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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过年了老伴把公婆接来养老,我转身背包走人,欺负我背后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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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推开的时候,我正在拖地。

拖把杆上挂着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像我当时的心跳。

玄关里站着三个人。

我老公魏军,他爸,他妈。

他爸手里拎着一个旧得发亮的蛇皮袋,鼓鼓囊囊。

他妈更夸张,左手一个红白蓝编织袋,右手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箱子轮子还沾着泥。

魏军脸上挂着那种我最熟悉的,讨好的,又带着点心虚的笑。

“小澜,我把爸妈接来了。”

我手里的拖把没动。

卫生间的暖风机嗡嗡作响,衬得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他们脚下那双崭新的待客拖鞋,是我上周才从超市买的,两双,一男一女,凑的情侣款。

现在,它们分别穿在了我公公婆婆的脚上。

“接来了?”我重复了一遍,声音干得像砂纸。

“是啊,”魏军走过来,想接我手里的拖把,“快过年了嘛,家里冷,让他们过来住段时间,暖和。”

我没松手。

我盯着他,“住段时间,是多久?”

魏军的眼神开始飘忽,“就……住着呗,养老。”

养老。

两个字,像两根冰锥,直直扎进我耳朵里。

我婆婆在这时开了口,带着一股子长途跋涉后的疲惫和理所当然。

“小澜啊,家里实在是冷,你爸那腿,一到冬天就疼得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把行李箱往里拖,轮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咯咯”声。

“以后,就麻烦你了。”

我看着那道划痕,像刻在我心上一样。

麻烦我了。

说得真轻巧。

这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首付我出了大头,用的是我爸妈留下的那笔抚恤金。

房贷,我们俩一起还。

房产证上,是魏军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我是孤儿,没户口本,办手续麻烦。

我当时信了。

现在想来,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我松开拖把,任由它“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水溅出来,弄湿了我的裤脚。

“魏军,你过来。”

我转身走进卧室,没回头看他。

他跟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小澜,你别生气,我这也是……”

“你跟我商量了吗?”我打断他,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淬着冰。

“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他还在笑,那种嬉皮笑脸的,我以前觉得是幽默,现在只觉得恶心。

“惊喜?”我气笑了,“魏军,你管这叫惊喜?把两个大活人,连带着全部家当,一声不吭地搬进我家,叫惊喜?”

“什么叫你家?这也是我家!”他声音也高了起来,“我爸妈,不就是你爸妈吗?给他们养老,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天经地义。

又是这四个字。

我们结婚五年,这四个字像紧箍咒一样,他随时随地都能念给我听。

“我妈身体不好,你多做点家务,天经地义。”

“我弟要结婚,我们当哥嫂的,出点钱,天经地义。”

“我爸爱抽烟,你过年过节,给他买两条好烟,天经地义。”

好像我林澜这辈子,就是为了他们魏家“天经地义”地奉献来的。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

“我们当初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

“你说,我们努力挣钱,以后在你老家县城,给他们买套小房子,再请个保姆。”

“现在呢?”我指着门外,“这是县城的小房子吗?”

魏军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那不是……那不是还没攒够钱吗?”他小声嘟囔,“再说了,请保姆哪有儿媳妇自己照顾得尽心?”

我听着这话,心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好一个“儿媳妇自己照顾”。

说到底,我就是那个免费的、可以随便使唤的保姆。

客厅里传来我婆婆的声音。

“哎哟,这沙发套都旧了,该换了。”

“还有这窗帘,颜色太暗了,看着不清爽。”

我闭上眼。

这才刚进门几分钟,就已经开始嫌弃了。

我睁开眼,看着魏军。

“让他们走。”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让你爸妈,现在,立刻,从这个家里离开。”

魏军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林澜,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谁无理取闹?是谁先斩后奏,把人带回来的?是谁把我当傻子一样耍?”

“我怎么耍你了?我爸妈养我这么大不容易,现在他们老了,我让他们来我这儿享享福,怎么了?”

