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淑兰第一次提出要做财产公证时,是在我们确定婚期后的那个周末。
她坐在我家沙发上,捧着冯俊雄给她泡的茶,语气像是随口一提。
“现在年轻人都兴这个,清清楚楚,对大家都好。”
我当时正在削苹果,水果刀在指间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顺着果皮滑动。
冯俊雄站在厨房门口,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赵淑兰精心打理的卷发上,泛着一层不太真实的光泽。
我知道她口中的“大家都好”具体指的是谁好。
那套冯俊雄名下的婚房,市值刚过百万,是赵淑兰半辈子省吃俭用攒下的最大骄傲。
她始终觉得,我这个从外地来打工的姑娘,是看中了他们家的房子。
我继续削着苹果,薄薄的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线,始终没有断裂。
“阿姨说得对,”我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清清楚楚确实最好。”
赵淑兰接过苹果,眼神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确认我是不是在说反话。
她永远不会知道,我在答应做公证的那一刻,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秘密我已经守了五年,连冯俊雄都一无所知。
而当公证员最终念出那一长串数字时,我不知道最先崩溃的会是她,还是我苦心经营的平凡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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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三月的阳光透过尚未安装窗帘的落地窗,洒满一室金光。
冯俊雄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拆开最后一个纸箱,里面是我们刚到的餐具。
“这套骨瓷的放哪里?”他举起一个印着淡蓝色花纹的盘子,阳光照得它几乎透明。
“先放厨房岛台吧,等下我來擦洗。”
我正站在梯子上,往客厅主墙挂一幅抽象画。
画是我从一位不出名的青年画家手里买的,价格不贵,但色彩搭配极好,给这个灰白色调的空间添了一抹暖意。
冯俊雄放下盘子走过来,伸手扶住梯子,仰头看我。
“小心点,要不还是等我來挂?”
他的声音总是这样,温和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们相识三年,恋爱两年,如今终于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这套位于城东新区的小三居,是他母亲赵淑兰早些年买下的投资房。
如今市值刚过百万,成了我们的婚房。
“马上就好了。”我把画框最后调整了一下位置,从梯子上下来。
冯俊雄伸手揽住我的腰,带我站稳。
他身上有淡淡的木质调香水味,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心悦,你喜欢这个家吗?”他环视着还在装修中的房子,语气里带着期待。
“当然喜欢。”我靠在他肩膀上,轻声说。
这是真话。尽管房子不大,装修预算也有限,但每一处都是我们共同设计的。
从地板颜色到厨房瓷砖,从卫生间五金到客厅灯饰,都凝聚着我们对未来的想象。
冯俊雄在一家设计公司做项目经理,收入稳定但不算高。
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行政主管,月薪比他稍低一些。
在我们这个二线城市,这样的收入组合算不上出彩,但足够安稳。
至少,在赵淑兰看来,这门婚事是她们家“低娶”了。
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赵淑兰高亢的嗓音。
“俊雄?心悦?你们在吗?”
冯俊雄下意识松开了揽着我的手,像是被老师抓到早恋的学生。
我微微蹙眉,但很快舒展,转身面向门口。
赵淑兰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穿着她最喜欢的暗红色羊绒大衣。
即使是在周末来看儿子,她也总是打扮得一丝不苟。
“妈,你怎么来了?”冯俊雄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保温桶。
“熬了鸡汤,给你们补补身子。”赵淑兰的目光迅速在房间里扫视一圈。
最后落在我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仿佛在检查我是否弄脏了她的新房。
“装修进度怎么样?花费控制住了吗?”她边说边走向厨房,手指在不锈钢台面上轻轻划过。
检查有没有灰尘。
“都按预算进行,心悦很会讲价,省了不少钱。”冯俊雄笑着说。
赵淑兰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打开保温桶。
浓郁的鸡汤香味立刻弥漫开来。
“心悦啊,不是阿姨说你,女孩子还是要学会持家。”
她舀了一碗汤递给我,眼神却飘向客厅那幅刚挂好的画。
“这画多少钱买的?我看着也就是几笔颜色涂上去,不值什么钱吧?”
