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亮鑫
今年,是郑和下西洋620周年,也是中国航海日设立20周年。620年前的今天,郑和率船队浩浩荡荡开始了首次航行,也开始了长达28年的七次下西洋。郑和舰队规模空前,宝船可达四十丈,舰只两百余艘,随员近三万人,船队抵达东南亚、南亚、西亚乃至东非。而八十多年后,地球的另一端西班牙,哥伦布的船队仅由三艘破旧的小帆船组成,最大旗舰“圣玛利亚号”排水量仅约120吨,与郑和船队的庞大规模相形见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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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和率领的是当时人类史上最强大的远洋船队,用今天的一句流行语来形容,可谓是"清场式遥遥领先"。而哥伦布的三艘破旧小船、数十水手、一次次孤注一掷,绝境逢生,却开启了全球大航海时代的漫长旅程,不仅发现了新大陆,还首次证明了地球是圆的。它通过殖民扩张迅速积累财富,新大陆的发现开启了欧洲对美洲的地理探索与殖民时代,也推动了物种、技术与文化的交流融合 。玉米、土豆、蕃茄、南瓜、花生、甘薯等美洲作物,也由此传入了欧亚大陆,解决了当时人类面临的饥荒问题。
为什么郑和船队七下西洋,声势浩大,万国来朝,盛况空前,却错失了大航海时代?明代中国反而因为自身封闭而且禁海,错失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历史机遇?
带着这个问题,我来到太仓浏河郑和船队起锚地、来到临港新城航海博物馆,面对郑和高大的雕像曾一次次地发问。
原因是:首先,郑和的航行本质上是外交行为,目的是维护明王朝的“朝贡体系”与“天朝上国”的地位。他航行所到国家,带去的是大量礼品和敕封圣旨,显示的是皇恩浩大,皇权至上,而不是贸易市场、经济利益与殖民计划。他不追求扩张移民、航线控制或资源掠夺,而是完成皇帝交付的政治使命,以至于在经济上入不敷出,不可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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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哥伦布、达·伽马、麦哲伦等航海则是为了寻找新航线、开辟新市场、夺取新资源,更符合后世所说的“殖民与全球化”的逻辑,当然,也给新大陆带来了一些人道主义灾难。
其次,国家支持体制不同:明朝海禁,西欧放权鼓励探索。郑和归国后,明朝迅速转向“海禁”,严禁私人出海,严控造船和航海技术,主张“重农抑商”,轻视海外利益和海洋经济。
而西欧国家恰恰相反:西班牙、葡萄牙王室直接资助哥伦布、达·伽马远航;鼓励私人投资航海企业(如荷兰东印度公司);国家与商人共同分享航海利益;航海发现直接提升自身国力与经济。
这是一个根本性的战略分野:中国回头,西方出发。我们以自己为中心而轻视海外,而西方是面向海洋拥抱世界。
三是,明代航海技术虽然世界领先,但这些技术被皇权高度垄断,民间没有拥有和传播航海知识的权利,航海图纸与船模反而多被焚毁。
相比之下,西欧各国重视知识共享,民间与王室分享利益,逐步发展出天文学、造船术、地图学、航海仪器,形成可持续的探索机制。
中国古代普遍认为“夷狄无足道”,导致轻视海外,认为“番邦进贡”是荣耀,而“经营海外”是“媚外”、“贪利”。民间若私自下海,则被视为“走私”“勾结外敌”。朝廷强化封锁、遏制海外交流。明清两代交替禁海,长达数百年之久,长与世界脱钩,直至1840年被欧洲列强的炮舰强行轰开国门,开始了百年中华民族的屈辱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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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原本领先全球的航海起跑线,却被自己亲手封死,最终在大航海、全球化、工业化三重浪潮中全面落后,最后挨打,受尽凌辱。
回望历史,痛定思痛,我们必须正视这种历史选择对国家的深远影响,并从中汲取拥抱世界的智慧和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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