“享福?”我冷笑,“你的福,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对吗?”

“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我爸妈来了,不就是家里多两双筷子吗?能有多痛苦?”

多两双筷子。

他说得真轻松。

他忘了,我婆婆有严重的高血压和糖尿病,饮食要严格控制,少油少盐少糖。

而我公公,无肉不欢,还口重,顿顿离不开辣椒和酱油。

他忘了,我每天下班累得像条狗,回来还要给这一大家子做饭,众口难调。

他也忘了,我婆婆那个人,有多挑剔,多难伺候。

我怀孕的时候,孕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下。

她就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真娇气,我们那时候怀着孕还下地干活呢,哪有时间吐。”

后来孩子没保住,小产。

我在医院里躺着,她来看我,第一句话就是,“我就说吧,城里女人身体就是不行,连个孩子都保不住。”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刻在我心里。

魏军当时也在场。

他只是拉了拉他妈的衣袖,说,“妈,少说两句。”

仅此而已。

没有一句安慰,没有一个拥抱。

从那天起,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魏军,”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今天,有他们,没我。你自己选。”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嘴唇翕动了半天,最后挤出一句话。

“林澜,你别逼我。”

“我逼你?”

“我爸妈都来了,大包小包的,你现在让他们走,他们脸往哪儿搁?亲戚邻居怎么看我们?”

又是面子。

在他心里,他爸妈的面子,亲戚邻居的看法,永远比我的感受重要。

“所以,为了你的面子,我就得委屈自己,对吗?”

他沉默了。

这种沉默,比任何话都伤人。

那是一种默认。

我懂了。

彻底懂了。

我拉开衣柜门,从最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

就是那个我出差时常用的小箱子。

魏军愣住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选吗?”我没看他,自顾自地从衣柜里拿出几件常穿的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

“我选不了让你爸妈走,那我走。”

“你疯了!”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大过年的,你闹什么闹?”

“我没闹。”我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得自己都惊讶。

“魏军,我受够了。”

“从结婚到现在,我忍了你妈多少次?她嫌我不会做饭,我报了烹饪班。她嫌我买的衣服贵,我从此只逛打折店。她嫌我没给她生孙子,往我心口上捅刀子,我也忍了。”

“我以为,我的忍让,能换来你的体谅。我以为,你会看到我的付出,会心疼我。”

“但是我错了。”

“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最后。排在你爸妈后面,排在你弟后面,甚至排在你的面子后面。”

我把化妆台上的护肤品一股脑地扫进包里。

瓶瓶罐罐碰撞,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声音。

“林澜,你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他慌了,语气软了下来。

“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声音在安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个家,我让给你们。你好好尽你的孝道吧。”

我拖着箱子,走向门口。

他堵在门前,不让我走。

“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们就完了!”他红着眼,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好啊。”我看着他,笑了。

“那就完了吧。”

说完,我用力推开他,拉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我公公坐在沙发上,闷头抽烟。

我婆婆正站在阳台上,对我新买的那盆兰花指指点点。

“这花有什么好养的,又不能吃,还死贵。”

听到开门声,他们齐刷刷地看过来。

看到我手里的行李箱,我婆婆的脸立刻拉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演戏给谁看呢?”

我没理她。

我走到玄关,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我常穿的那双运动鞋。

魏军追了出来,一把抢过我的行李箱。

“林澜!你非要这样吗?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

“难看?”我直起身,看着他,也看着他身后那两个冷眼旁观的老人。

“魏军,从你没跟我商量,就把他们接来的那一刻起,最难看的人,是你。”

我从他手里夺过行李箱。

“你是不是觉得,我林澜是个孤儿,没娘家撑腰,就可以随便欺负?”

