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70》第三集：笨拙的第一次冲锋

【开场】

老周那句“死在找死的路上”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短暂的涟漪，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茫。决心易下，道路难寻。

那间废弃的器材室经过初步打扫，灰尘味淡了些，但破败依旧。墙上多了几张临时写画的白板，密密麻麻又杂乱无章，像极了五人此刻的心绪。

场景一：“新办公室”，第一次策划会

“我们必须先有个产品，有个发声的渠道。”老周用力敲着白板，“我建议，就从最基础的做起，做一个系列短视频，就叫《老周说养生》，每周两期，针对季节变化，讲老年人常见病的预防和调理。”

雅莉立刻反对：“老周，你这名字就透着一股……土气。而且光讲道理太枯燥了，现在需要的是视觉冲击，是情绪价值！”她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网红医生的账号，“你看人家，‘王医生教你三招降血压’，有剧情，有冲突，最后才引出产品。”

“产品？什么产品？我们还没产品！”老周皱眉。

“可以先积累粉丝，粉丝就是未来的产品！”雅莉据理力争，她太需要快速证明价值，女儿的婚期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大周调试着一台从仓库废品堆里翻捡出来的老旧摄像机，闷声道：“设备不支持复杂拍摄。灯光、收音都是问题。而且，平台的推荐算法我们完全不懂，内容再好，推送不出去也是白搭。”

刘姐看着争吵的三人，叹了口气，拿出那份被终止的调研报告：“你们都别争了。看看这个，报告里提到，老年人最关心的不是高大上的理论，是‘降压药能不能停’‘血糖高晚上饿怎么办’这种具体问题。我们是不是……先从回答这些问题开始？”

【波折：理念的内耗】

会议不欢而散。最终，出于效率和妥协，他们决定采用老周的《老周说养生》框架，但融入雅莉建议的“更亲民”的形式。第一期选题：秋季养生，预防感冒。

拍摄过程磕磕绊绊。背景是临时找的一块蓝色幕布，皱巴巴的。雅莉坚持要出镜，她换上得体的套装，试图找回当年在演播室的感觉，但面对冰冷的摄像机镜头（还是大周手扶的），她的微笑和语调，总不自觉地带上了播报新闻的刻板腔调。

“各位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老周说养生》，秋季天气转凉，昼夜温差增大，是感冒的高发季节……”她字正腔圆，却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老周在一旁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有价值的内容”，这像是地方台健康栏目的低配翻版。

大周更是手忙脚乱，既要当摄像，又要兼顾简单的灯光，一个镜头NG了十几次。

刘姐负责后勤和联络，她试着联系了几个社区老年活动站，希望他们能帮忙转发，对方客气地答应，却明显带着敷衍。

场景二：发布与惨淡

视频终于制作完成。标题是雅莉坚持的《秋季养生三秘诀，让你整个秋天不感冒！》。发布前，五人围在唯一一台能用的电脑前，心情忐忑又带着一丝微弱的期盼。

“发布了！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漫长的凌迟。刷新，播放量：87。再刷新，103。评论区只有寥寥几条：

“雅莉老师还是那么漂亮！（点赞）”

“讲得太笼统了，没啥用。”

“又是老一套，早看腻了。”

来自台里几个老同事的评论，像同情，又像是嘲讽。

期望越高，失望越重。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雅莉死死盯着屏幕，指甲掐进了掌心。她仿佛听到了亲家母那若有若无的嘲笑。老周猛地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支烟，背影僵硬。他们倾注了心血和希望的第一次冲锋，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大海，连个水花都没能溅起。

【转机：甜蜜的陷阱】

就在士气降到冰点时，转机似乎出现了。

刘姐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康健百年”生物科技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姓赵。赵经理语气热情，表示“偶然”看到了他们的视频，非常欣赏他们“专业的背景”和“面向中老年群体的精准定位”，希望能谈一谈广告合作。

“广告？”刘姐的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是的，我们公司有一款主打产品，‘灵芝孢子粉胶囊’，对提高免疫力、延缓衰老有奇效。我们觉得和你们的栏目调性非常契合……”