我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贵,朋友介绍的画家,算是支持年轻艺术家。”
冯俊雄急忙补充:“心悦审美很好,这画挂在这里正合适。”
赵淑兰没再说什么,但嘴角微微下撇的弧度表明她并不认同。
她转身查看厨房的橱柜,一一打开检查做工。
“这橱柜品牌一般,应该选我朋友家用的那个德国品牌,虽然贵点但耐用。”
我低头喝了一口鸡汤,味道确实鲜美,是慢火细炖出来的滋味。
就像我和冯俊雄的感情,细水长流,经得起时间考验。
尽管赵淑兰始终对我这个“外地来的姑娘”心存芥蒂。
她不知道,或者说根本不会想到,我口袋里那张不起眼的银行卡里,有着足以买下这套房子十次的余额。
而那只是我资产的冰山一角。
五年前的那场意外,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我选择隐瞒这一切,只想找到一个不因财富而爱我的人。
冯俊雄符合我所有的想象,除了他这位过于精明的母亲。
“下周我约了做窗帘的来量尺寸,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赵淑兰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
“阿姨,我们已经联系了一家...”我试图解释。
“我认识的那家做工好,价格也实惠。”她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
冯俊雄对我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我咽回想说的话,低头继续喝汤。
阳光慢慢移动,照亮了地板上的木屑和包装盒。
这个本该充满喜悦的下午,因为赵淑兰的到来,多了一丝说不清的压抑。
02
一周后,赵淑兰再次不请自来。
这次她带了一位自称是“资深室内设计师”的朋友张阿姨。
两人一进门就开始对装修评头论足。
“这个地板颜色选浅了,不耐脏。”张阿姨用鞋尖点了点地面。
赵淑兰附和道:“我也这么说,但年轻人喜欢,只好随他们去了。”
语气里满是无奈,仿佛在包容不懂事的孩子。
我和冯俊雄站在一旁,像两个被视察工作的员工。
冯俊雄轻声对我说:“忍一忍,妈也是好心。”
我点点头,指甲轻轻掐进掌心。
张阿姨走到阳台,查看我们刚安装的落地窗。
“这种窗户密封性一般,冬天会透风。”她转向赵淑雄,“俊雄啊,当初应该听你妈的,选那种德国品牌的系统窗。”
冯俊雄尴尬地笑了笑:“张阿姨,这个品牌的性价比不错,口碑也很好。”
赵淑兰插话:“省钱也不是这么省的,房子是要住一辈子的。”
她特意加重了“一辈子”三个字,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我。
我转身去厨房倒水,借此平复情绪。
五年前,当我从律师手中接过那份巨额遗产时,也曾想过是否要告诉未来的伴侣。
最终我决定隐瞒,因为我太清楚金钱如何扭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我想要的是纯粹的感情,而不是被财富过滤后的虚伪。
与冯俊雄相识是在一次行业交流会上。
他当时正在为一个设计项目发愁,我凭着过往积累的经验给了他一些建议。
后来他请我吃饭答谢,我们慢慢走到一起。
他从未问过我的家庭背景,只觉得我是个努力打拼的普通女孩。
这种平等的关系让我感到安心。
直到赵淑兰的出现。
“心悦,过来一下。”赵淑兰在客厅叫我。
我端着两杯水走出去,递给她和张阿姨。
赵淑兰没接水杯,而是指着电视墙的位置。
“这里应该做一整面储物柜,将来有孩子了,东西多得没处放。”
张阿姨点头:“淑兰想得周到,现在不考虑,以后就来不及改了。”
冯俊雄走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水杯递给母亲。
“妈,这个我们讨论过,心悦不喜欢整面墙都是柜子,显得压抑。”
赵淑兰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年轻人就是只顾眼前好看,不考虑实用。”
张阿姨打圆场:“好啦,毕竟是孩子们的房子,让他们自己决定。”
这句话却像是点燃了赵淑兰的某种情绪。
她转身面对我,语气看似随意,却字字清晰。
“说起来,这房子虽然是俊雄的名字,但将来也是你们共同的家。”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一瞬。
张阿姨尴尬地低头喝水。
冯俊雄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我看着赵淑兰的眼睛,那里面有某种试探和防备。
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阿姨说得对,”我微微一笑,“所以装修我们都商量着来,以舒适为主。”
赵淑兰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平静,愣了一下。
我继续说道:“其实我和俊雄都还年轻,未来的可能性很多。”
