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林总，再想想吧，别这么急着做决定！"
"没什么可想的。"
"可您还这么年轻啊..."
"年轻？"林婉清扯出一抹冷笑，"三十八岁，肺癌晚期，无依无靠，这也算年轻？"
护士小李抹着眼泪直摇头："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您瞧瞧这个，求您瞧瞧！"
林婉清盯着小李递来的物件，眼神有些发怔。
半年前，上海陆家嘴某金融大厦的顶层会议室里，林婉清正主持着季度业务分析会。
"本季度投资回报率达到18%，成绩还算亮眼，但下季度市场波动会更大..."她边说边在投影幕布上切换着数据图表。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上海瑞金医院"的来电显示。
"抱歉，我接个电话。"林婉清走到会议室角落。
"林女士，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请尽快来医院一趟。"电话那头的声音格外严肃。
"有什么问题吗？"林婉清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某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电话里说不清楚，您还是尽快过来吧。"
"我现在在开会，能不能稍晚些？"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林女士，建议您现在就来。"
林婉清握着手机的手渗出冷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下来："好，我这就过去。"
回到会议桌前，她发觉双腿有些发软。同事们都在注视着她，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有什么问题明天再讨论。"她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早已乱作一团。
"林总，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
"我没事。"林婉清抓起包就往外走，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
瑞金医院的走廊里，林婉清脚步匆匆。
她身着一套深灰色的职业套装，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越靠近诊室，心跳就越剧烈，仿佛要冲破胸膛。
呼吸内科诊室里，主治医生李大夫面色凝重地看着检查报告。
"林女士，您先坐下。"
"医生，直接说吧，我能承受。"林婉清坐得笔直，但交握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李大夫深吸一口气："根据CT和活检结果，您患的是肺癌，而且已经是晚期。"
"什么？"林婉清感觉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她死死盯着医生，希望这只是一个噩梦，"您确定吗？"
"我们已经反复确认过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脑部和骨骼。"
林婉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感觉血液都在往下沉，双腿开始发麻。"我还能活多久？"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如果不治疗的话，大概...两到四个月。"
诊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林婉清感觉这声音就像是在倒计时，每一声都在提醒她死亡的临近。她的眼眶开始发热，但她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化疗能延长多久？"林婉清努力控制着颤抖的声音。
"可能会延长一些时间，但副作用会很大，而且效果也不能保证。"
"我明白了。"林婉清站起身，腿有些不稳，她扶着椅子才站稳，"我需要住院吗？"
"建议您先住院观察，我们制定一个治疗方案。"
"好的。"
走出诊室，林婉清靠在走廊的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这么多年拼命打拼，到头来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她拿出手机，手抖得几乎按不准号码。
"小王，帮我推掉下周所有的安排。"
"林总，是身体不舒服吗？"
"嗯，有点小问题，需要休息几天。"她咬着牙，不让自己的声音崩溃。
"要不要我安排个人帮忙..."
"不用，我自己处理。"
当天晚上，林婉清独自坐在陆家嘴公寓的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
这套100平米的公寓是她三年前贷款买下的，装修精致典雅，可始终只有她一个人住。
她想起了刚入职时的自己，那时她住在浦东的群租房里，每天挤地铁上班，梦想着有一天能在陆家嘴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如今梦想实现了，可她却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她捂着脸痛哭起来。
所有这些年压抑的情绪，所有被工作掩盖的孤独，此刻全部爆发出来。她哭得撕心裂肺，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客厅墙上挂着她这些年获得的各种奖状和证书：年度优秀分析师、杰出金融从业者、行业新锐人物...
这些荣誉曾经是她的骄傲，现在看来却显得那么讽刺。
她愤怒地抓起一个奖杯，想要砸掉，但最终还是放了下来。愤怒又能怎样？这些东西救不了她的命。
冰箱里空空如也，她点了份外卖。送餐员是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二十出头。
"女士，您的餐到了。"
"谢谢。"林婉清的眼睛还红着。
"您一个人住啊？这么大的房子。"小伙子随口问道。
"嗯。"
"我也是一个人在上海打拼，不过我住的是郊区的合租房，哈哈。"
林婉清看着这个阳光的年轻人，心里涌起一阵酸楚。他还有无限的可能，而她却已经走到了尽头。"你有家人吗？"
"有啊，我爸妈还有个弟弟都在老家。我在这边赚钱，他们在那边等我。您呢？"
"我没有。"林婉清的声音很轻，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小伙子愣了一下："啊？那...那挺孤单的。"
"习惯了。"
小伙子走后，林婉清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的饭菜。突然间，她觉得这些东西都失去了味道。
她想起了小时候，爸爸总是会等她放学回家一起吃饭。那时候即使是简单的菜，也觉得特别香。可惜父母都去世得早，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们。
如果她也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记得她？还有谁会为她流一滴眼泪？
住院的第一天，林婉清被安排在VIP病房。病房里很安静，窗外能看到医院的花园。
护士小李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姑娘，看起来很亲切。
"林女士，我是您的责任护士，我叫李悦，您叫我小李就行。"
"你好。"林婉清勉强点点头。
"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在护士站。"
"谢谢。"
"对了，您有家属吗？需要我联系谁吗？"
"没有家属。"林婉清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小李有些意外："那...朋友呢？"
"也没有需要联系的。"
小李看着林婉清，心里有些难受。这么成功的女性，居然连一个可以联系的人都没有。
林婉清注意到小李的表情，内心涌起一阵屈辱感。她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就是个可怜人。"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没有，只是..."
