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傍晚,江西景德镇的胡女士指尖划过儿子家的日历,纸张边缘已被磨得发毛。这张日历永远停留在 2024 年 10 月 2 日 —— 那个她精心准备了红烧牛腩,却没能等到家人归来的日子。手机里律师的声音带着歉意:“案子第三次延期了,审限推到明年 1 月 20 日。”
挂掉电话,胡女士盯着墙上那张未兑现的全家福预约单,眼泪砸在玻璃相框上。从灾难发生到现在,375 天里,她和老伴的世界早已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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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始于口角的屠杀
2024年10月2日下午 4 点半,儿媳王某某的电话让胡女士满心欢喜:“妈,宝宝在睡觉,晚点过去吃您做的红烧牛腩。” 挂了电话,她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可乐鸡翅、清蒸桂鱼、排骨汤,全是家人爱吃的菜。
直到晚上 7 点半,一家人仍未出现。老伴提着打包好的饭菜去儿子家,敲了十几分钟门无人应答,电话也没人接。陌生号码打来时,听筒里的声音像冰锥:“你是王某某家属吗?来事故科一趟。”
那晚的噩耗接踵而至。晚上 9 点多,交警告知:“您的儿媳和小孙子当场就没了。” 不到一小时,医院又传来消息,31 岁的儿子胡某抢救无效身亡。胡女士赶到医院时,看到儿子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医生叹气:“人走的时候闭不上眼,是有心愿没了。” 她知道,儿子在等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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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月 15 日的庭审揭开了灾难的真相。20 岁的肇事者廖某宇,当天和女友为 “鹦鹉学人说话的年限” 吵架,怒火中 14 秒内将车速飙到 129km/h—— 而事发路段限速仅 40km/h。同车女友劝他减速,他根本不听,最终在珠山区法院门口撞上了过马路的胡某一家三口。
更让人心寒的是廖某宇的反应。监控显示,他下车后先检查自己的车,扶女友到人行道,然后站在路边抽烟玩手机,对正在抢救的伤者视而不见,甚至和赶来的交警争吵。
四份死亡证明与 80 万 “封口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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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家的破碎远未停止。儿媳王某某 80 多岁的爷爷,今年 3 月得知孙女离世的消息,一口气没上来也走了。“相当于毁了四代人啊。”
胡女士声音发颤。如今老两口只能瞒着儿媳的奶奶,连家都搬了,就怕老人受不住刺激。
殡仪馆的场景成了胡女士的噩梦。由于撞击过于猛烈,入殓师为 358 天的小孙子整理遗容,整整花了 4 个小时。后来她才知道,撞击瞬间,儿媳下意识地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 这个本能的保护动作,是母亲留给孩子最后的温柔。
事故发生后,胡女士和老伴被诊断出重度抑郁和创伤后应激障碍。“每天就睡一两个小时,一闭眼就听见儿子儿媳喊救命,还有孙子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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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伴严重到浑身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他们搬进了儿子的婚房,客厅里的婴儿车、沙发上的小毯子都保持原样,儿媳没喝完的半杯水,胡女士一直舍不得倒掉,“好像他们只是出门了,还会回来”。
今年 3 月,廖某宇的父亲通过中间人提出 80 万元赔偿,希望换取谅解。胡女士当场拒绝:“我连后代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后来对方又说,等廖某宇出来给他们养老,胡女士红着眼反问:“让杀了我全家的人给我养老?良心不会痛吗?”
更刺耳的话来自廖父的电话录音:“人已经没了,再加上几条人命也就那么回事”“你儿子死了是天灾,你们追责是人祸”。这些话像刀子,把老两口刚结疤的伤口反复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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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期的审判与未闭的双眼
4 月 15 日庭审时,检方以 “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罪” 指控廖某宇,认为他在晚高峰主干道故意严重超速,造成三人死亡,触犯刑法第一百一十五条第一款,应追究刑责。
但廖某宇只承认 “交通肇事罪”,其律师辩称撞击前有刹车动作 —— 这两个罪名的差别天差地别:交通肇事罪最高判 7 年,而危害公共安全罪致死三人以上可判死刑。
原本 10 月 20 日的审限期,成了胡女士撑下去的盼头。10 月 9 日是小孙子的两岁生日,她带着鲜花去扫墓,把开庭的消息轻声诉说:“一定要等,法律会给咱们公道。” 可 10 月 17 日,等来的却是第三次延期的通知。
如今,事发路段加装了护栏和警示灯,附近商户说大家都绕远路走,可这些都换不回三条人命。胡女士家的日历还停在出事那天,墙上小孙子的百日照里,宝宝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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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什么都不要,就是希望从严、从重、从快判决,还我一家三口一个公道。” 胡女士把儿子的遗像抱在怀里,相框已被摸得发亮,“他走的时候睁着眼,我得让他闭得上眼啊。” 她的诉求从来只有一个:“判处廖某某死刑,立即执行”。
这个 60 多岁的老人,还在等着法律给逝去的三口人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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