“说不定过几年我们想换个大点的房子,现在的装修也不必考虑太长远。”
赵淑兰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琢磨我话中的含义。
冯俊雄赶紧插话:“是啊妈,现在想那么远干嘛,我们先装好住进去再说。”
赵淑兰终于接过水杯,喝了一小口。
“你们啊,就是太年轻,不懂生活的难处。”
她转向张阿姨,声音故意放大些。
“这房子虽然不算大,但也是我攒了半辈子才给俊雄置办下的。”
“如今这房价,年轻人靠自己哪买得起房哦。”
张阿姨附和着点头,偷偷瞄了我一眼。
我低头整理茶几上的装修图册,假装没听出话外之音。
冯俊雄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臂,眼中满是歉意。
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这个本该充满期待的装修过程,因为赵淑兰的过度参与,变得复杂起来。
但比起后续将要发生的事情,这些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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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赵淑兰正式提出财产公证,是在婚期确定后的家庭聚餐上。
那是一家本地菜馆的包间,冯家的几位近亲都在场。
冯俊雄的父亲早逝,是赵淑兰独自一人把儿子拉扯大。
所以她在这个家族中有着非同一般的话语权。
“俊雄和心悦的婚事定了,下个月十八号。”赵淑兰向大家宣布。
亲戚们纷纷道贺,包间里一时热闹非凡。
冯俊雄的姑姑拉着我的手,夸我懂事能干。
赵淑兰坐在主位,面带微笑,但眼神始终锐利。
酒过三巡,话题不知不觉转向了现实问题。
“现在的离婚率这么高,婚前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说这话的是冯俊雄的舅舅,一个精明的中年男人。
赵淑兰点点头,顺势接话:“是啊,所以我打算让两个孩子去做个财产公证。”
餐桌上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和冯俊雄身上。
冯俊雄正在给我夹菜,筷子悬在半空,表情僵硬。
我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感受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妈,这个我们私下再说。”冯俊雄试图缓和气氛。
赵淑兰却不理会:“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转向我,笑容可掬但眼神坚定。
“心悦,你别多想,现在年轻人结婚都兴这个。”
“主要是俊雄名下那套房子,毕竟是我半辈子的心血。”
我微微一笑:“阿姨,我理解。”
餐桌上重新响起窃窃私语声。
冯俊雄的姑姑轻声说:“淑兰,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赵淑兰打断她:“早办晚办都是办,清清楚楚对两个孩子都好。”
那顿饭的后半程,气氛明显变得怪异。
冯俊雄几乎没再说话,只是埋头吃饭。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桌下轻轻握了握我的手,掌心有汗。
聚餐结束后,赵淑兰让冯俊雄送她回家。
我知道她是有意要单独和儿子谈话。
果不其然,当晚冯俊雄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我妈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坐在沙发上,语气疲惫。
我正在整理婚礼请柬,头也不抬地问:“她跟你说了什么?”
冯俊雄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她就是担心那套房子...”
“担心我将来会分走一半?”我放下请柬,直视他的眼睛。
冯俊雄避开我的目光:“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以防万一。”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
“俊雄,我们在一起两年了,你觉得我是图你的房子吗?”
他急忙摇头:“当然不是!但是我妈她...你也知道,我爸去世早,她一个人不容易。”
我理解他的为难,但心里仍有一丝凉意。
如果我真的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普通女孩,此刻该是怎样的羞辱。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们可以去做公证。”我轻声说。
冯俊雄惊讶地看着我:“你答应了?”