“你是不是觉得,我除了你,就无处可去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客厅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公公的烟忘了抽,烟灰掉了一截。

我婆婆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魏军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

我拉开门。

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在脸上,很冷,但让我觉得清醒。

“告诉你们,我林ar澜,从小到大,靠的都是自己。”

“我没爸没妈,但我不贱。”

“这个家,谁爱待谁待。我不伺候了。”

说完,我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像是给我这五年的婚姻,画上了一个潦草又难看的句号。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

镜面映出我的脸,苍白,但眼神异常平静。

我没有哭。

一滴眼泪都没有。

或许是,心死了,泪也就干了。

走出单元门,外面阳光正好。

快过年了,小区里挂起了红灯笼,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可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拖着箱子,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去哪儿呢?

我没有娘家可以回。

朋友们大多都结婚生子,各有各的家。

大过年的,去打扰谁都不合适。

我拿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手指从上滑到下,又从下滑到上。

最后,停在了一个叫“李静”的名字上。

她是我的大学同学,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毕业后她回了老家,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

电话拨了过去。

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没人接,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传来了李静咋咋呼呼的声音。

“林澜?我的天,你居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听到她熟悉的声音,我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用力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笑。

“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当然欢迎!说吧,什么事?是不是要请我喝你家宝宝的满月酒了?”

宝宝。

又是宝宝。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没……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还不是老样子。倒是你,怎么了?听你声音不对劲啊。”

李静总是这么敏锐。

我再也忍不住了。

“李静,我……我从家里出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跟魏军吵架了?”

“嗯。”

“因为他爸妈?”

“嗯。”

“他又没跟你商量就把人接过来了?”

“嗯。”

李静在那头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他那个人,永远都是这样。”

“你在哪儿呢?吃饭了吗?”

“我……在街上。”

“把位置发给我,我来找你。”

“不用了,太麻烦了……”

“废什么话!让你发就发!”李静的语气不容置疑。

挂了电话,我把位置共享发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一辆红色的高尔夫停在我面前。

车窗摇下,是李静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

“上车。”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

李静递给我一杯热奶茶。

“先暖暖手。”

我捧着奶茶,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一直暖到心里。

“哭过了?”她看着我的眼睛。

我摇摇头。

“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

我还是摇头。

“我不想为那种人掉眼泪,不值得。”

李静发动车子。

“行,有骨气。姐们儿带你去吃点好的,天大的事,填饱肚子再说。”

她带我去了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

热气腾腾的锅底,翻滚着红油和辣椒。

我点了最辣的锅底。

我想用这种极致的辣,来掩盖心里的苦。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李静给我夹了一筷子毛肚。

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从魏军带着他爸妈进门,到我拖着箱子离开。

李静听完,气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

“欺人太甚!”

“这魏军,简直就不是个男人!他但凡有点担当,把你当回事,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还有他那个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什么叫‘城里女人身体不行’?这是人说的话吗?”

“小澜,你这次做得对!早就该走了!”

有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这些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心酸,我都一个人扛着。

我不敢跟朋友说,怕她们笑话我。

我更不敢跟魏军说,因为他只会说我“想太多”“太敏感”。

现在,李静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把锁。

积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决堤。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进滚烫的火锅里。

我哭得泣不成声。

李静没劝我。

她就坐在我对面,不停地给我夹菜,给我递纸巾。

等我哭够了,她才开口。

“哭完了?”

我点点头,声音嘶哑。

“哭完就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斗。”

那顿火锅,我吃了很多。

好像要把这五年的委屈,都随着这顿饭,一起咽下去。

吃完饭,李静带我去了她家。

一个很温馨的两居室。

“我一个人住,你先在这儿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

她给我找了睡衣和新的洗漱用品。

“去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醒来,什么都别想。”

我躺在客房柔软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

这是我这五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没有半夜惊醒,没有辗转反侧。

第二天,我被手机震动吵醒。

一打开,全是魏军发来的消息。

几十条微信,十几个未接来电。

“小澜,你在哪儿?快回来吧。”

“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商量。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妈说,她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你到底在哪儿?回个话啊!”

我看着这些信息,只觉得讽刺。

早干嘛去了?

现在知道着急了?

