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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细雨绵绵的午后,我坐在老街的茶馆里等一位故人。窗外青石板路上行人匆匆,撑开的油纸伞像一朵朵流动的花。就在这氤氲水汽中,我忽然想起这些年遇见过的人,和他们教会我的事。
记得刚工作那年,合租的室友小陈总是抢着付外卖的钱。那时我们工资都不高,他却常在发薪日请全办公室喝奶茶。后来我才知道,他家里负担很重,每月要寄钱回家。多年后重逢,他已小有成就,却依然保持着这份慷慨。"正因为知道没钱的难处,"他抿了口茶,"才更想对别人好一点。"而另一个家境优渥的朋友,至今记得大学时向我借的五十块钱,第二天就郑重还来。他不是吝啬,只是把每一份情谊都看得认真。
茶馆老板娘阿芸总是笑盈盈的,直到某个打烊的深夜,我看见她对着老照片抹眼泪。原来她年轻时失去过至亲,"哭够了就要笑啊,"她说,"活着的人要替走了的人好好活。"她擦拭照片的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时光。
总在图书馆角落看书的退休教授,每次请教他都谦虚得像个学生。而另一个半瓶水响叮当的远房亲戚,每次聚会都要高谈阔论。渐渐地我明白,真正的学识让人谦卑,因为知道天地广阔。
最让我触动的是总在加班的老王。有次凌晨回公司取东西,发现他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发呆。后来才知他婚姻触礁,用工作逃避回家。"忙起来就顾不上想了。"他苦笑的样子,和白天雷厉风行的模样判若两人。
而那个总独来独往的插画师朋友,有次醉酒后说:"其实我很怕一个人吃饭。"她收集了满屋子的玩偶,"有它们陪着,就不太孤单。"
雨停了,夕阳从云缝里漏出来。故人终究没来,我却在这等待的时光里,把记忆里的人重新认识了一遍。柜台后阿芸又开始哼歌洗杯子,仿佛昨夜那个哭泣的她只是我的幻觉。
我忽然明白,每个人都是一本需要耐心阅读的书。我们急于给他人贴标签,却很少翻开下一页,看看故事背后的故事。就像这雨后的老街,每块青石板下,都藏着不为人知的年轮。
起身结账时,阿芸送我一包新茶:"看你坐了半天,带回去喝。"她眼角笑出细纹,那背后有多少我永远不知道的故事?不过没关系,重要的是此刻,这包茶叶的温度真实地传到了掌心。
走出茶馆时,晚风很轻。我决定给那个失约的朋友发条信息:"没关系,下次再见。"因为懂得,所以慈悲。这大概就是识人最终要抵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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