我点点头:“不过我希望这是你的意思,而不只是你妈妈的意思。”
他沉默了很久,最后轻轻抱住我。
“对不起,心悦,我知道这样很伤感情。”
“但我妈那边...我实在拗不过她。”
我靠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
这一刻,我几乎想要告诉他真相,告诉他我根本看不上那套百万的房子。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五年前,当我得知自己继承了一大笔遗产时,也曾惶恐不安。
那是一位远房亲戚的遗赠,我们甚至没有见过几次面。
律师说,那位亲戚欣赏我独立自强的性格,希望这笔钱能让我活得更自由。
我选择了低调,继续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因为我知道,一旦财富曝光,围绕在我身边的人和事都会变质。
包括我和冯俊雄之间这份纯粹的感情。
“那就按你妈妈说的办吧。”我最终说。
冯俊雄松了口气,紧紧抱住我。
他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引发怎样一场风波。
而我也在犹豫,是否该继续隐瞒下去,还是趁机揭开真相。
04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冯俊雄显得心事重重。
他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什么。
我假装没有察觉,照常工作、筹备婚礼、监督装修。
赵淑兰的态度却明显热络起来,经常打电话关心婚礼准备情况。
偶尔也会“顺便”提到财产公证的事。
“我咨询过了,公证处的小董很专业,预约了下周三上午。”
她在电话里对我说,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好的阿姨,我会准时到。”我回答得同样平静。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电脑屏幕上打开的财务报表。
那是我名下众多投资中的一小部分,收益已经超过了冯俊雄那套房产的价值。
如果我愿意,完全可以在最好的地段全款买下一套豪宅。
但那样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了。
冯俊雄下班回来,拎着我最爱吃的甜品。
“今天同事推荐了一家新开的店,尝尝看。”他努力表现得轻松自然。
我接过盒子,是精致的抹茶千层蛋糕。
“谢谢,正好有点饿了。”
我们坐在餐桌前分享甜品,气氛难得的温馨。
“心悦,关于公证的事...”冯俊雄终于切入正题。
我放下叉子,看着他:“怎么了?”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不愿意,我可以再跟我妈商量。”
我摇摇头:“不用了,既然答应了就去做吧。”
“可是...”他犹豫着,“我总觉得这样对你不公平。”
“为什么不公平?”我故意问。
冯俊雄低着头,用叉子慢慢切着蛋糕。
“那房子是我妈出的首付,我还房贷,本来就跟你的财产没关系。”
“现在非要去做公证,好像防着你一样。”
我看着他愧疚的表情,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他知道我的真实财力,会不会觉得这场对话很可笑?
还是说,他会像其他人一样,态度发生微妙的变化?
“俊雄,你爱我吗?”我突然问。
他惊讶地抬头:“当然爱!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房子重要,还是我重要?”我继续问,半开玩笑半认真。
冯俊雄握住我的手:“这怎么能比?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他的眼神真诚,让我暂时忘记了那些不快。
“那就去做公证吧,让你妈妈安心。”我最终说。
冯俊雄如释重负,但又带着歉意:“委屈你了。”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真正委屈的人恐怕不是我,而是那位精于计算的准婆婆。
她永远想不到,自己极力维护的百万房产,在我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
周三早上,我特意选了一套简单的职业装。
没有佩戴任何显眼的首饰,只带了一个普通的手提包。
冯俊雄看到我时,有些惊讶:“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毕竟是去公证处,正式一点好。”我轻描淡写地说。
实际上,我是不想给赵淑兰任何借题发挥的机会。
她若认为我是刻意打扮,必定会更加防备。
赵淑兰比我们早到公证处门口,身边还跟着一位中年女士。
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特意请来的律师朋友,为了“确保流程规范”。
“心悦今天气色不错。”赵淑兰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意味深长。
她的律师朋友也用专业的目光审视着我,像是在评估一个潜在的风险因素。
冯俊雄明显紧张起来:“妈,你怎么还请了律师?”
“王律师是这方面的专家,有她在更放心。”赵淑兰说得理所当然。
王律师对我点点头,表情严肃:“婚前财产公证是很正常的程序,袁小姐不必紧张。”
我微笑回应:“我没有紧张,只是觉得兴师动众了。”
赵淑兰的脸色微妙地变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公证处的大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开始接待预约的客户。
我看着那扇门,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
今天过后,我和赵淑兰的关系将再也回不到从前。
而我和冯俊雄之间,也可能因为这场闹剧产生难以弥补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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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公证处的等候区简洁而肃穆,米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办事流程示意图。
赵淑兰特意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照得她颈间的珍珠项链熠熠生辉。
王律师坐在她身旁,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冯俊雄坐在我旁边,手心微微出汗。
“放轻松,就是个例行程序。”我轻声安慰他。
他勉强笑了笑,眼神闪烁不定。
赵淑兰与前排的熟人打招呼,声音在安静的等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阿姨,这么巧,你也来办事?”
那位被称作李阿姨的妇人转过头,热情地回应:“淑兰!带儿子媳妇来做公证?”
