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 年夏,苏北小伙陈明揣着 200 多块钱安置费,跳下绿皮火车,一头扎进南方这座热气腾腾的城市。到处是轰鸣的工地,脚手架像钢铁森林般拔地而起,可他站在人流中,只觉得两眼发黑 —— 除了在部队练出的一身力气和开车技术,他一无所有。
经老乡牵线,陈明找到一份给建材老板开车的活。老板叫苏晴,二十七八岁,穿一身剪裁利落的连衣裙,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说话轻声细语,眼神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果断。上班第一天,陈明开着公司那辆半旧的桑塔纳,苏晴坐在后座,车子刚启动,她就轻轻皱起眉:“小陈,这车怎么这么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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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心里一紧,赶紧解释:“苏老板,这车年份久了,减震可能不太好。” 苏晴没再多说,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当晚送她回高档小区时,陈明正准备开车回宿舍,苏晴却突然回头,嘴角带着抹浅笑:“小陈,今晚有空吗?来我房间一趟。”
陈明瞬间僵在原地,手心直冒冷汗:“苏老板,有、有啥事吗?”“这车减震不行,开着不舒服。” 苏晴眼神亮晶晶的,“你晚上过来,咱俩把这减震的问题,好好研究一下。” 说完转身走进小区,留下陈明在车里,脑瓜子嗡嗡作响。
回到简陋的集体宿舍,同屋老乡张勇见他坐立不安,凑过来打趣。陈明红着脸把苏晴的话复述一遍,张勇一拍大腿:“我的乖乖!这明摆着是看上你了啊!女老板主动约你去房间,这福气你还犹豫啥?”
陈明又羞又急:“别胡说!苏老板不是那种人!” 可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去了,万一会错意,工作没了不说,还得落个轻薄老板的名声;不去,刚找到的饭碗要是丢了,在这城市连立足之地都没了。纠结到七点,陈明换上仅有的干净白衬衫,硬着头皮往苏晴家赶。
高档小区的保安盘问了半天,才放他进去。站在 15 楼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门开的瞬间,陈明愣住了 —— 苏晴穿一身浅蓝棉布家居裙,没化妆的脸更显柔和,手里还拿着锅铲:“来了啊,快进来,我这儿还有个菜没炒完。”
屋里亮得晃眼,地板擦得能照出人影,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陈明拘谨地坐在沙发边缘,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苏晴端来两杯热茶,坐在他对面,突然笑出声:“你是不是琢磨了一下午,我让你来‘研究减震’是啥意思?”
陈明的脸 “腾” 地红到耳根,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逗你的。” 苏晴笑得眉眼弯弯,“看你老实,跟你开个玩笑。” 陈明松了口气,心里却莫名有点失落。不等他开口,苏晴站起身:“走,跟我去卧室看看,你就知道为啥叫你来了。”
陈明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跟着苏晴走进卧室,却见她指着墙角一个巨大的实木衣柜:“你看,搬家时没放平,一条腿悬空,一开门就晃得厉害,我自己弄不动,想找你这个当过兵的大力士帮帮忙。”
陈明恍然大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原来自己满脑子胡思乱想,人家只是让他帮忙垫衣柜!他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晴姐,这活儿我在行!” 苏晴找来电工刀和几本厚旧书,陈明扎好马步,深吸一口气,竟单手抬起了沉重的衣柜。苏晴迅速把书垫在柜脚下,来回试了几次,衣柜终于稳稳当当,再也不晃了。
“行啊小陈,真有你的!” 苏晴笑着拍他肩膀,“看着瘦,力气倒不小。” 当晚,苏晴做了四菜一汤,红烧鱼鲜嫩,土豆炖肉喷香,陈明吃得狼吞虎咽。饭桌上,他才知道苏晴也是农村出身,丈夫三年前出车祸去世,她一个人咬牙撑起这家建材公司,常常忙到深夜。
“晴姐,以后有啥力气活,你尽管找我!” 陈明放下碗筷,认真地说。苏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从那以后,陈明除了开车,成了苏晴的 “专属修理工”—— 办公室灯泡坏了、仓库门锁卡住了、文件柜移不动了,苏晴一个电话,他立马赶过去解决。公司里渐渐有了闲言碎语,有人说他 “攀高枝”,有人说他跟苏晴 “有事”,陈明从不辩解,他知道自己对苏晴只有尊敬和感激。
