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老梧桐树沙沙作响,我坐在小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沓房产证明文件,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电话里弟弟小刚冷漠的声音还回荡在耳边:"姐,你别太自私了,那房子本来就有我一半。妈临走前也说过房子是留给我们兄妹的,你占着不分,天理难容!"
我苦笑着挂了电话,抬头望向那栋陪伴我三十年的老房子。这栋位于县城中心的三层小楼,是父母辛苦打拼留下的全部家产。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把我和弟弟抚养长大。三年前,母亲去世后,按照遗嘱,这房子归我所有,因为我一直在身边照顾她,而弟弟早已搬去城里工作。
然而,半年前,当弟弟结婚需要钱时,我二话没说就拿出了积蓄的三十万帮他买婚房。可谁能想到,婚后短短三个月,他和新婚妻子就改变了态度,开始觊觎这栋老宅。
我叹了口气,心想:到底是我太天真了,还是这人心,真的会随着婚姻和金钱而变得面目全非?
第二天一早,我刚泡好一壶菊花茶,门铃就急促地响起。打开门,弟弟小刚和他的妻子珊珊站在门口,小刚一脸不耐烦,珊珊则目光闪烁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姐,我们来谈谈那房产的事。"小刚直截了当地说,语气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亲昵。
我请他们坐下,倒了茶,努力维持着平静:"小刚,当初妈去世时,遗嘱写得很清楚,这房子归我,你当时也没有异议。"
"那是因为我那时候没结婚!"小刚一拍桌子,茶水晃出杯沿,"现在我成家了,总不能让我老婆跟着我吃苦吧?这房子好歹也有我一份!"
珊珊适时地插话:"姐,我听小刚说您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用不上。我们刚买的婚房贷款压力大,如果能分到这房子的一半,至少可以卖了还贷款啊。"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墙上挂着的全家福上。照片中,母亲满脸笑容地站在中间,我和小刚一左一右,那时候我们多么和睦。而现在,小刚眼里只剩下算计,那张和照片中一模一样的脸,却让我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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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刚,你忘了半年前结婚时,是谁拿出三十万帮你付首付?那可是我这些年省吃俭用存下的全部积蓄!"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不一样!"珊珊急忙说,"那是您作为姐姐的心意,这房子是家产,应该公平分配!"
我苦笑道:"公平?小刚上大学的学费,工作后第一份工作的介绍费,甚至你们结婚的彩礼钱,哪一样不是我出的?妈生病那三年,是谁日夜照顾?是谁放弃了工作机会?"
提起这些往事,我眼眶湿润。那三年,我辞去了城里的工作,回到县城照顾母亲。而小刚,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每次来也是匆匆离去。
小刚显然被我说中了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是因为我工作忙!再说,我也有给妈寄钱回来!"
"一年两次,每次三千块。"我平静地说,"你知道妈的医药费一个月要多少吗?"
屋子里陷入沉默。窗外,邻居家的孩子欢笑着跑过,那清脆的笑声在此刻显得格外刺耳。
珊珊忽然换了副嘴脸:"姐,我们也不想闹得不愉快。这样吧,您把房子过户一半给小刚,我们也不白要。那三十万婚房钱,我们分期还给您,怎么样?"
我望着她精心打扮的脸庞和闪烁的目光,突然明白了什么。这栋老房子虽然有些陈旧,但地段极好,市值至少两百多万。他们是打算用三十万换一百多万啊!
"不必了。"我站起身,声音出奇地平静,"这房子确实不只属于我一个人。"
小刚和珊珊眼睛一亮,互相对视一眼。
我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尘封已久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发黄的纸:"这是妈生病时立的遗嘱原件,公证处和律师都有备份。上面清楚地写着,如果我结婚生子,这房子归我;如果我一直不婚,那么将来我百年后,这房子才归你和你的后代。"
小刚接过遗嘱,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妈知道我一辈子不会结婚,因为我早年的那场车祸,让我失去了组建家庭的能力。她老人家希望我有个安身之所,也希望将来这个家能有人继承。"我平静地说出这个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院子里突然刮起一阵风,卷起几片梧桐树叶,飘落在小刚脚边。他低着头,半晌说不出话来。
珊珊却不依不饶:"这遗嘱太早了,法律上未必有效!我们可以请律师..."
不等她说完,小刚猛地站起身:"够了!"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姐,对不起...我太混蛋了..."
看着弟弟懊悔的样子,我心中五味杂陈。窗外的老梧桐树影子斑驳,就像我们这些年的亲情,明明那么深厚,却被世俗的利益割裂得支离破碎。
晚饭后,小刚独自回来找我。他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像小时候一样,叫我"大姐"。
"大姐,是珊珊怂恿我来争这房子的。她嫌我们的新房子小,又看中了这里的地段...但这不是借口,错在我自己。"他低着头,声音哽咽,"从小到大,都是你在照顾我,我却...我连妈生病时都没尽孝..."
夜色渐浓,院子里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我看着眼前这个长大成人却依然犯错的弟弟,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
"小刚,咱妈常说,亲兄妹明算账。我不图你什么,只希望你记得,这世上对你好的人是谁。"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你媳妇,好好跟她谈谈,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人心才最珍贵。"
小刚含泪点头。那一刻,我知道,虽然这次风波平息了,但人性中的贪婪与算计,亲情中的温暖与隔阂,会一直交织在我们的生活中。就像这院子里的老梧桐,经历风雨,却依然伫立。
我想,这就是生活吧,有苦有甜,有得有失,但只要内心不变,终究能看淡一切,守住最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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