赵淑兰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僵硬,但很快调整过来。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不都兴这个嘛。”
李阿姨好奇地打量着我和冯俊雄:“真是郎才女貌,恭喜啊。”
“谢谢李阿姨。”冯俊雄礼貌回应。
我微微点头致意,没有多言。
赵淑兰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个人听见。
“现在房价这么高,年轻人结婚压力大啊。”
“我们俊雄那套房子,虽说不大,但也值个百来万。”
“做父母的,总得为孩子多考虑一些。”
李阿姨赞同地点头:“说得对,现在离婚率这么高,谨慎点好。”
冯俊雄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低声对我说:“我妈真是...我去跟她说说。”
我按住他的手:“没关系,让她说吧。”
王律师适时插话,语气专业而克制:“婚前财产公证是对双方合法权益的保障。”
“特别是当一方有较大额婚前财产时,进行公证可以避免日后产生纠纷。”
她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我身上。
我平静地回视她,没有接话。
赵淑兰似乎很满意这个话题走向,继续与李阿姨交谈。
“我们俊雄踏实稳重,从小到大没让我操过心。”
“就是感情方面太单纯,容易被表象迷惑。”
李阿姨好奇地问:“心悦是做什么工作的?”
“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行政,”赵淑兰回答,“工作稳定,就是收入一般。”
她的语气带着若有若无的优越感。
冯俊雄终于忍不住开口:“妈,心悦很优秀,公司领导都很看重她。”
赵淑兰瞥了儿子一眼,似笑非笑:“妈知道,就是随口说说。”
等候室的电子屏显示我们的号码即将被呼叫。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走进律师事务所的那个下午。
那时我刚得知自己继承了一大笔遗产,整个人都处于恍惚状态。
老律师将文件推到我面前,语气严肃。
“袁小姐,这笔财富既是机遇,也是考验。”
“希望你能保持本心,不要被金钱改变。”
我当时并不完全理解他的话,直到后来才慢慢体会。
财富确实是一面镜子,照出人心的本来面目。
“请A37号到3号窗口。”广播响起。
赵淑兰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王律师也拿起公文包,一副准备上战场的姿态。
冯俊雄深吸一口气,看向我:“我们进去吧。”
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窗外。
阳光正好,街道上车水马龙,人们行色匆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表面平静,内里却波澜壮阔。
就像我今天带来的那份财产清单,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06
公证员董波四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神情严谨。
他所在的办公室不大,但整洁有序,书架上摆满了法律文献。
我们五人进去后,房间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请坐。”董波指向办公桌前的椅子,声音平稳。
赵淑兰率先坐下,王律师紧随其后。
我和冯俊雄坐在另一侧,形成微妙的对峙局面。
董波打开电脑,调出我们的预约信息。
“今天是办理婚前财产公证,确认双方婚前财产状况,对吗?”
赵淑兰抢答:“对的,主要是明确我儿子名下的那套房产。”
董波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按照程序询问。
“按照流程,我需要分别核实双方的财产情况。”
“请问是各自申报,还是已经准备了财产清单?”
王律师立即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冯先生这边的清单已经准备好了。”
那是一份精心准备的资料,包括房产证复印件、贷款合同、银行流水等。
董波接过文件,仔细翻阅。
赵淑兰身体微微前倾,像是在监督整个过程。
冯俊雄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我静静坐着,手提包放在膝盖上,里面装着我的财产证明。
那些文件很薄,但代表的价值却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董波看完冯俊雄的资料,点点头:“房产价值约一百零五万,剩余贷款二十八万。”
赵淑兰迫不及待地补充:“首付是我付的,月供是俊雄在还。”
董波没有回应,转而看向我:“袁小姐,您的财产清单呢?”
