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就是法国作家福楼拜写的《包法利夫人》,它不仅仅是一个关于婚外情的故事,更是一部人生的精确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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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了一个灵魂如何在一片平庸的土壤中渴求奇遇,最终在幻灭与债务中螺旋式下坠的编年史。对爱玛而言,人生确实是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而每一次失去,都伴随着一些看似微小却至关重要的步骤。
01
确切来说,爱玛的悲剧,是从她和包法利先生的婚姻开始的。在一个庸常、乏味的婚姻中,她失去了所有对婚姻的浪漫想象。
爱玛是一个小镇女孩,出身一个中产之家,生活是衣食无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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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悲剧,始于她对“激情”的错误定义,这定义源自她修道院时期阅读的那些浪漫小说,那些小说里全是爱情、情人、恋人的浪漫故事。
而她嫁给夏尔·包法利,也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他作为一名医生的身份。在爱玛平淡的日常中,这个身份似乎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世界的大门。
然而,现实很快露出了它粗粝的本相。
在那些新婚后的清晨,福楼拜这样写道,夏尔的拖鞋是“一双旧拖鞋”,他的睡衣是“平庸无奇”的。他吃早餐时发出响声,他挖空一只餐后甜瓜的动作,都让她感到失望。
他曾是她幻想中的男主角,如今却成了一个会在房间里“用壁炉柴架砍柴”的庸常男人。
他们去参加沃比萨尔侯爵的舞会,于她而言是惊鸿一瞥的梦幻体验。
她一直记得那位年轻子爵的优雅,她喝着香槟酒,甚至偷偷捡起一位贵妇落下的雪茄烟盒作为纪念。
回到乡下的家后,她会“每个星期四,穿着睡衣,接待来访者”,但内心却反复回味那场舞会的每一个细节,将那条她曾小心翼翼珍藏的舞会请柬摸到起毛边。
舞会的锦衣被小心翼翼地锁进衣柜,而现实的粗布衣服日日穿在身上——这便是她失去的第一个重要东西:对婚姻幸福本身的幻想。
夏尔的爱是实在的,却也是笨拙的、缺乏光彩的,不是她想要的。
02
于是,不经意间,感情的追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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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莱昂·迪普伊,这个羞涩的年轻人,像是一颗火星落在了爱玛干燥的心田。
他们最初的关系停留在精神的共鸣上:他们一起谈论小说、音乐,分享对巴黎的共同向往。细节在于他们交换的礼物——一个羊毛毯(来自莱昂)和一棵仙人掌(来自爱玛)。
这些礼物带着一种羞涩的、未敢逾越的文艺气息。
然而,当莱昂被母亲逼迫,远去巴黎寻找未来,选择离开永镇时,爱玛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她责怪自己当初没有顺从莱昂的爱意,这种悔恨让她失去了情感上的纯真。
她开始主动地、有意识地渴望逾越道德的边界,而不再仅仅是精神上的慕恋。
她大病一场,丈夫包法利先生无微不至的照料只让她更感厌烦。在一天天的坏脾气中,她失去了对丈夫的最后一丝温情与愧疚。
很多地主罗多尔夫出现了,恰逢其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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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精明的猎艳者,一眼就看穿了爱玛的渴望。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他追求她的手段彬彬有礼,却又带着那么一丝刺激。
他带她去农业展览会,在台上官员们高声宣讲着肥料和牲畜饲养的获奖名单时,他在楼下在爱玛的耳边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公共领域的空洞口号与私人领域的炽热诱惑并置,构成了绝妙的讽刺。
爱玛看不透吗?当然不是。
她只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堕落。
下坠,总是比较刺激。
为了幽会,她向夏尔撒谎去学钢琴,实际上却是每周骑马与罗多尔夫在森林深处相会。她精心准备幽会的细节:“她买了一张巴黎市区图,用手指在图纸上游览京城。”
她给罗多尔夫写热情洋溢的情书,送他昂贵的礼物——一个雪茄烟盒、一个印章、一条马鞭。这些礼物,与她当初送给莱昂的仙人掌形成了鲜明对比,充满了肉欲和占有意味。
当她提出私奔时,罗多尔夫只是用一封虚情假意的告别信和一篮子杏子就打发了她。
这次失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她再次病倒,但这次病中,她失去了作为女性在情感关系中的尊严,她成了一个可以被轻易玩弄和抛弃的情妇。
与罗多尔夫的关系,是爱玛在肉体与情感上的全面放纵,可惜最后溃不成军。
03
就这样,爱玛来到了她生命的最后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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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婚姻和婚外恋中,她无一得到满足,所以,她醉心于购买各种昂贵的物品。
为了填补情感的空虚和维持那个虚幻的上流社会生活假象,爱玛陷入了商人勒赫精心编织的消费陷阱。
证据就在于那些源源不断的账单和典当。
她赊账购买金马鞭、华丽的窗帘、地毯、甚至是一件蓝色天鹅绒大衣——尽管她几乎无处可穿。她沉迷于巴黎来的奢侈品目录,订购信纸、新奇的家具。
当债务如山压来,勒赫露出狰狞的面目,威胁要扣押家具。
爱玛开始了她屈辱的自救。
她先是求助于莱昂,此时已在鲁昂工作,两人旧情复燃,但这段关系早已变质,充满了焦虑和算计。她利用莱昂为她拖延债务,而莱昂也早已失去了当初的纯真,变得怯懦而世故。就这样,两人各取所需,沉溺于肉体的狂欢。
她求助于公证人纪约曼,却险些遭到对方的性勒索。
最讽刺的是,当她走投无路,放下所有尊严去求助曾抛弃她的罗多尔夫时,这个曾信誓旦旦的男人冷静德袖手回答:“我没有钱,亲爱的夫人。”
在这个过程中,她失去了所有人的尊重:商人视她为待宰的肥羊,旧情人视她为麻烦,邻居们对她的风流债和债务窃窃私语。
她甚至失去了母性,当女儿小白尔特穿着破旧的袜子跑来想得到一个拥抱时,她不耐烦地推开她,吼道:“走开!” 她失去了行动的自由,被债务的绞索牢牢捆住,家成了即将被查封的牢笼。
写在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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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广场上听到瞎子唱起那首隐喻她命运的淫秽小调后,爱玛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跑到药剂师郝麦家,谎称要杀老鼠,骗来了砒霜。
服毒的细节触目惊心,她“一把抓起白色的粉末,塞进嘴里”,那味道是“可怕的”。她临终前的痛苦挣扎,与夏尔绝望的哭嚎、郝麦慌张的“解毒”表演、以及神父粗暴的临终仪式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混乱而丑陋的死亡图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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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终失去了生命,也毁掉了那个她一直想逃离的家。夏尔在悲痛和债务中死去,小白尔特沦为孤儿,被送去纱厂做工。
爱玛的悲剧在于,她一生都在追求一种文学化的、极致的激情,但她从未真正得到它。
罗多尔夫和莱昂给予她的,不过是欲望和短暂的慰藉。而夏尔给予她的、她所鄙弃的那种朴实、稳固的爱,才是最接近“爱情”本身的东西,但她却视而不见。
她就像那个在小说中反复出现的瞎子,在黑暗中摸索、歌唱,最终被命运的马车无情地碾过。她失去了一切,从幻想到生命,而这一切,都始于她对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爱情”幻影的狂热追逐。
—N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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