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别回来了!你弟媳刚怀孕,你离了婚,不吉利,晦气!"手机那头母亲冰冷的声音像把锋利的刀子,一下子扎进我的心口。我浑身一颤,手机差点掉在地上。窗外的雪纷纷扬扬地下着,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妈,我……"我的声音哽咽着,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三年前,我和丈夫齐明离婚时,他曾意味深长地说:"林雨,你早晚会后悔的。你家人嫌弃我没钱没势,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嫌弃你。"当时我只觉得他在放狠话,如今这预言却一语成谶。
我叫林雨,今年35岁,在大城市打拼多年,如今是一家设计公司的主管。三年前,因为家人的反对和自己的虚荣心,我选择和相濡以沫六年的丈夫齐明离婚。如今,这个家再也容不下我这个"不吉利"的离异女人。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我的泪水也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正月十五那天,我还是决定回家。
从小到大,每年的元宵节,我们家都会举行一次全家团聚。这个传统,是爷爷在世时定下的,即使在最艰难的岁月里也没有间断过。妈妈说我不能回去,但我心里清楚,爸爸不会拒绝我的。
"咚咚咚",我轻轻地敲响了家门。门开了,父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后是复杂的情感交织。
"回来了?"父亲的声音有些发颤。
"爸,我回来了。"我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
刚踏进门,客厅里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弟弟林强和他怀孕的妻子小芳坐在沙发上,母亲手里端着一盘刚出锅的汤圆,看到我,她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母亲的声音里充满了责备。
"妈,过年了,我想家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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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人都在,不差你一个。"母亲冷冷地说,"小芳刚怀孕三个月,你这种离了婚的人回来不吉利,万一影响了孩子怎么办?"
这话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我看向弟媳小芳,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弟弟林强则尴尬地站起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叹了口气,拉着我的手走进厨房。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我:"雨儿,你妈就这脾气,你别往心里去。这钱你拿着,去城里住几天吧,等过完年再说。"
"爸,我是您的女儿啊,怎么在自己家都没有立足之地了?"我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
"我知道,我知道。"父亲拍着我的肩膀,声音低沉,"但你妈这人,你知道的,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再说了,小芳这肚子来之不易,你妈怕有个闪失..."
我擦干眼泪,勉强笑了笑:"我明白了,爸。我这就走。"
回到城里的出租屋,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出了齐明留下的几张照片。照片中的他朴实、憨厚,那双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想起他温暖的笑容,我突然意识到,当初的选择有多么愚蠢。
第二天,我接到了多年未联系的姑姑的电话。姑姑是父亲的妹妹,因为早年和父亲闹过矛盾,很少和我们家来往。
"雨儿,听说你回老家了?"姑姑的声音依然温和。
"嗯,回去了,又被赶出来了。"我苦笑道。
"你妈那人,我了解。"姑姑叹了口气,"不过,你知道吗?你弟媳妇小芳之前也离过婚。"
我愣住了:"什么?"
"是啊,她和前夫没孩子,离婚后才嫁给你弟弟的。这事全村人都知道,就是你不知道。"姑姑的话让我如遭雷击,"你妈嫌弃你,不过是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罢了。你弟弟是儿子,传宗接代的重任在他身上,所以就算小芳离过婚,只要能生孩子,你妈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下电话,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原来不是因为我离婚晦气,而是因为我没有为家族带来他们想要的利益。想到这里,我想起了齐明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他早就看透了一切。
几天后,我决定去找齐明。三年不见,他依然住在那个老小区里,但房子已经重新装修过,显得干净整洁。
"你怎么来了?"开门的齐明比记忆中瘦了,眼角多了几道皱纹,但眼神依旧清澈。
"我...想看看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实话实说。
齐明让我进屋,给我倒了杯热水。他告诉我,这三年他创业成功了,开了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虽然比不上大公司,但也小有成就。
"你说的对,我后悔了。"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压在心底三年的话。
齐明笑了笑:"我早就不在意那些事了。人生短暂,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我们聊了很久,从过去到现在,从伤痛到释怀。夜深了,齐明送我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说:"如果你想,可以重新开始。"
春节过后,我做了一个重要决定:申请调往另一个城市工作。我不想继续生活在虚伪的亲情和过去的阴影中。临行前,我给母亲发了一条短信:"妈,我要去外地工作了。我不怪您,只是我终于明白,真正的家人不会因为一纸离婚证就嫌弃你,更不会把你的价值简单地定义为是否结婚生子。"
火车缓缓启动,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齐明发来的信息:"到了给我打电话。"
我微笑着回复:"好的,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人生就像一列永不停歇的火车,有人上车,有人下车。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旅途中那些真正关心你、爱你的人。也许,家不一定是出生的地方,而是心灵能够安放的港湾。
回想起这一切,我不再为母亲的话而痛哭。那些眼泪已经洗净了我眼中的浮尘,让我看清了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失去是为了更好地重获,就像我和齐明,在分开三年后,终于找回了彼此,也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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