房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赵淑兰的眼神带着明显的审视,王律师则是一脸专业性的警惕。
冯俊雄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歉意。
我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普通的文件袋,递给董波。
“这是我的财产情况,可能不太全,但主要的都在这里了。”
文件袋很薄,与王律师那份厚厚的资料形成鲜明对比。
赵淑兰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认为我没什么可申报的财产。
董波接过文件袋,打开后取出里面的纸张。
起初他的表情很平静,但随着阅读的深入,眉头微微皱起。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疑问。
我平静地点点头,确认文件的真实性。
赵淑兰注意到了董波的异常反应,身体不自觉坐直了些。
“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董波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翻阅那几页纸。
他的手指在某一处停留了很久,然后推了推眼镜。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的车流声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我看着董波的表情变化,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关键信息。
那几家我控股的公司名称,那些价值不菲的投资基金。
还有那套位于市中心顶层的豪宅,市值是冯俊雄房子的十倍有余。
五年来,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秘密。
就连最亲密的朋友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财力。
我曾以为会一直隐瞒下去,直到某个特别的时刻。
却没想过会是在这种场合,以这种方式被揭开。
董波终于抬起头,清了清嗓子。
“袁小姐,您确定这些信息都是准确的吗?”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细微的音调变化没能逃过我的耳朵。
赵淑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眼神锐利起来。
“怎么了?是手续有什么问题吗?”她问。
董波没有看她,而是直视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这一刻终于来临。
“是的,所有信息都准确无误。”
冯俊雄困惑地看着我,又看看董波,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律师也放下了专业的淡定,好奇地瞟向董波手中的文件。
然而,他们谁都想不到,那几张薄薄的纸上记载着什么。
更预料不到,接下来的几分钟将如何彻底颠覆所有人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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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董波将那份薄薄的文件放在桌上,双手交叠,神态郑重。
“按照程序,我需要逐一宣读双方的财产情况。”
他先拿起王律师准备的那份厚厚文件。
“冯俊雄先生,婚前财产主要包括:位于城东新区的一套住宅房产。”
“建筑面积89平方米,购入价八十万,目前市场估值约一百零五万。”
赵淑兰微微点头,面露满意之色。
王律师也放松下来,仿佛主要任务已经完成。
董波继续念道:“该房产目前有银行贷款二十八万未偿还。”
“此外,冯先生名下有一辆价值八万的轿车,以及银行存款六万余元。”
冯俊雄轻声补充:“我的公积金账户里还有三万多。”
董波点头记录,然后放下文件。
“接下来是袁心悦女士的婚前财产情况。”
他拿起我那薄薄的几页纸,再次推了推眼镜。
赵淑兰身体前倾,准备聆听她认为“不值一提”的内容。
王律师也重新拿起笔,准备记录。
我平静地坐着,手指轻轻交握放在膝上。
冯俊雄担忧地看了我一眼,以为我会因“寒酸”的财产而难堪。
董波开始宣读,语速平稳而清晰。
“袁心悦女士名下,拥有一套位于市中心至尊豪庭的顶层豪宅。”
话音刚落,赵淑兰愣住了。
王律师的笔停在纸上,晕开一小团墨迹。
冯俊雄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至尊豪庭是我们这座城市最顶级的高端住宅区,均价每平超过十万。
董波继续念道:“该房产建筑面积三百二十平,带私人空中花园。”
“购入价三千二百万,目前市场估值约四千万。”
办公室里寂静无声,连窗外的车流声仿佛都消失了。
赵淑兰的脸色开始变化,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变得苍白。
王律师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冯俊雄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董波平静地继续,仿佛只是在念一份普通的文件。
“此外,袁女士名下有三家公司的控股股权。”
“分别是心悦科技有限公司持股百分之六十五,市值约八千万。”
“安诚投资咨询公司持股百分之五十一,市值约五千万。”
“以及梦蝶文化传媒公司持股百分之四十,市值约三千万。”
每报出一个数字,赵淑兰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她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王律师已经忘记了捡起掉落的笔,只是呆呆地看着董波。
冯俊雄终于找回声音,颤抖着问:“心悦...这是真的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董波。
还有更多,我知道。那些才是真正令人震惊的部分。
董波翻到下一页,继续以平稳的语调宣读。
“袁女士名下还有多项金融投资,包括:”
“蓝海成长基金,现值约两千三百万。”
“环球稳健收益基金,现值约一千八百万。”
“以及多家初创企业的天使投资,总估值约四千万。”
他每念一项,赵淑兰的身体就颤抖一下。
当她听到“总估值约四千万”时,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王律师急忙扶住她,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冯俊雄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是用陌生的眼神看着我。
五年来,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
那种感觉既释然,又带着一丝说不清的伤感。
董波终于念到最后一页,抬头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
“此外,袁女士在多家银行有定期存款及理财产品。”
“总金额约为...”他顿了顿,清晰地报出数字,“六千五百万。”
最后的数字落下,办公室里死一般寂静。
赵淑兰面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几乎要晕厥。
她极力维护的百万房产,在我庞大的财富面前,渺小得可笑。
而我静静地坐着,等待这场闹剧的最终落幕。
08
赵淑兰的手颤抖得厉害,不得不紧紧抓住座椅扶手才能保持平衡。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王律师率先回过神来,强装镇定地推了推眼镜。
“董公证员,这些信息...都核实过了吗?”