下午，赵经理就亲自上门了。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西装笔挺，笑容可掬，拎着几盒包装精美的样品。他侃侃而谈，从中医药文化讲到市场前景，承诺前期投入二十万广告费，后续还可以根据带货销量分成。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这间灰暗的办公室。雅莉仿佛看到了女儿梦幻婚纱的近在咫尺；刘姐盘算着婆婆的手术费有了着落；连大周都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有了光。

老周却保持着警惕，他拿起那盒包装华丽的孢子粉，仔细看着配料表和卫生许可证号：“赵经理，这‘奇效’……有没有更详细的临床数据或者权威机构认证？”

赵经理笑容不变：“周老师，您放心！我们的证书都是齐全的。数据嘛，商业机密，不便透露。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很多老顾客都反馈，吃了我们这东西，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上楼都有劲了！我们要的就是你们二位的公信力，到时候雅莉老师可以在镜头前分享一下使用心得，周老师您从专业角度点评一下，这效果，绝对爆炸！”

【波折：道德与现实的抉择】

赵经理走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激烈的争论。

“接！为什么不接？”雅莉情绪激动，“这是我们第一个客户！二十万，能解决我们多少问题？而且有了这笔启动资金，我们才能做更多想做的事情！”

刘姐虽然心动，但有些犹豫：“可老周说的也对，这东西到底靠不靠谱……”

大周查看着赵经理留下的资料，眉头紧锁：“我网上搜了一下，这家公司……口碑似乎不太好，有几条投诉，说夸大宣传。”

“哪个产品没点负面评价？”雅莉反驳，“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来！活下来才有资格谈理想、谈专业！我们都要饿死了，还守着那点清高有什么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老周身上。

老周沉默着，走到窗边。楼下，赵经理正钻进一辆宝马轿车，绝尘而去。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做调查记者，揭露过多少类似的保健品骗局，看着那些被骗光积蓄的老人们绝望的眼神。他想起了病床上为了省钱而自己去拔火罐导致感染的妻子……公信力？这是他和他伙伴们如今唯一还能拿得出手，却也最不值钱的东西了。

是卖掉它换取喘息之机，还是死死守住这最后的底线？

他转过身，看着伙伴们充满渴望又带着焦虑的脸，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这钱……烫手。”

雅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高潮：各自的夜晚】

老周：回到家里，妻子文慧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她微笑着告诉老周，社区医院答应给她减免部分理疗费用。老周看着妻子强装的笑脸，那句“我可能推掉了二十万”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在深夜，再次穿上了代驾的工服，融入了冰冷的夜色。汽车的尾灯，像一双双嘲弄的眼睛。

雅莉：女儿打来视频电话，开心地试穿着伴娘礼服，问她：“妈，你说我穿这件好看吗？对了，我的嫁妆钱……你那边没问题吧？”雅莉对着镜头笑得温柔慈爱：“没问题，宝贝，妈妈都准备好了。”挂断电话，她瘫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泪水无声滑落。体面，是需要代价的。

大周：给父亲喂药时，老人突然抓住他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有一丝清明：“儿啊……爸拖累你了……别太累……”大周瞬间红了眼眶，用力摇头。

刘姐：接到丈夫电话，婆婆的病情又反复了，医生建议尽快手术。丈夫在电话那头唉声叹气，刘姐听着，感觉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

场景三：“新办公室”，第二天清晨。

阳光再次透过肮脏的窗户照射进来，灰尘在光柱中飞舞。

五个人又一次聚集在这里，没有人说话，气氛比昨天更加凝重。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疲惫和挣扎的痕迹。

雅莉的眼睛红肿，她低着头，不看任何人。

老周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

雅莉却猛地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一种破罐破摔的决绝：“老周，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

她的话没说完，老周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他脸色一变，接起电话。

“周先生，您爱人文慧女士刚才突然晕倒了！情况不太好，请您马上来医院一趟！”

老周的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结尾悬念】：所有的争论、所有的挣扎，在突如其来的危机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内忧外患，家庭与道义的双重绝境，将这五个人的命运，再次推向深渊的边缘。

（第三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