"只是觉得我这样的人很可悲？"林婉清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李赶紧摇头。
"没关系，你的想法很正常。"
林婉清望向窗外，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曾经也有过朋友，但工作太忙了，慢慢就疏远了。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我也不想去打扰。"
她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用了十几年时间爬到今天的位置，以为成功了就会有一切。结果发现，我得到了全世界，却失去了整个人生。"
小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能感受到林婉清内心深处的绝望和痛苦。
第二天开始化疗。治疗室里有十几张病床，各个年龄段的病人都有。
林婉清旁边躺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和丈夫聊天。
"老赵，你再坚持坚持，医生说你的情况比之前好多了。"男人握着妻子的手说。
"我知道，就是有些难受。"
"难受了就睡会儿，我在这里陪着你。"
"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们都这么多年夫妻了。"
林婉清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如刀割一般。
她羡慕得想哭，为什么别人可以有人陪伴，而她却要一个人面对死亡？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男友们，因为工作太忙，一个个都离开了。最后一个男友分手时说的话她至今还记得。
"婉清，你把工作看得比感情更重要，这样的女人谁敢要？"
当时她觉得那个男人不理解她，现在想来，也许是她错了。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却忘记了经营自己的感情生活。
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滴在了白色的床单上。
化疗的副作用很快就显现了。林婉清开始恶心呕吐，食欲全无。
她抱着垃圾桶干呕，眼泪鼻涕一起流，狼狈得不成样子。这样的痛苦让她更加绝望，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最痛苦的是脱发，一把一把的头发掉在枕头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不堪，完全不像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强人了。她崩溃地大哭起来，哭得整个病房都能听到。
"林女士，要不要我帮您理个短发？这样看起来会精神一些。"小李建议道。
"算了，反正也要掉光的。"林婉清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不会的，等化疗结束，头发还会长回来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林婉清苦笑着摇头，"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小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林婉清摸着自己稀疏的头发，想起了年轻时候，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地方。
现在连这最后的美丽也要失去了。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朵正在凋谢的花，一片片花瓣在掉落，很快就要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了。
住院一个月后，林婉清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她开始在网上查询各种信息，关于安乐死的资料。
"加拿大、德国、卢森堡...这些国家允许安乐死。"她一边看着网页一边自言自语。
她仔细研究了加拿大的相关法律和程序，发现只要是绝症患者，经过医生评估后就可以申请安乐死。
这似乎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至少可以避免后面的痛苦。
小李恰好进来换药，听到了她的话。
"林姐，您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林婉清快速关掉了网页。
"林姐，我觉得您不应该这么消极。"小李坐在床边，"我见过很多病人，有些人的情况比您还严重，但最后都挺过来了。"
"挺过来又怎样？"
林婉清转过头看着她，眼中满是痛苦和愤怒，"多活几个月，多受几个月的罪，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小李的声音有些激动，"生命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对你们来说也许是，对我来说没有。"
林婉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你看看我，三十八岁，没有丈夫，没有孩子，没有朋友。父母早就去世了，也没有兄弟姐妹。我死了，除了公司的同事会在朋友圈里感慨几句，还会有谁记得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眼泪也流得更凶："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吗？长期熬夜、不规律饮食、压力过大...这些都是我为了工作付出的代价。我以为成功了就会有一切，结果发现成功了也还是一个人！
小李听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林姐，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林婉清几乎是在咆哮，"我用半辈子换来了事业成功，却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你告诉我，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
"那您还有我们啊，医生护士都很关心您。"
"你们只是在做工作而已。"林婉清的话很残酷，但很真实，"等我死了，你们还会记得我吗？"
小李被说得哑口无言，她想反驳，但发现自己确实只是在履行职责，虽然她真心关心这个病人。
林婉清看着小李的表情，心里更加绝望了。连这个善良的护士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足见她的处境有多么悲惨。
从那以后，林婉清开始认真研究安乐死的程序。她联系了加拿大的一家机构，了解了详细的流程和费用。
"林女士，根据您提供的病历资料，您符合我们的接收条件。但是您需要本人到加拿大，并且要经过我们医生的评估。"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说。
"费用是多少？"
"包括医疗费和服务费，大概需要八万加元。"
"我明白了，我会考虑的。"
"还有，您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
"好的，谢谢。"
挂掉电话，林婉清第一次感到了一种解脱感。终于有一条路可以让她摆脱痛苦了。她开始计算时间，如果现在预约，一个月后就可以去加拿大了。
她开始处理自己的后事。公司的股份转让给了几个核心员工，房产委托中介出售，银行里的存款也都安排了去处。这些年她赚了不少钱，但花钱的地方却很少。
在整理这些财产的时候，林婉清意识到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空洞。
除了钱和房子，她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没有珍贵的照片，没有有纪念意义的礼物，没有朋友的来信...