董波平静地点头:“所有文件齐全,包括房产证、股权证明、银行资产证明。”
“均经过初步审核,真实有效。”
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他在疑问什么——为什么一个拥有如此财富的人,会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为什么我从未向未婚夫透露过这些。
为什么我容忍准婆婆的轻视和算计。
冯俊雄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心悦...这些...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我转头看他,轻声道:“你从来没有问过。”
这句话很简单,却包含了我这五年来的所有心路历程。
我想要的是一份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的纯粹感情。
现在我得到了,却是在这种尴尬的场合。
赵淑兰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尖锐而颤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她指着董波手中的文件:“一定是弄错了!她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
话说到一半,她意识到失言,猛地停住。
但已经太晚了,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充满轻视的称呼。
冯俊雄的脸瞬间涨红:“妈!你怎么能这么说心悦!”
赵淑兰顾不上儿子的指责,仍然固执地摇头。
“我不相信,这一定是搞错了...”
董波平静地将文件转向她,指了指上面的公章和签名。
“所有文件都经过核实,赵女士若是有疑问,可以亲自查验。”
赵淑兰死死盯着那些文件,眼神从怀疑逐渐变为震惊。
当她看到那份至尊豪庭的房产证复印件时,整个人僵住了。
那座楼盘是她梦寐以求却无力购买的存在。
她曾多次向朋友夸口,等俊雄赚了大钱,一定要在那里买套房。
而现在,她极力防范的“外地媳妇”,早已是那里的业主。
王律师尴尬地轻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
“既然如此...那财产公证的意义就...不太一样了。”
确实不一样了。
原本是要保护冯俊雄的百万房产不受我“侵占”。
现在却变成了要保护我的亿万资产不被冯家“惦记”。
这种反差太过讽刺,连专业的王律师都不知该如何继续。
董波依旧保持着职业性的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他见过太多因为财产而破裂的感情,但今天这种情况实属罕见。
“按照程序,我需要确认双方对财产公证是否还有异议。”
他看向冯俊雄:“冯先生?”
冯俊雄茫然地摇头,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我。
今天的 revelations 让他措手不及,需要时间消化。
董波又看向我:“袁小姐?”
我平静地回答:“我没有异议。”
赵淑兰突然站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尖锐。
“等等!这不对!如果她这么有钱,为什么装穷?为什么...”
她的话再次戛然而止,因为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我为什么要隐瞒财富?就是为了避开今天这样的局面。
为了找到一个不因我的钱财而爱我的人。
而现在,这个愿望以一种极具讽刺的方式实现了。
冯俊雄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所以你一直...在考验我?”
我摇摇头:“不是考验,只是想要一份纯粹的感情。”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这次带着一种难言的尴尬。
赵淑兰瘫坐回椅子上,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
羞辱、震惊、懊悔,种种情绪在她脸上交织。
她所有的算计和防备,在此刻都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
而这场闹剧,还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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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董波看了看我们各自的神色,明智地选择了暂停程序。
“如果需要时间协商,我们可以稍后再继续。”
赵淑兰猛地站起来,动作之大差点带倒椅子。
“不必了!既然心悦...既然袁小姐财力如此雄厚,公证就没必要了!”
她的语气慌乱,完全不见之前的从容自信。
王律师也急忙附和:“确实,在这种情况下的确需要重新考虑。”
冯俊雄却突然开口:“不,继续吧。”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他。
赵淑兰急切地拉住儿子的手臂:“俊雄,你糊涂了?现在还做什么公证!”
冯俊雄轻轻挣脱母亲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既然开始了,就做完吧。”
他的声音很轻,但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决心。
我看着他眼中的复杂情绪,理解他的选择。
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震撼,他需要某种形式上的了结。
无论这个了结会引领我们走向何方。
董波点点头,重新拿起文件。
“那么按照程序,双方财产情况已经明确,接下来是公证协议的具体条款。”
他看向赵淑兰:“赵女士,您之前强调的要重点明确冯先生的房产...”
