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性格强势得像头豹子,在家里更是说一不二,对姐夫呼来喝去是家常便饭。谁也没想到,就在姐夫39岁那年,他在单位突然心梗,没抢救过来。
姐夫头七那天,姐姐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整天没出来。我隔着门喊她吃饭,她只在里面闷声说“不饿”。我担心她出事儿,找了个开锁师傅把门打开,推开门的瞬间,我愣在了原地——平时雷厉风行的姐姐,正蜷缩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姐夫的旧毛衣,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地上散落着一沓沓照片,都是他们年轻时的合影,照片上的姐夫笑得一脸憨厚,姐姐依偎在他身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温柔。
我蹲下来帮她捡照片,翻到一张泛黄的合影时,姐姐突然开口:“这是我们刚恋爱的时候,他攒了三个月工资,带我去北京旅游拍的。”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那时候他总说,等我退休了,就带着我去环游世界,可我总嫌他磨磨蹭蹭,说他没本事,连个高级职称都评不上。”
我这才知道,姐姐看似强势的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依赖。姐夫是中学的语文老师,性子温和,总把姐姐宠得像个公主。姐姐工作忙,经常加班到半夜,不管多晚,姐夫总会热好饭菜等她回家;姐姐胃不好,他每天早上都会提前半小时起床,给她熬小米粥;就连姐姐的警服,都是他熨得平平整整,连一颗纽扣都不会歪。可姐姐总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还总因为他“不求上进”跟他吵架,甚至在他生病的时候,还因为一个紧急案子,让他自己去医院输液。
姐夫走后的第三个月,姐姐突然开始学做饭。她照着姐夫留下的菜谱,笨拙地切菜、倒油,好几次都被热油溅到手上,起了一串水泡。有一次我去看她,她端出一盘炒糊的西红柿炒蛋,红着眼圈说:“以前都是他做给我吃,我从来不知道,炒个菜这么难。”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上面记满了姐夫的生活习惯:“每周二要换床单”“喜欢吃糖醋排骨,糖要多放一点”“冬天手脚冰凉,睡前要泡脚”……字迹工工整整,全是姐夫的笔迹。
去年冬天,姐姐因为过度劳累晕倒在工作岗位上,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她是长期焦虑加上营养不良导致的。我在病床前守着她,她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是走了,谁来替他照顾爸妈啊?”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姐姐的强势,不过是她保护自己的外壳,而姐夫,就是那个能让她卸下所有防备的人。
现在,姐姐还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副局长,但脸上的戾气少了很多。她会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姐夫的照片去他们以前常去的公园散步,会学着姐夫的样子,给爸妈炖他们爱喝的排骨汤。她常说:“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直到失去了才知道,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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