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到底是什么人?是戏曲舞台上那个白脸的“奸雄”,或者是《三国演义》里那个多疑狡诈、说着“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枭雄?
其实,他还有一个可能比“魏武帝”更具穿透力的身份,那便是顶级诗人。
在那个被称为“建安风骨”的文学时代,曹操毫无疑问是站在金字塔尖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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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一千八百多年过去了,曹操当年金戈铁马的功业,大多已化为史书上的尘埃。
可他无意间写下的几句诗,却奇妙地“活”了下来,并且以一种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融入了我们现代人的生活。
曹操写过三句流传千古的绝唱。其中一句,几乎成了所有“酒鬼”的口头禅;而另一句,却跨越千年,成为了无数热血青年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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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饭局上,酒过三巡,当有人举起酒杯,满面愁容地长叹一声:“兄弟,心里苦啊!”旁边的人很可能就会拍着他的肩膀,接上一句:“嗨,多大点事儿!来,喝!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嘛!” 这句话,简直就是当代酒桌文化里的“万能钥匙”,既能劝酒,又能自我安慰,仿佛一切烦恼都能在酒精的麻醉下烟消云散。
它和它的“兄弟篇”,“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起,打包成为了“酒鬼们”最爱的口头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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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句诗,都出自曹操最负盛名的代表作 《短歌行》。
很多人觉得,这不就是曹操在劝大家抓紧时间吃喝玩乐,及时行乐嘛!人生苦短,必须得喝。你要是真这么想,那可就把曹操看扁了,也完全误解了这首诗的真正分量。
根据史料推测和后世学者的研究,这首诗很可能写于赤壁之战前夕。那时候的曹操,是何等意气风发?他刚刚统一了北方,率领号称八十万的大军南下,准备一举荡平孙刘联军,实现统一天下的终极梦想。从表面看,他正处于人生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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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站在滔滔长江边,望着对岸严阵以待的敌人,这位枭雄的内心真的只有豪情壮志吗?并不是。他其实也有自己的忧虑,而且是没办法跟别人诉说的忧虑。
所有王侯将相,几乎都对时间还很焦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曹操感慨人生就像清晨的露水,太阳一出来就消逝了,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当时已经五十出头,在那个平均寿命很短的年代,已是名副其实的“老人”。他担心自己时日无多,统一天下的大业却尚未完成,这种时不我待的紧迫感,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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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他对人才也十分渴望。诗中紧接着就写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这就是赤裸裸的“招聘广告”啊!他渴望天下的贤才能人都能来辅佐自己。他设立“唯才是举”的政策,不问出身,只看能力。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觉得人才不够用。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他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张良、韩信那样的奇才。所以,他才会发出“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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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杜康”,确实是指酒,但曹操举起酒杯,不是为了逃避,更不是为了享乐。这杯酒,是他排解内心巨大压力的一种方式。
只不过,曹操的文笔实在太有魔力了,“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极具情绪感染力。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这几句诗,出自曹操另一首名篇 《龟虽寿》。如果说《短歌行》展现了曹操内心的焦虑和柔情,那么《龟虽寿》则完全展现了他刚毅、自信、豪迈的另一面。今天,当一个年轻人想要表达自己的远大志向,或者一个创业者在遭遇挫折后勉励自己时,“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往往会成为他们的座右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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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上了年纪的好马,虽然趴在马槽边,但它的心,依然向往着驰骋千里的远方。一个有志之士,即便到了晚年,他那颗建功立业的雄心也永不停止。
很多青年人虽然刚刚起步,如同“伏枥”的骥,但内心早已有了“千里”之志。
《龟虽寿》这首诗,创作于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曹操远征乌桓胜利归来的途中。那一年,曹操已经五十三岁。在古代,这绝对是“暮年”了。打了大半辈子仗,好不容易平定了北方最顽固的敌人,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停下来歇歇脚,享受一下胜利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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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曹操没有。他站在碣石山上,望着苍茫的大海,内心思考的不是如何“养老”,而是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南方的孙权和刘备还在,天下一日不统一,他的使命就一日未完成。
所以,他才写下这样的诗句。
这里的“老骥”,不是别人,正是曹操本人。他用这匹不服老、不认命的千里马自比,向世人,也向他自己宣告:我曹操虽然年纪大了,但我心中的火焰从未熄灭,我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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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真实而矛盾的英雄
从“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酒桌狂欢,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青春誓言,曹操这三句千古绝唱,在后世的流传中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一个变得世俗化、娱乐化,一个则变得崇高化、理想化。
他是一个内心充满焦虑的“普通人”。他会为时光飞逝而忧愁,会为招不到好员工而烦恼,他甚至需要借助酒精来暂时排遣心中的苦闷。
仿佛就是我们身边那个背负着巨大压力的中年领导,让我们觉得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魏武王,而是一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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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也是一个意志如钢的“超人”。他藐视岁月,挑战天命,用“壮心不已”的呐喊来对抗生理的衰老。
他既有英雄的豪情,也有凡人的忧愁;既能“对酒当歌”,感叹人生苦短,又能“老骥伏枥”,立志驰骋千里。
他把一个政治家最深沉的忧虑和最磅礴的野心,都毫无保留地写进了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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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份毫无掩饰的真诚,他的诗歌才拥有了穿透时空的力量。后人无论处于何种境遇,似乎都能从他的诗句中找到共鸣。
失意者读“何以解忧”,仿佛找到了一个可以一起借酒浇愁的“知己”;得意者或立志者读“志在千里”,则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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