赵淑兰急忙打断:“那个...现在看来没必要特别强调了。”
她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语气几乎带着讨好。
“心悦啊,阿姨之前是担心你们年轻人考虑不周,没有别的意思。”
我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现在改口已经太迟了,伤害早已造成。
王律师尴尬地整理文件,试图找回专业形象。
“从法律角度看,袁女士的财产规模较大,公证确实对冯先生更有利。”
这句话让赵淑兰的脸色更加难看。
她原本是想保护儿子免受“损失”,现在却变成了担心儿子被看作是“高攀”。
冯俊雄深吸一口气,转向董波。
“请继续吧,按正常程序走。”
董波点头,开始宣读标准化的公证协议条款。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份公证已经失去了最初的意义。
赵淑兰坐立不安,不时用复杂的眼神偷瞄我。
她或许在回想过去两年中对我的种种态度。
那些暗示我高攀的言语,那些对我家庭的打探,那些对我工作的轻视。
每一幕在此刻都变成了打在她脸上的耳光。
冯俊雄始终注视着我,眼神中有震惊、困惑,但也有一丝释然。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对装修预算从不过分计较。
为什么我能轻松请年假陪他母亲看病而不担心扣薪。
为什么我总有一种超乎年龄的从容和淡定。
这些曾经被他理解为个性使然的表现,如今都有了答案。
董波念完条款,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城市的喧嚣依旧,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这个普通的上午,却因为几页纸上的数字,彻底改变了几个人的人生轨迹。
“如果双方对协议内容没有异议,请在最后页签字。”董波说。
赵淑兰急切地看向儿子,用眼神示意他拒绝。
但冯俊雄拿起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他将笔递给我,眼神复杂却坚定。
我接过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这一笔,不仅签在公证文件上,也仿佛签在了我们关系的新起点上。
10
签字完成后,董波将文件整理归档,语气依旧专业。
“公证程序已经完成,双方各执一份副本,原件由公证处保存。”
他将两份文件分别递给我和冯俊雄。
赵淑兰死死盯着那份文件,仿佛那是她的判决书。
王律师匆忙收拾东西,显然想尽快离开这个尴尬的场合。
“淑兰,我事务所还有事,先走一步。”她几乎是逃离了办公室。
现在只剩下我们四人在房间里,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赵淑兰终于鼓起勇气,向我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心悦啊,你看这事闹的...阿姨之前不了解情况...”
我平静地打断她:“阿姨,我理解您的顾虑。”
这句话看似宽容,却让她更加难堪。
冯俊雄始终沉默着,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
董波适时开口:“如果没有什么其他需要,今天的公证就到此结束。”
他站起身,显然也希望尽快结束这场尴尬的会面。
我们依次走出办公室,赵淑兰的脚步虚浮,需要扶着墙壁。
等候室里还有几对等待办理公证的情侣,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赵淑兰刻意低着头,避免与任何人对视。
走出公证处大门,阳光刺眼得让人眩晕。
赵淑兰终于在台阶上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我。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心悦...阿姨真的不知道你...”
冯俊雄轻轻拉住母亲的手臂:“妈,别说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赵淑兰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恐慌。
她突然意识到,今天失去的不仅仅是面子。
还可能失去儿子对她的尊重和信任。
我看着这对母子,心中五味杂陈。
今天的局面并非我所愿,但却是不可避免的。
既然选择了坦诚,就必须面对所有的后果。
“俊雄,”我轻声叫他,“我们聊聊吧。”
冯俊雄点点头,对母亲说:“妈,您先回去吧,我和心悦有话要说。”
赵淑兰想说什么,但看到儿子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难辨,然后踉跄着走向路边打车。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站在公证处门口的台阶上。
午后的阳光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冯俊雄深吸一口气,终于直视我的眼睛。
“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他问,语气中没有责怪,只有困惑。
我望着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思考该如何回答。
“因为我想要一份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的感情。”
“想要一个爱我本身,而不是爱我财富的人。”
冯俊雄沉默良久,轻轻握住我的手。
“那你现在找到了吗?”
他的掌心温暖,眼神清澈,与两年前我们初次牵手时一样。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了里面的真诚和坚定。
尽管有震惊和困惑,但没有贪婪和算计。
“我想我找到了。”我轻声回答,反握住他的手。
阳光洒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这场因财产公证引发的风波,最终以任何人都未预料的方式收场。
而我们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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