我一条都没回。

直接把他拉黑了。

世界瞬间清静了。

李静已经上班去了,给我留了早餐和一张纸条。

“锅里有粥。冰箱里有包子。先吃早饭。我的律师朋友电话我发你微信了,有需要随时联系。别怕,有我。”

我看着那张纸条,心里又是一暖。

我的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至少,我还有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我哪儿也没去。

就在李静家里待着。

看看书,追追剧,或者就坐在阳台上发呆。

我需要时间,来整理我这乱成一团的五年。

魏军找不到我,就开始轰炸李静。

李静直接把他的电话也拉黑了。

后来,我婆婆不知道从哪儿要到了李静的号码,也打了过来。

李静接了。

她开了免提,让我听。

电话一接通,我婆婆那尖利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是林澜那个朋友吧?你让她赶紧给我滚回来!”

李静冷笑一声,“阿姨,您是哪位啊?说话这么冲。”

“我是她婆婆!她现在翅......翅膀硬了,敢离家出走了,是不是你在背后教唆的?”

“阿姨,您这话就没意思了。林澜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她走,是因为在那个家待不下去了。您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

“我做什么了?我儿子养她这么多年,她现在不知恩图报,还敢给我甩脸子!让她回来!不然我们就去她单位闹!”

去单位闹。

这是他们最擅长的伎俩。

用撒泼打滚的方式,来逼你就范。

以前,我最怕这个。

但现在,我不了。

李静在那头轻笑,“好啊,您去。正好让她们单位的领导同事都看看,你们家是怎么对待儿媳妇的。也正好,给我们收集点离婚诉讼的证据。”

“离……离婚?”我婆婆的声音明显慌了。

“对啊。都闹成这样了,还过什么?小澜说了,这婚,离定了。房子,车子,存款,一样都不会少要。你们要是再去闹,那就加上一条,精神损失费。”

电话那头,我婆婆半天没说话。

最后,她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我看着李静,心里充满了感激。

“谢谢你。”

“谢什么。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软。”

李静说得对。

我的心软,换来的不是他们的感恩,而是他们的得寸进尺。

是时候,为自己活一次了。

我联系了李静介绍的那个律师朋友,姓王。

王律师很专业,听我讲完情况后,给了我几点建议。

第一,收集证据。证明房子首付的大部分资金来源是我。

第二,整理我们婚后的共同财产清单。

第三,起草离婚协议。如果协议不成,就准备起诉。

证据很好找。

当初那笔抚恤金,是从我的卡上,直接转到开发商账户的,银行流水清清楚楚。

共同财产,主要是存款和一辆车。

车在魏军名下,存款,我们俩各有一张卡。

我把我卡里的钱,转到了另一张新办的卡上。

那是我的工资卡,里面的钱,是我应得的。

至于魏军卡里的钱,有多少,我并不清楚。

他总说,男人身上得有点钱,方便应酬。

我以前信了,从不过问。

现在想来,真是傻得可以。

除夕那天,李静要回老家过年。

“你一个人行不行?要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摇摇头,“不了,我不想去打扰叔叔阿姨。”

“那你……”

“放心吧,我没事。”我冲她笑了笑,“你安心回家过年。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找你玩。”

李静走了,屋子里瞬间空了下来。

我一个人,煮了速冻水饺。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正热闹着。

歌舞升平,阖家欢乐。

我看着看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没有鞭炮,没有新衣,没有年夜饭。

只有一盘速冻水饺,和满心的凄凉。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是魏军。

“小澜,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有事吗?”我的声音很冷。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我们回家。”

“我没有家了。”

“小澜,你别这样。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吧,我让我爸妈明天就走,好不好?”

“不必了。”

“为什么?我都已经让步了,你还想怎么样?”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魏军,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吧。我已经找了律师,离婚协议,过完年,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林澜!你非要做到这个地步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我怎么逼你了?不就是让我爸妈来住几天吗?你至于吗?你就这么容不下他们?”

“我容不下他们?”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魏军,你到现在,还觉得只是住几天的问题吗?”

