶又开始发热,我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熟悉的甜味在嘴里散开,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没有萧景渊,没有烦恼的时光。
“好吃吗?”林子瑜看着我,眼神温和。
“好吃,”我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哽咽,“还是以前的味道。”
林子瑜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我坐在桃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或许离开靖王府,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我还有子瑜哥哥这样的故人,还有春桃这样忠心的侍女,还有……阿阮陪着我。
第4章 :新欢上门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每天早上,我会先给阿阮的牌位上一炷香,然后去院子里打理桃花,下午就坐在书房里看书,或者教春桃识字。
林子瑜偶尔会来看我,给我带些点心或者书籍,陪我聊聊天,缓解我心中的孤寂。
我以为这样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那天,苏婉清找上门来。
那天下午,我正在书房里看书,春桃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小姐,不好了,苏婉清来了。”
我手里的书掉在地上,愣了一下。
苏婉清?她来这里做什么?
“让她进来吧。”我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书,定了定神。
既然她来了,躲也躲不过,不如当面把话说清楚。
不一会儿,苏婉清就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裙,头上戴着金钗,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比在靖王府时更加明艳动人。
她走进书房,四处看了看,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屑:“沈姑娘,没想到你离开靖王府后,竟然住在这里,真是委屈你了。”
我放下书,看着她,语气平静:“苏姑娘找我有事吗?”
苏婉清走到我面前,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是来告诉你,我和景渊的婚期定了,就在下个月初一,到时候还请沈姑娘……别来捣乱。”
我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嘲讽:“苏姑娘放心,我对你们的婚事没有兴趣,更不会去捣乱。”
“最好是这样。”苏婉清哼了一声,又道,“不过,我听说林御史经常来你这里?沈姑娘,你刚和景渊和离,就和别的男人走这么近,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好。”
我看着她,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苏姑娘,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倒是你,还没嫁进靖王府,就开始管起别人的事了,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苏婉清的脸涨得通红,被我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愣了一下,又道:“我不是要管你,我只是提醒你,景渊心里还有你,你别仗着他对你还有旧情,就想着破坏我和他的婚事。”
“景渊心里有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苏姑娘,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他心里有我,就不会在我女儿头七的时候,想着娶你做平妻,如果他心里有我,就不会忘了我女儿的生死。”
“他现在之所以会难过,会后悔,不过是因为我离开了他,他不习惯罢了,并不是因为他还爱我。”
苏婉清被我说得脸色发白,却还是强撑着:“你胡说!景渊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比我清楚。”我看着她,语气冰冷,“苏姑娘,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嫁给一个连自己女儿都能忘记的男人,真的会幸福吗?”
苏婉清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
但很快,她又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相信景渊,他以后一定会对我好的!”
我看着她执迷不悟的样子,也懒得再和她多说。
第5章 :丧期惊婚
苏婉清见说不动我,脸色越发难看,最后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踩着碎步气冲冲地走了。
她刚出门,春桃就忍不住骂道:“小姐,这苏婉清也太过分了,明明是王爷对不起您,她倒好,还敢来教训您!”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的细纹,淡淡道:“她现在被萧景渊的新鲜感蒙着眼,说再多也没用,等她撞了南墙,自然会明白。”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没闲着。苏婉清敢上门挑衅,背后定然有萧景渊的默许,说不定,他们还在打别的主意。
我起身走到书架前,取下最上层那本积了薄灰的《论语》——这是我嫁进靖王府时,父亲亲手给我的,书脊里藏着一个暗格,放着我这些年攒下的私房钱和一些重要物件。
打开暗格,里面除了银票,还有一个小巧的锦盒。
我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景渊”二字,边缘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是当年萧景渊求娶我时,亲手给我的定情信物。
后来阿阮生病,我想拿它去当铺换钱抓药,却被萧景渊抢了回去,说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不能动。
现在想来,那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他连女儿的生死都能不顾,又怎么会真的在乎一枚玉佩?
我将玉佩放回锦盒,又翻出另一张纸——那是当年苏婉清刚进王府时,偷偷给萧景渊写的情书被我无意间捡到的。
信里满是暧昧的字句,还提到要“早日取代沈氏,成为靖王府的女主人”。
当时我念及萧景渊的颜面,没有声张,如今看来,倒是留对了东西。
“春桃,”我将锦盒收好,“你去帮我打听一下,苏婉清的娘家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春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小姐,您是怀疑……”
“嗯,”我点头,“苏婉清突然这么急着嫁进靖王府,又敢上门挑衅,说不定是她娘家有求于萧景渊,她才这么有恃无恐。”
春桃立刻应下:“好,我这就去打听!”
