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一年,皖南那地方雾特别大,项英就这么倒了,枪是自己人开的,山谷里一点回声都没有,李又兰当时还在后方,速记本子没放下过,手里攥着一张照片,上面是项英留的字,她就靠着这些字过后面的日子,真就那么做了。
那段婚姻很短,一晃就没了,第二次来得跟打雷一样,李又兰和项英,那不叫结婚,就是火线上的一个点头,没婚纱也没酒席,只有一本旧书一件军装,她把这些东西守得很紧。
项英一走,李又兰头发一剃名字一改,挑起扁担就成了地下交通员,咸菜缸里能掏出手雷,竹扁担里塞的都是情报,干起活来手脚麻利,一声累都没听她喊过,这活不是嘴上说说,是真拿命在填。
后来张爱萍出现了,这个人话不多,就是帮她缝手套,给她送罐头,扫荡的时候一把拉着她就跑,自己中了一枪还咧嘴笑,说你要是再不答应我,可就是见死不救了,这话一点不甜,李又-兰点了头。
他们的婚礼在牛棚里办的,房子是借的草屋,喜糖就是拿砂糖煮了煮,送的礼物是一支钢笔,上面刻了八个字,风雨同舟,生死与共,这两个人就是这么硬,不说那些情情爱爱,就是搭伙一起扛事。
李又兰可不光会谈感情,速记,扛枪,跑情报,带孩子,什么都能干,孩子生下来才八天,直接送回外婆家,自己转身就上了前线,封锁线翻了两道,搞地下交通,会场速记,什么活都拿得起来。
她这个人是真的强,不是说出来的,下着大雨的夜里,她能扛着一包药在泥塘里跑,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她那水,能卷起浪头。
三个儿子,后来都成了兵,李又兰从不用嘴去教,她自己做给他们看,建国以后,张爱萍常年在外面,家里就是李又兰带着孩子,没人听她说过自己丈夫是将军,她就是扫院子,挑水,抄《为人民服务》,家里规矩大得很,不准坐军车,作业本上不准写爸爸是干嘛的,每个学期都要交劳动总结,不干活就别想写。
这不是喊口号,日子就是这么过的,大儿子张翔走的时候,她给了一个旧水壶,上面刻着项英的遗训,二儿子张胜入伍,她拿旧衬衣给改成背心,一针一线地缝,嘴里念叨着你得记着自己是老百姓,做人要走正道,这些东西不是听几句道理就懂的,是小时候有人一针一线给你缝进骨头里的。
这仨儿子,在部队里都是硬骨头,全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张翔考进哈军工,后来干到副司令,戈壁滩零下三十度,他能带人守七十二天,耳朵脚指头都冻烂了,硬是把导弹试验给搞成了,张胜十七岁当侦察兵,后来写了本《从战争中走来》,部队拿去当了教材,张品去搞航天,把一个快倒的国企救活了,做成了大集团,这三个儿子,家底清白,能干实事,都是家里那点规矩给垫的底。
李又兰总说,孩子们要记住,你们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行军路上来的,这话就像她自己一辈子的样子。
她九十三岁走的那天,三个儿子穿着军礼服,站得笔直敬军礼,好多老战士排着队来送她,军歌放着,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那香味飘进灵堂,像是她跟这个世界打了个招呼,她这辈子没留什么碑,也没要什么勋章,就留下这三个男人,还有能传三代的家风。
史料馆里,那个速记本还留着,第一页写着,速记者速国运,速国运者速记魂,下面是她的亲笔,愿后人每次出发当归队,每次归队当出发。
她不是谁的夫人,这个名字不够形容她,她就是战火里开出来的一朵兰花,不靠谁,不依附谁,自己站成了一棵树,把项英没走完的路走完了,也把张家这扇门撑起来了,这才叫真正的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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