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郎山上的诀别(散文)
作者/郝继明
【作家/诗人风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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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继明,笔名晓月、星空豪博。出生于1957年1月,陕西省榆林市横山区人。大学文化,退休中学高级教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榆阳区诗词学会会员,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热爱文学,有散文、诗歌、小说、随笔和专业论文散见于报刊杂志和《腾飞文苑》、《文海情雅》、《陕北诗刊》、《乡土文学》、《山水文苑》、《都市头条》、《三江文学》、《首都文学》、《诗艺国际》、《诗归客》等网络平台。部分诗歌收入《榆阳诗文》《诗典藏》、《诗潮流》等诗集。部分散文被收入《胶东散文年选》、《黄海散文百家作品选》、《往日时光》、《粮安》等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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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诗人作品】
二郎山上的诀别(散文)
文/郝继明
陕西省榆林市的神木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地处鄂尔多斯的边缘地带,有丰富的煤矿资源。因为石峁遗址的考古发掘,被认定距今有4000年的历史,也就是说4000年前这里就有了人类灿烂文明。
窟野河畔的二郎山因为地势狭窄、险峻、庙宇众多而闻名于世,成为神木城区最靓丽的旅游景点。
就在这二郎山上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和乌雷完成了《情人,长城徒步》的壮举,为二郎山增添了一段佳话。
1976年,玛丽娜受邀前往荷兰参加一档电视秀,代表主办方前去迎接她的人,第一眼就如同吸盘一样,将玛丽娜吸得牢牢的。
他是乌雷,也是一名行为艺术家。迎接玛丽娜时,乌雷的脸,分成两部分妆容,一半是男性留着胡须的脸,另一半则是连眉毛都刮去,浓妆艳抹的女性妆容。
初遇即是狂热,玛丽娜与乌雷,很快陷入了热恋。
从那时开始,他们也进行了一系列的深度合作,创作出了许多至今都让人震撼的作品。
1980年,行为艺术家玛丽娜和乌雷相约,两人从各自起点出发,在长城上来一场长达5000公里的相向而行。
“如果相遇,我们就结婚。”
带着这个美好誓约,俩人开始着手准备。然而,想要征得入境许可和活动许可,耗费了他们整整八年时间。
八年后,这场名为《情人,长城徒步》的行为艺术,终于得以实现。然而,二郎山上的相逢成为他们的诀别。
在漫长的八年准备阶段,乌雷和他的女翻译好上了,女翻译怀了他的孩子。
奔着“如果相遇,我们就结婚”目标的两个艺术家,感情上出现了裂痕。但是,他们还是决定按照计划,走完万里长城,会面时即是诀别,不再见面,不再合作。
东方的海风裹挟着咸涩水汽,猛烈扑打在山海关斑驳的城砖上。1988年3月30日,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独自立于天下第一关的垛口,目光穿透晨雾向西延伸。与此同时,万里之外,乌雷的身影在嘉峪关风蚀千年的土黄色城墙上投下孤寂长影。一道横亘中国北方的巨龙脊背,即将成为两位灵魂伴侣最后的共同画布,他们上演了一场“双城记”。
山海关的晨光中,阿布拉莫维奇肩背简单行囊,转身向西。她脚下的青石路,每一块都浸透历史烽烟。而在河西走廊的尽头,乌雷面向东方启程,身后是戈壁无垠的荒凉。他们踏上的不仅是地理意义的跋涉——两千五百公里长城蜿蜒如一道巨大的伤痕,刻在古老的土地上,也刻在两位艺术家早已破碎的情感版图上。这漫长的墙体,曾是抵御的象征,此刻却成为他们走向彼此、走向最终分离的宿命通道。
项目始于1980年炽热的构想,却在八年后成为冰冷的告别仪式。
旅程在日复一日的二十公里中延展。阿布拉莫维奇穿越燕山余脉,山势陡峭,脚步沉重如灌铅;乌雷则跋涉于河西戈壁,风沙如刀,每一步都在干燥的空气中扬起细小尘柱。长城在山西、陕西的黄土高原上起伏,墙体时而雄浑,时而倾颓。烈日炙烤,暴雨突袭,嶙峋的山石磨破鞋底,更磨砺着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