看着春桃匆匆离去的背影,我走到窗边,望着院子里的桃花。
风一吹,花瓣簌簌落下,像极了阿阮上次在桃树下笑时,掉落的胭脂碎屑。
阿阮,你放心,娘亲不会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过得那么舒坦的。
第6章 :把柄落手
三天后,春桃兴冲冲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喊道:“小姐,我打听清楚了!苏婉清的爹,也就是苏尚书,上个月在漕运上出了错,亏空了朝廷十万两银子,现在正被陛下追查呢!”
我手里的针线顿了一下,果然和我猜的一样。
“还有吗?”我追问。
“有。”春桃接着说,“我还听说,苏尚书为了保住官位,想让苏婉清尽快嫁进靖王府,让萧景渊帮他求情,萧景渊已经答应了,还说等他们成婚后,就去宫里找陛下斡旋。”
我冷笑一声,萧景渊还真是“深情”,为了新欢,连朝廷的律法都敢不顾。
“春桃,你再去一趟林府,把这个消息告诉子瑜哥哥,让他多留意一下苏尚书漕运亏空的事。”我吩咐道。
春桃有些犹豫:“小姐,这样会不会给林大人添麻烦啊?”
“不会,”我摇头,“子瑜哥哥是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是他的职责,苏尚书本就有错,他不会坐视不管的,而且有子瑜哥哥在,萧景渊和苏婉清也不敢轻易对我们动手。”
春桃这才放心,转身去了林府。
没过多久,林子瑜就来了。他一进门,就皱着眉说:“知微,苏尚书漕运亏空的事,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初步查明他不仅亏空了十万两银子,还涉嫌勾结漕帮走私盐铁。”
我心里一凛,走私盐铁可是重罪,苏尚书竟然这么大胆。
“子瑜哥哥,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不能让他们蒙混过关。”我说道。
“你放心,”林子瑜点头,“我已经把查到的证据整理好了,明天就进宫面圣。不过,萧景渊那边,你要多加小心,他要是知道是我们在查苏尚书,肯定会报复你的。”
我笑了笑:“我不怕他,他现在自身难保,要是苏尚书倒了,苏婉清也就没了靠山,到时候,他们还怎么跟我斗?”
林子瑜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欣慰:“知微,你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小姑娘了。”
我低下头,看着手里的针线——我正在给阿阮绣一个小荷包,上面绣着一只小兔子,和阿阮最喜欢的布偶兔子一模一样。
“是阿阮让我变得坚强的,”我轻声道,“我不能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林子瑜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明天我进宫面圣,你要不要一起去?陛下对你的遭遇也很同情,说不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我想了想,点头答应:“好,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让陛下知道,萧景渊不仅对我无情,对女儿无义,还敢包庇罪犯,这样的人,不配做靖王。”
第7章 :宫前对峙
第二天一早,我换上一身素色的衣裙,带着阿阮的布偶兔子,和林子瑜一起去了皇宫。
刚到宫门口,就遇到了萧景渊和苏婉清。
萧景渊穿着一身紫色的王袍,面色阴沉,苏婉清则穿着一身华丽的粉色衣裙,挽着他的胳膊,看到我们,脸色瞬间变了。
“沈知微,你怎么会在这里?”萧景渊皱着眉,语气里满是警惕。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看着他,眼神冰冷,“陛下召我进宫,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萧景渊被我怼得语塞,苏婉清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萧景渊面前,指着我骂道:“沈知微,你别太过分了,你都已经和景渊和离了,还缠着他不放,现在又跑到宫门口来捣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想让陛下评评理,评评你苏婉清的爹是怎么亏空朝廷银子走私盐铁的,评评你萧景渊,是怎么为了新欢包庇罪犯,连自己女儿的生死都不顾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侍卫和官员听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景渊和苏婉清身上,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萧景渊猛地上前一步,想要捂住我的嘴,却被林子瑜拦住了。
“靖王,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林子瑜冷冷地看着他,“知微是陛下召进宫的,你要是敢动她,就是抗旨不遵。”
萧景渊看着林子瑜,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动手。
苏婉清拉了拉萧景渊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景渊,我们快进去吧,别跟她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萧景渊深吸一口气,狠狠瞪了我一眼,转身带着苏婉清往宫里走。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
进了宫,林子瑜先去了御书房面圣,我则在偏殿等候。
没过多久,一个小太监就过来传旨,让我去御书房。
我整理了一下衣裙,抱着阿阮的布偶兔子,走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陛下坐在龙椅上,脸色严肃,林子瑜站在一旁,萧景渊和苏婉清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民女沈氏,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我跪下磕头。
“平身吧,”陛下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沈氏,朕听说你有话要对朕说?”
我站起身,看着陛下,声音坚定:“陛下,民女想告发苏尚书,亏空朝廷漕运银子十万两,涉嫌走私盐铁,还想让女儿苏婉清嫁进靖王府,让靖王萧景渊为他包庇罪行!”
“你胡说!”苏婉清立刻尖叫起来,“我爹没有!是你污蔑我们!”