“你从来都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过一秒钟。”

“你只想着你的孝顺,你的面子,你的理所当然。”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一个给你生孩子、照顾你全家、还不能有半句怨言的保姆吗?”

“我告诉你,我不干了。”

“这个婚,我离定了。谁也别想拦着。”

我挂了电话,关机。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

很美,但也很短暂。

就像我的婚姻。

年后,我回了趟家。

是那个我和魏军共同的家。

我要回去拿我的一些东西,还有,收集他那张银行卡的流水证据。

我挑了一个他上班的时间。

用钥匙打开门,屋子里的一切,都变了样。

我喜欢的素色沙发套,被换成了我婆婆最爱的大红牡丹。

我精心挑选的装饰画,被取了下来,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家和万事兴”十字绣。

阳台上我的兰花,已经枯死了。

旁边,却多了一排腌着咸菜的坛子。

整个家,都充斥着一股陌生的,让我窒息的气息。

我公公婆婆不在家,大概是出去买菜了。

我快步走进卧室。

属于我的东西,被堆在了一个角落里。

衣柜里,挂满了魏军和他爸妈的衣服,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樟脑丸味。

我的心,又被刺痛了一下。

这才几天?

我就已经在这个家里,没有了立足之地。

我打开床头柜,找到了魏军的钱包,里面有他的银行卡。

我拍下了卡号。

然后,我拉开我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书,我的相册,我爸妈留给我唯一的一块手表。

就在这时,门开了。

我婆婆提着菜篮子,走了进来。

看到我,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我没理她,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我告诉你林澜,别以为你拿离婚吓唬我们,我们就会怕你!我儿子能娶到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别不知好歹!”

“我们魏家,不缺你这么个不下蛋的鸡!”

不下蛋的鸡。

这五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我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被我的眼神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板。

“我说你怎么了?我说错了吗?结婚五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我们魏家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整个房间。

我用了我全身的力气。

我婆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敢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我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为老不尊的老东西!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孩子没了,你以为我不痛心吗?医生说是我身体底子差,需要好好调理!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你儿子不管不问,你天天在我耳边念叨,说我娇气,说我没用!你把我当人看了吗?”

“现在,你还敢拿这件事来戳我的心窝子!你还是人吗?”

我婆婆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

大概是,她从来没见过我这个样子。

她一直以为,我是个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她反应过来,开始撒泼,“你这个毒妇!你敢打长辈!我要让我儿子休了你!”

她冲过来,想抓我的头发。

我一把推开她。

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没天理了啊!儿媳妇打婆婆了啊!”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搅家精回来啊!”

魏军和他爸,就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看到眼前这一幕,魏军立刻冲了过来。

他没有问青红皂白,直接一把将我推开。

“林澜!你干什么!”

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后腰重重地撞在床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他扶起他妈,满脸心疼。

“妈,你怎么样?她把你打哪儿了?”

我婆婆指着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打我脸!她还推我!我的腰……我的腰要断了……”

魏军转过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充满憎恶的眼神看着我。

“林澜,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是我妈!你居然敢对她动手?”

我扶着腰,慢慢站直身体。

心里的疼痛,远远超过了身体。

我看着他,笑了。

“对,我打了。”

“我不仅打了她,我还想杀了她。”

“魏军,你听清楚了。是她,先用最恶毒的话诅咒我,是她,揭我最深的伤疤。”

“我流产的时候,她是怎么对我的,你忘了吗?”

“她今天,又拿这件事来骂我!骂我是不下蛋的鸡!骂我是丧门星!”

“你告诉我,我该不该打?”

魏军的脸色变了变。

他看向他妈,眼神里有一丝询问。

我婆婆立刻哭得更凶了。

“我没有!我就是劝她两句,让她别闹了,好好跟你过日子!谁知道她就跟疯了一样,冲上来就打我!”

“你胡说!”我气得浑身发抖。

“我胡说?你敢对天发誓,你没动手吗?”

我看着这对颠倒黑白的母子,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争辩什么呢?

有什么用呢?