她的抽屉里只有一些工作文件和获奖证书，连一份有温度的回忆都没有。
她坐在地上，看着这些冰冷的物品，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她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李发现了她的异常。
"林姐，您最近在忙什么？"
"处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人死如灯灭，总要把事情安排清楚。"
小李被她的话吓到了："林姐，您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很清醒。"
"可是您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啊！"
"稳定不代表好转。"林婉清看着窗外，眼中没有一丝光芒，"小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如果是你，会选择怎么样的死法？"
小李愣了："林姐，您怎么问这种问题？"
"我是认真的。痛苦地拖着，还是体面地离开？"
"我...我不知道。"小李的声音很轻，"但我觉得，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不应该放弃。"
"希望？"林婉清笑了，笑得很凄凉，"我的希望在哪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预约的时间到了。林婉清订了去加拿大的机票，就在下周五。
主治医生李大夫找她谈话。
"林女士，我听护士说您有一些...想法？"
"什么想法？"
"关于治疗方案的。"
"我想停止化疗。"林婉清的声音很平静，但眼中充满了决绝。
李大夫皱了皱眉："为什么？您的情况已经稳定了。"
"稳定不代表治愈。"
"但是..."
"医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林婉清打断了他，"如果是您的家人，您会建议继续治疗吗？"
李大夫沉默了一会儿："我会建议她坚持。"
"为什么？"
"因为生命是珍贵的。"
"那如果她没有家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您还会这样建议吗？"
李大夫被问住了。
"医生，我知道您是好意，但是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包括选择死亡的方式。"
"林女士，我理解您的想法，但是作为医生，我不能同意您的决定。"
"我没有要求您同意，我只是在告知您。"
谈话不欢而散。
出发前两天，医院通知林婉清需要签署一份文件。
"这是什么？"林婉清看着面前厚厚的一叠纸。
"放弃治疗知情同意书。"李大夫解释道，"如果您坚持要停止治疗，需要签这个。"
"我看看。"
文件很长，详细列举了各种治疗方案，以及放弃治疗的后果。林婉清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页都需要签字。
"这需要多长时间？"
"不着急，您可以慢慢看。"
但林婉清已经下定决心了。她拿起笔，开始在每一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小李站在旁边，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林姐..."
"别劝我了。"林婉清头也不抬。
"可是..."
"没有可是。"
一页，两页，三页...林婉清的手很稳，字也写得很工整。她用了整整五分钟，在所有需要签字的地方都签了名。
"签完了。"她放下笔，"还有别的手续吗？"
李大夫摇摇头："没有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
林婉清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李突然叫住了她："林姐！"
"怎么了？"
小李咬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个蓝色的信封，看起来有些旧了，边角还有些磨损。
"您看看这个，求您看看这个！"
林婉清看了一眼小李手里的东西，眉头微皱。
"这是什么？"
"您先看看。"小李的声音在颤抖。
"我没时间看这些。"林婉清转身要走。
"林姐，求您了！就看一眼！"小李几乎是在哭喊。
周围的医生护士都看了过来。林婉清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李，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东西...很重要，真的很重要！"小李握着那个信封，手都在抖。
"什么东西会这么重要？"林婉清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您看了，可能...可能会改变想法。"
"改变什么想法？"
"关于...关于离开的想法。"小李小心翼翼地说着。
林婉清彻底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小李："你知道我要去哪里？"
小李点点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我们都知道。"
"那你觉得一个信封就能改变我的决定？"
"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觉得您应该看看。"
"为什么？"
"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可能是您一直在寻找的。"
林婉清愣了一下："我在寻找什么？"
"那如果...那如果有人一直在想着您呢？"
林婉清凝视着手中的蓝色信封，感觉有些不对劲。信封很轻，但小李递给她时那种郑重其事的神情让她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
"这真的很重要吗？"林婉清再次问道。
小李用力点头，眼泪已经模糊了视线："林姐，这可能是...这可能是您这辈子收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
"您打开就知道了，求您了，一定要打开看看！"
她的手开始颤抖，却迟迟没有撕开信封。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