“我是不是污蔑你,陛下一问便知。”我看着陛下,“林御史已经查到了苏尚书走私盐铁的证据,还请陛下明察。”
陛下看向林子瑜,林子瑜立刻上前一步,将手里的证据递了上去:“陛下,这是臣查到的证据,上面有苏尚书和漕帮勾结的书信,还有他亏空银子的账本。”
陛下接过证据,仔细看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景渊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声音颤抖:“陛下,臣……臣不知道苏尚书竟然犯下如此重罪,臣也是被他蒙蔽了。”
“被蒙蔽了?”我冷笑一声,“萧景渊,你敢说你不知道?苏婉清早就告诉你了吧!你为了娶她,连朝廷的律法都不顾了,你还有脸说自己被蒙蔽了?”
萧景渊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我:“沈知微,你别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清楚。”我看着他,“陛下,民女还有一事要奏,萧景渊在女儿萧念阮头七之日,不仅忘了女儿的生死,还想娶苏婉清做平妻,此等无情无义之人,不配拥有靖王爵位。”
陛下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他看着萧景渊,语气冰冷:“萧景渊,沈氏说的是真的吗?”
萧景渊浑身一颤,不敢说话。
苏婉清见状,立刻哭了起来:“陛下,不是的,是沈氏她嫉妒景渊对我好,故意编造谎言陷害我们,求陛下为我们做主啊。”
“够了!”陛下猛地一拍龙椅,“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苏尚书走私盐铁,罪大恶极,立刻打入天牢,彻查此案,苏婉清,魅惑靖王干预朝政,杖责三十,贬为庶民!萧景渊,包庇罪犯,无情无义,削去靖王爵位贬为庶人,流放边疆。”
听到陛下的判决,萧景渊和苏婉清瞬间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我看着他们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凉。
如果阿阮还在,该多好啊。
第8章 :边疆绝信
萧景渊被流放边疆的那天,京城下着大雨。
我没有去送他,只是站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抱着阿阮的布偶兔子,看着雨丝飘落。
春桃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递给我:“小姐,外面雨大,您快回屋吧,别着凉了。”
我接过热茶,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却暖不了我冰冷的心。
“春桃,你说,萧景渊到了边疆,会不会后悔?”我轻声问道。
春桃想了想,摇头道:“小姐,他就算后悔也晚了,他当初那么对您和小姐,现在落到这个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是啊,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我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还有过阿阮那样可爱的女儿。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淡忘了萧景渊和苏婉清的事,只是偶尔会在梦里,梦到阿阮笑着向我跑来,喊我“娘亲”。
半年后,我收到了一封来自边疆的信。
信是一个边疆的士兵写的,他说萧景渊到了边疆后,整日浑浑噩噩,还经常对着远方发呆,嘴里念叨着“阿阮”和“知微”的名字。
上个月,边疆发生了战乱,萧景渊为了保护一个孩子,被敌人的箭射中。
临死前,他手里还攥着一枚玉佩——那是当年他给我的定情信物,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拿回去了。
他还让士兵给我带了一句话:“知微,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阮,要是有来生,我一定好好待你们。”
看完信,我久久没有说话。
春桃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还好吗?”
我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我没事,只是觉得,他终于解脱了。”
其实,我早就不恨他了。恨一个人,太累了,尤其是在阿阮离开后,我更加明白,生命太短暂,与其浪费时间去恨,不如好好活着,带着阿阮的份,一起好好活下去。
我将信和那枚玉佩一起,埋在了院子里的桃树下。
“阿阮,”我轻声道,“爹爹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吧。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不好?”
风一吹桃花簌簌落下,落在我的头发上、肩膀上,像是阿阮在回应我。
第9章 :桃下新生
自那以后,我便不再纠结于过去的恩怨,一心打理着自己的小日子。
院子里的桃花每年都会盛开,我会在桃花盛开的时候,酿一些桃花酒,做一些桃花糕,就像阿阮还在的时候一样。
林子瑜还是会经常来看我,他没有再提过让我改嫁的事,只是偶尔会陪我坐在桃树下,聊聊天,说说朝堂上的事。
我知道他对我的心意,可我现在只想陪着阿阮,过平静的生活,不想再卷入任何感情纠葛。
林子瑜似乎也明白我的想法,从未强迫过我。
这天,林子瑜又来看我,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知微,苏尚书的案子已经查清楚了,他不仅走私盐铁,还贪污了大量的赈灾银子,陛下已经判了他斩立决,他的家产也被抄了,一部分用来填补漕运亏空,另一部分则分给了那些受赈灾银子牵连的百姓。”
我点了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恶人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阿阮在天有灵,也该安息了。
“对了,”林子瑜又道,“陛下还说,你当年在靖王府时,曾多次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帮助百姓,还为灾区捐了不少银子,想封你为‘贤德夫人’,你愿意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子瑜哥哥,谢谢你和陛下的好意,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被这些虚名所累。”
林子瑜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陛下也猜到了,所以没有勉强你,不过陛下给了你一块免死金牌,说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拿着它去找他。”
说着林子瑜从怀里拿出一块金灿灿的免死金牌,递给我。
我接过免死金牌,心里满是感激:“替我谢谢陛下。”
“不用谢我,”林子瑜摇头,“这是你应得的。”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林子瑜便离开了。
我拿着免死金牌,走到桃树下,将它放在阿阮的布偶兔子旁边。
“阿阮,”我轻声道,“娘亲现在很好,陛下还赏了我免死金牌,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们了,你放心,娘亲会好好活着,每年都给你酿桃花酒,做桃花糕,好不好?”