他们并非在观光,而是在用身体丈量分离的维度。每一个烽燧的剪影在暮色中凝固,都是孤独的纪念碑。随身携带的简单录音设备,偶尔录下粗重的喘息与掠过墙垣的呜咽风声——这是旅程最真实的配乐。支撑他们的,唯有艺术意志铸就的冰冷骨架。
九十个日夜的磨损后,在陕西省神木市二郎山附近一段寻常得近乎荒凉的长城上,两个移动的黑点终于汇聚成一个静止的画面。
玛丽娜从山海关出发,乌雷从嘉峪关出发,历时3个月,途经12省,各自徒步2500公里,终于在二郎山汇合。汇合之时,就是随之而来的拥抱、狂吻,马丽娜泪流满面,踉踉跄跄,如同风中的轻摇的沙蓬。乌雷紧紧的楼住她,耳朵贴着她的胸腔,倾听着她的心跳。
时间仿佛在黄土高原炽热的阳光下凝固了。风卷起干燥的沙尘,掠过他们布满汗渍与尘土的脸庞。目光相触的瞬间,积攒了三个月的千言万语,最终压缩成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静默。
从此,两人约定不再相见,不再合作。
1975年始于阿姆斯特丹的灵魂共振,那些共同创作中身体与精神的极致探索,那些共享的炽热与创痛,都在这一刻被长城的风吹散了,像滚动的沙蓬,去寻找自己的远方。
临别时,乌雷伸出的手,阿布拉莫维奇最终没有握住——一个细微的动作,成为这场历时性行为艺术最残酷也最真实的句点。二郎山默默见证,两个曾如藤蔓般纠缠的灵魂,在它古老长城的脊背上完成了最后的解绑、告别仪式。
《情人,长城徒步》,最终矗立为二十世纪行为艺术不可逾越的巅峰。它超越了地理探险,成为一则关于人类关系本质的宏大寓言:连接与分离、靠近与疏远、合作与终结。长城,这个地球上最庞大的人工遗迹,被赋予了全新的情感维度——它是见证者,是参与者,最终成为一座埋葬爱情的天然坟茔。自那黄土坡上静默的告别后,这对曾定义了一个时代的艺术伴侣再未携手。多年后,阿布拉莫维奇在回忆录中以刀锋般的笔触写道:“行走本身已是全部意义……而心的破碎,是那趟旅程留给我最深的印记。”
2010年,当马丽娜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进行《艺术家在场》时,乌雷的突然出现令她瞬间泪崩——那滴滑落的泪水,晶莹地折射出二十余年前长城风沙中未能落下的所有悲伤,成为这场旷世告别最漫长而揪心的回声。
玛丽娜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中,开始了《艺术家在场》的表演。
她与观众分坐桌子两端,彼此对视,全程没有一句言词。观众一个接一个来到玛丽娜面前,有人发笑,有人流泪,有人狂喊,有人冷漠,玛丽娜的面部表情始终一致,没有变化。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让她感情汹涌澎拜,这个人就是乌雷。
这是他俩二郎山一别22年后,第一次相见。玛丽娜先是垂下了眼眸,继而泪水就涌了出来。而乌雷,好几次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他笑望着玛丽娜,摇了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儿,玛丽娜伸出了双手,放在桌子中间,乌雷伸手握住了玛丽娜。这一刻,现场响起了掌声。
坐了一阵后,乌雷站起来,转身离去。玛丽娜稍微平复了下情绪,又开始面对下一位观众。
其实,早在2009年的时候,乌雷已被确诊癌症。确诊后的乌雷,没有颓丧,而是去见了曾经的许多朋友,把自己和朋友的点滴,都用镜头记录下来。这次,乌雷专门来纽约参加马丽娜的表演活动,也是乌雷向马丽娜作最后的告别。
而玛丽娜呢,与乌雷匆匆一面后,还在继续自己的行为艺术,被人称为“行为艺术之母”。
长城依旧在群山中沉睡,砖石缄默如初。唯有风穿过垛口时,依稀回荡着三十年前那场旷世行走的余韵——不是金戈铁马的杀伐,而是两个灵魂在人类最壮阔背景上,用血肉之躯刻下的最私密、最痛楚、也最不朽的告别诗篇。阿布拉莫维奇与乌雷的身影早已融入历史尘埃,但他们在长城上踩出的每一个脚印,都已成为艺术星空中永恒的坐标,标记着人类情感所能抵达的幽深与壮烈。
两个行为艺术家在二郎山相逢,成为长城上的艺术丰碑与心的遗迹,也为长城、神木、二郎山增添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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