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就算挺过第二次手术,女儿也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10 月 10 日下午,四川甘孜州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外,吴女士攥着女儿未发完的徒步视频,声音在哽咽中颤抖。
她 20 岁的女儿小许,四天前在党岭雪山徒步时突发高原脑水肿,被同行 “搭子” 独自留下后,在海拔 4100 米的卓雍措湖边陷入昏迷,至今未脱离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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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牵动全网的高原意外,始于一次年轻人热衷的 “网络组队” 旅行。
刚从卫校毕业的小许,9 月底在户外论坛发帖组队,最终与另外三名陌生网友相约徒步党岭 C 线。
10 月 1 日清晨,四人从丹巴县丹东乡出发,沿着碎石路向海拔 4300 米的大本营进发。
“出发前女儿还跟我视频,说队友都很‘靠谱’,带了很多装备。”
吴女士从未想过,这句轻松的报备竟成母女间最后的清晰对话。
10 月 2 日中午,危险悄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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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首批救助者、江苏驴友陆先生回忆,他在下行途中遇到小许的男队友,对方指着远处蹒跚行走的小许说:“她好像有点高反,麻烦您帮忙看着点,我先去前面探路。”
陆先生当时注意到,男子背着全套登山装备,却未携带任何急救物品,说完便加速向更高海拔的 C 营地攀登,此后再未出现。
“那姑娘脸色惨白,嘴唇发紫,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陆先生立刻让徒弟小唐拿出备用氧气瓶,给小许面罩吸氧,又烧了热姜茶帮她缓解症状。
但半小时后,小许开始出现剧烈呕吐、意识模糊的症状,这正是高原脑水肿的典型表现 —— 医学资料显示,这种急症在海拔 4000 米以上地区致死率极高,最佳救治时间窗口仅为 4-6 小时。
意识到情况危急,陆先生让小唐搀扶小许缓慢下撤,自己则跑步寻找信号求救。
“那段路全是积雪和暗冰,小姑娘每走几步就腿软,我们走一公里花了近两小时。”
小唐记得,途中小许曾断断续续念叨 “队友去哪了”,双手始终紧紧抓着登山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下午 4 时许,当他们抵达卓雍措湖边时,小许突然失去意识倒在地上,嘴角溢出白色泡沫。
万幸的是,湖边恰好有一支携带急救设备的旅行团,团内两名医务人员立即展开抢救:用急救毯包裹身体保温、静脉注射脱水剂、持续面罩吸氧。
“她当时血氧饱和度只有 60%,瞳孔对光反射已经减弱,再晚半小时就没救了。”
参与急救的王医生事后透露,高原脑水肿若不及时降颅压,最快 3 小时就会引发脑疝。
下午 5 时 17 分,陆先生终于拨通 110 报警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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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巴县公安局丹东派出所副所长仁真东周带着四名民警,背着担架和急救药品,在暴风雪中徒步两小时抵达现场。
“湖边风特别大,我们轮流背着她下山,每个人的肩膀都被担架磨出了血印。”
仁真东周说,民警和随后赶来的乡政府工作人员交替接力,直到深夜 11 点才将小许送到乡卫生院,此时距她被队友抛弃已过去近 12 小时。
10 月 3 日凌晨,小许被紧急转往甘孜州人民医院,CT 检查显示其双侧大脑半球弥漫性水肿,当即被推入手术室进行去骨瓣减压术。
“手术做了 6 个小时,把颅骨去掉一块才保住命,但脑损伤太严重了。”
吴女士赶到医院时,女儿全身插满管子,仅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10 月 9 日,主治医生告知她,小许需进行第二次手术清除脑内血肿,但即便手术成功,也有超过 50% 的概率成为植物人。
最让吴女士困惑的是 “搭子” 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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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手机还在派出所封存,我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反复观看女儿出发前的视频,画面里另外三名队友正帮小许调整背包,“他们明明答应互相照应的”。
截至发稿,三名同行者仍未露面,丹巴警方表示已通过户籍系统排查,正联系相关人员核实情况。
这场悲剧再度暴露网络组队徒步的隐患。
有户外行业从业者透露,这类临时搭子关系缺乏责任约束,一旦发生意外常出现推诿甩责,且多数人未购买专业户外保险,救援和治疗费用往往难以落实。
而在高原急救专家看来,此次事件中搭子的处置存在明显失误:“出现高反症状应立即停止登高并下撤,独自离开等于将人置于死地。”
10 月 10 日傍晚,重症监护室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映在吴女士脸上。
她翻出女儿手机里存的党岭攻略,最后一页写着 “结伴而行,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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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卓雍措湖边的经幡仍在风中飘扬,那些曾救助过小许的驴友陆续发来问候信息,陆先生的留言格外醒目:“我们尽力了,希望孩子能挺过来。”
目前,小许的第二次手术时间已确定为 10 月 12 日。
吴女士在众筹平台发起求助,短短半天筹集到 20 万元善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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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女儿能不能醒,我都要找到真相。”
她望着 ICU 的大门,语气坚定又茫然,这个深秋的高原故事,还在等待一个关于责任与救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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