风轻轻吹过,桃花瓣落在免死金牌上,像是阿阮在点头。
我知道阿阮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看着我开始新的生活。
第10章 :岁岁桃花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又过了五年。
院子里的桃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每年春天,都会开满粉色的桃花,远远望去,像一片粉色的云霞。
我收养了一个孤儿,是一个小女孩,眼睛大大的,像极了阿阮。
我给她取名叫“念阮”,希望她能替阿阮,陪在我身边。
小念阮很懂事,每天都会帮我打理院子里的桃花,还会陪着我给阿阮的牌位上香,奶声奶气地喊“姐姐”。
林子瑜还是会经常来看我们,他已经成了朝廷的重臣,深受陛下的信任,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和、稳重。
他对小念阮很好,经常给她带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小念阮也很喜欢他,每次看到他来,都会跑过去,甜甜地喊“林叔叔”。
这天,桃花又开了,我和小念阮在院子里酿桃花酒,林子瑜来了。
他站在桃树下,看着我们,笑着说:“知微,念阮,今年的桃花开得真好。”
小念阮抬起头,笑着说:“林叔叔,娘亲说,等桃花酒酿好了,就请你过来喝。”
林子瑜笑了:“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满是温暖。
曾经的伤痛,早已被时间抚平,留下的,是对阿阮的思念,和对现在生活的珍惜。
我知道,阿阮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看着小念阮蹦蹦跳跳地在桃树下捡花瓣,看着林子瑜温和地帮我扶稳酿酒的坛子,看着这院子里岁岁不败的桃花。
“娘亲,你看。”小念阮举着一朵刚摘的桃花跑过来,花瓣上还沾着晶莹的露珠,“这朵花最漂亮,给姐姐的牌位插上好不好?”
我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眼眶有些发热:“好,咱们给姐姐插上,告诉姐姐,今年的桃花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林子瑜站在一旁,看着我们母女俩,眼神里满是温柔。
这些年,他始终以朋友的身份陪在我身边从未逾矩,却在我需要的时候总能及时出现。
春桃端着刚做好的桃花糕出来,笑着说:“小姐,林大人,念阮小姐,快尝尝刚做的桃花糕,还是按照您以前教我的方子做的。”
小念阮早就馋得不行,伸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好吃,比上次的还好吃,林叔叔,你也吃。”
林子瑜接过桃花糕,尝了一口,点了点头:“确实好吃,和当年知微你做的味道一样。”
我拿起一块桃花糕放在嘴边,熟悉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阿阮坐在我身边,缠着我要桃花糕的模样。
“姐姐要是在,肯定也爱吃。”小念阮小声说,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姐姐在呢,她一直都在看着我们,看着念阮健康长大,看着我们过得开心。”
风又起了,吹得桃花簌簌落下,落在小念阮的发间,落在林子瑜的肩头,也落在我摊开的手心里。
我看着手心的桃花瓣,突然觉得过去的那些伤痛,那些纠葛,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现在有小念阮陪着,有春桃和林子瑜在身边,还有这岁岁盛开的桃花,替阿阮守着我们的家。
“明年春天,咱们再种几棵桃树吧?”我看着林子瑜,笑着说,“让这院子里,全都是桃花,这样姐姐就能天天看到了。”
林子瑜点头,眼神里满是赞同:“好,明年我让人送些桃树苗来,咱们一起种。”
小念阮欢呼起来:“太好了,到时候我要帮娘亲和林叔叔一起浇水,让桃树长得高高的,结好多好多桃子。”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院子里,给桃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我们坐在桃树下,吃着桃花糕,聊着家常,笑声在院子里回荡,久久不散。
我知道,往后的每一年春天,都会有满院的桃花盛开,都会有温暖的人陪在我身边。
而阿阮也会化作春风,化作桃花,永远陪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岁岁平安,岁岁欢愉。
这世间最圆满的结局,大抵就是如此吧——放下过往的遗憾,珍惜眼前的幸福,让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都能在时光里,被温柔以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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