可日子久了,这份感情悄悄变了味。陈明开始留意苏晴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子,看她累得靠在车后座打盹,会悄悄把车速放慢;见她为了订单熬夜改方案,会默默在办公室外放一杯热牛奶。
变故发生在半年后。公司一笔给大工地供水泥的订单,交货前两天,仓库的水泥突然被举报是伪劣产品,工商局当场查封仓库,苏晴急得嘴上起了泡 —— 这单要是黄了,公司不仅赔光家底,还要背上坏名声。
“肯定是豹哥干的!” 苏晴在办公室里红着眼眶拍桌子。豹哥是另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心狠手辣,早就想把苏晴的公司挤垮。陈明看着苏晴日渐憔悴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一样:“晴姐,我去找豹哥谈谈。”
“不行!” 苏晴立马反对,“他就是个亡命徒,你去了会出事的!”“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明眼神坚定,“晴姐,你信我一次。”
陈明打听出豹哥常去 “夜色” 歌舞厅,当晚换了身干净衣服就闯了进去。昏暗的灯光下,豹哥搂着女人喝酒,旁边围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马仔。陈明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豹哥,我是苏晴的司机陈明,想跟您谈谈水泥的事。”
豹哥斜着眼打量他:“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谈?” 马仔们跟着起哄,陈明却没退:“我知道是您举报的,您划个道,只要能放我们一马,我都接。”
豹哥指着桌上十瓶白酒:“把这些喝了,我就考虑考虑。” 陈明看着酒瓶,想起苏晴焦急的眼神,拿起一瓶就往嘴里灌 —— 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疼,他却没停,一瓶、两瓶、三瓶……
喝到第五瓶时,豹哥突然按住他的手:“行了,小子,够种。” 可话锋一转,他凑到陈明耳边:“让苏晴陪我吃顿饭,今晚就去。”
陈明的酒瞬间醒了一半,猛地推开酒瓶:“不可能!” 豹哥脸色沉下来:“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让苏晴的公司明天就倒闭?”“您要是想在商场上竞争,我们奉陪到底,可您用这种手段欺负女人,传出去不怕丢人?” 陈明挺直腰板,“我在部队五年,学的就是保护弱小,您想动晴姐,先过我这关!”
豹哥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有意思。行,我撤了举报,以后跟苏晴公平竞争。但你记住,苏晴不是你这种穷小子能碰的。”
陈明摇摇晃晃走出歌舞厅,冷风一吹,吐得一塌糊涂。不知过了多久,一辆熟悉的车停在面前,苏晴跑下来,眼圈通红:“陈明!你吓死我了!” 原来苏晴通过朋友知道了他的行踪,一直守在外面。
回到苏晴家,她给陈明煮醒酒汤,用热毛巾擦脸。陈明拉住她的手:“晴姐,豹哥撤了举报,没事了。” 苏晴却反手抓住他,眼神温柔:“我知道豹哥说的话,可我不这么想 —— 你勇敢、正直,比那些有钱老板强一百倍。陈明,你愿意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陈明愣住了,眼泪突然涌了上来,重重点头。
第二天,工商局撤了查封,化验结果显示水泥完全合格,公司危机解除。苏晴当着全公司的面,宣布任命陈明为副总经理,所有人都惊呆了,只有陈明和苏晴相视一笑。
一年后,陈明和苏晴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张勇当伴郎,拍着陈明的肩膀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桃花运!” 婚后,苏晴慢慢把公司交给陈明打理,自己退居二线,专心照顾家庭。陈明用部队的管理经验,加上苏晴的商业头脑,把公司做得越来越大,成了市里建材行业的龙头。
又过了几年,陈明开着新买的奔驰,载着苏晴和女儿去郊游。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苏晴靠在他肩膀上笑:“现在的车,减震可真好。”
陈明转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温柔:“我还是怀念当年那辆老桑塔纳。”“为啥?” 苏晴好奇。“要是它减震没坏,” 陈明握住她的手,“我怎么有机会,跟你‘研究’一辈子呢?”
苏晴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眼泪。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一家三口的笑脸上 —— 谁能想到,当年那辆老桑塔纳的 “减震” 问题,竟牵出了一段跨越身份的情缘,让一个退伍小伙,在陌生的城市里,不仅找到了事业,更收获了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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