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菱角

（来源：嘉兴日报）

转自：嘉兴日报

　　■范洪祥

　　小时候，我生活在南湖边的一个小镇，当地农民在自家的河浜旁种了大片的菱。每到秋天，种植户们便划着菱桶开始采摘。他们一边说笑一边收获丰硕的果实，然后拿到集市上去卖。

　　有些菱农采上来的菱品种多样，有尖角菱、青菱、红菱，还有颜色鲜艳的红环菱，与市区的南湖元宝菱不太一样。但无论色彩形状如何，这些菱都皮薄肉嫩、汁多甜脆、清香可口，尤其是头一茬采摘的，格外鲜嫩。

　　鲜菱一上市，母亲总会早早买回来尝鲜。我们兄妹几个抢着剥菱皮，准备用菱肉做菜。嫩菱很好剥，手指轻轻一掐，皮肉就分开了。我们一边剥，一边忍不住生吃那白白嫩嫩的菱肉，甜脆多汁、清香爽口。

　　有些菱农赶早采摘，卖个好价钱；也有些故意推迟，让菱长老一些。晚期上市的菱，皮质坚硬，肉质厚，剥离起来十分费劲。这些老菱一般适合煮来吃。

　　嫩菱和老菱风味各有千秋：嫩菱烧豆腐、炒黄豆或煮糯米饭都很好吃；老菱炒青菜或菌菇也别有风味。当然，最经典的还是带壳煮熟。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母亲带我们下乡劳动时就常煮一锅老菱充饥。

　　记得小时候见过的菱形状各异，有带角的，也有无角的。有角的如红菱，颜色鲜红，长有四角，像只小铁锚；还有一种两角弯弯朝外翘起，像绵羊角，人称“环菱”，也叫“风菱”“湖菱”。据说这些不是本地菱，是外地人带来出售的。有些店家把煮熟的菱用线串起来卖，小孩子尤其喜欢，吃完肉还拿菱壳串着玩。

　　无角的菱，有馄饨菱、元宝菱、圆菱、团角菱、和尚菱等，其实都是南湖菱的别称。传说以前的南湖菱也长角，乾隆下江南途经嘉兴时，当地官员进献南湖菱，不料乾隆被菱角刺伤了嘴唇，龙颜大怒道：“南湖菱不长角不是更好吃吗？”自此，南湖菱便真的无角了。当然，这只是一个有趣的传说。

　　不论有角无角，许多卖家都统称“南湖菱”。南湖菱名声在外，大多数消费者并不细究品种。外地人一提嘉兴特产，除了粽子就是南湖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在江苏、河北、内蒙古等地当兵，来自全国各地的战友说起嘉兴，几乎都知道南湖菱，它俨然成了家乡的代名词。

　　因此每到菱上市的季节，嘉兴火车站站台商店便会供应包扎好的生熟南湖菱。哪怕列车只停靠十分钟，也有不少旅客赶着下车，以买到这一特产为荣。那时我去外地探亲访友，也常带南湖菱作为礼物。

　　标准的南湖菱，无角，形如元宝，寓意吉祥如意，果皮浅绿，萼片脱落，指甲可轻微掐入，放入水中能浮起。生食时，薄壳一剥就开，露出晶莹剔透的果肉，入口清甜脆嫩，远胜其他菱。嘉兴画家颜成荣曾在南湖菱壳上作画，还获得了中国旅游商品大赛金奖，进一步提升了家乡南湖菱的知名度。

　　每当秋天凉风吹起来，我总会记起那些划着菱桶采菱的乡亲，记起妈妈在灶头煮菱角的模样，还有我们几个兄弟姐妹抢菱吃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