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一座古老的小镇上,晨雾从河面升起,飘过斑驳的青石板。街角那间老作坊里,王健坤正弯着腰,用刻刀细细打磨一块木头。木屑在阳光下飞舞,像一场安静的时光倒流。
他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手上的老茧比刻刀还硬。三十多年来,他只做一件事——雕刻木作,用古老的手艺留住这座城的灵魂。
一场“逆流而行”的选择
王健坤的父亲是镇上的老木匠,从小耳濡目染,他对木头有种天生的亲近感。上世纪九十年代,镇上老匠人们纷纷转行做家具厂、去城里打工,只有他咬牙留下来,继续守着一方木桌、一把刻刀。“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我傻,手工谁还要?机器多快。”王健坤笑着回忆,“可我心里清楚,这些老工艺没了,就真断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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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白天雕刻,晚上翻阅古籍、研究传统纹样。从榫卯结构到古制门窗,从祠堂花板到民俗器具,他一笔一刀地复原着老祖宗的智慧。
守艺,是一场孤独的修行
真正的坚守,不是口头的浪漫,而是一次次与孤独为伴。在最困难的那些年,王健坤几乎没什么订单。家里人劝他:“换个行当吧,别再死撑了。”可他总是笑笑:“老手艺断了,我这一辈子就白活了。”
那几年,他靠修旧家具、做小木雕维持生活。手上的老伤口一再裂开,冬天常常疼到握不住刻刀。他从没抱怨,反而觉得那是一种“传承的印记”。“我雕的每一刀,都是在和过去的人对话。”王健坤说。
有一次,一个外地游客看到他做的木门花板,当场订了几樘,还请他去设计古宅的木结构。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传统手艺,也能被现代世界重新看见。
让传统重新“活起来”
王健坤并不满足于只是自己守着。他想要让更多人了解这门手艺,让它重新“活”在当代。
他开始尝试创新,把传统纹样融入现代家居设计,用榫卯结构制作小型文创作品。镇上年轻人看到他的作品在网上热卖,纷纷好奇:“原来非遗也能这么潮。”
后来,在文化部门的支持下,他成立了一个“木艺传习所”。十几个徒弟中,最小的才十七岁。王健坤常说:“学手艺不是光学技术,更要学一份敬畏。”
每年非遗宣传周,他都会带着学生去学校、社区讲课,展示木雕技艺,讲解背后的故事。他说:“让孩子们摸到木头,闻到木香,他们就能记住这段文化的温度。”
当手工成了信仰
有人问王健坤:“你守着这些老东西,有意义吗?时代都变了。”他沉默了几秒,回答得很慢:“意义不是在热闹里找的。是当你看到一座老祠堂修好了,一扇老门重生了,心里那份安定感,就是意义。”
在他的作坊里,墙上贴着一张老照片。那是二十年前,他修复镇上古戏台时的合影。戏台重建那天,老人们坐满了院子,戏班唱起《牡丹亭》,有人偷偷抹眼泪。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没白活。”王健坤说,声音有些哽咽。
如今,镇上的年轻人提起他,总带着敬意:“他不是在做木头,他是在做文化。”
从守艺人到文化桥梁
王健坤的故事,慢慢传出小镇。电视台来拍纪录片,省里的非遗名录也收录了他的木雕技艺。他被邀请到城市博物馆授课,讲述传统建筑木作的魅力。可他始终不愿离开这片熟悉的土地。“我喜欢听木头的声音,也喜欢听这座城的呼吸。”他说,“只有在这里,我做的每一刀才是有生命的。”
在数字时代,很多人用AI画画、用3D打印复制艺术,而王健坤依旧守着最古老的方式:靠手的温度、眼的精度、心的诚意。他说:“机器可以复制形状,却复制不了灵魂。”
留住文化的温度
夜幕降临,作坊的灯光亮起。王健坤坐在窗前,一刀一刀地雕着一块木匾。那是镇上小学请他做的——上面刻着四个字:“文脉相传”。
他抬头看了看天,露出笑容:“希望再过三十年,还有人能接着刻下去。”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像王健坤这样的人,也许显得“慢”得可笑。可正因为有他们,这个世界才不至于失去温度。
他用一生诠释了什么叫“匠心”——不是追求完美的作品,而是用心守住那些被时间遗忘的美好。或许有一天,当我们走进那座古镇,看见那扇雕花木门、那条木制长椅时,会忽然明白:那不只是一件作品,而是一段文化的延续,是王健坤和无数守艺人,用岁月雕刻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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