在魏军心里,他妈永远是对的。

错的,永远是我。

“好。”我点点头,停止了争吵。

“是我打的。你想怎么样吧。”

魏军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一直沉默的我公公,在这时开口了。

“魏军,跟她离婚。”

他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这种女人,太野了,我们魏家要不起。”

魏军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冰冷。

“林澜,我们离婚吧。”

他说。

“这个家,容不下你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一家三口,他们是那么的“同仇敌忾”。

而我,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外人。

“好。”

我平静地吐出一个字。

“离婚。财产怎么分?”

魏军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

“房子是婚前财产,没你的份。”我婆婆抢着说,“车子是我儿子的名字,你也别想!存款……存款我们也没多少!”

“妈!”魏军打断她。

他看着我,说:“房子首付你出了多少,我还给你。另外,再给你十万块钱,当做补偿。”

十万。

我五年的青春,五年的付出,就值十万块钱。

我笑了。

“魏军,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这房子,首付一共五十万,我出了四十万。这四十万,是我爸妈的命换来的。我要拿回来,一分都不能少。”

“婚后,我们共同还贷五年,这部分,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要一半。”

“车子,是婚后买的,不管在谁名下,都是共同财产,我要一半的折价。”

“存款,你卡里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我已经申请了法院调查令,我们婚后所有的收入和支出,都会查得一清二楚。属于我的那一半,我一分都不会让。”

我的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惊呆了。

他们大概以为,我会哭着求着,或者净身出户。

他们没想到,我会这么冷静,这么条理清晰地,跟他们算账。

“你……你早就想好了?”魏军的声音有些发颤。

“是啊。”我看着他,坦然地承认。

“从你把我当成傻子,自作主张把你爸妈接来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好了。”

“魏军,是你,亲手毁了我们这个家。”

我不再看他们,拖着我那个小小的行李箱,走出了这个让我恶心的地方。

这一次,我走得比上次更决绝。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离婚的过程,比我想象的要漫长。

魏军一家,显然不甘心就这么分我一半财产。

他们请了律师,试图证明房子是魏军的婚前个人财产,跟我无关。

他们还转移了存款。

但他们低估了法律,也低估了我。

王律师帮我拿到了所有的证据。

银行流水,购车合同,以及魏军在他妈名下的账户里,存入大笔资金的转账记录。

法庭上,当这些证据一一呈现在眼前时,魏军的脸,白得像纸。

最后,法院判了。

房子归魏军,但他需要支付我四十万的首付款,以及婚后共同还贷部分的一半,总共六十五万。

车子折价,我分到八万。

存款,包括他转移到他妈名下那部分,我也分到了一半,大概二十万。

加起来,我拿到了九十多万。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天气很好。

我走出法院,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觉得,我的人生,终于重新开始了。

我在一个离公司不远的小区,租了一套一居室。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我用拿到的钱,给自己买了很多以前舍不得买的东西。

漂亮衣服,名牌包,全套的护肤品。

我还报了一个瑜伽班,一个花艺班。

我开始学着,对自己好一点。

李静来看我,看到我的变化,又惊又喜。

“可以啊林澜,现在是容光焕发,越来越有魅力了。”

我笑了笑,“以前是活给别人看,现在,我想活给自己看。”

生活,好像真的在一点点变好。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魏军。

离婚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平静。

“小澜,我……我妈病了。”他的声音很沙哑。

“哦。”

“是……是乳腺癌,晚期。”

我愣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下。

“所以呢?”

“医生说,治疗费用很高……家里的钱,上次离婚都……都给你了……”他吞吞吐吐地说。

我明白了。

他这是,来找我要钱了。

真是可笑。

“魏军,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妈的病,与我无关。”

“我知道……可是,小澜,你好歹也叫了她几年妈……你就一点情分都不讲吗?”

情分?

他还有脸跟我提情分?

当他妈骂我“不下蛋的鸡”的时候,怎么不讲情分?

当他为了他妈,把我推倒在地的时候,怎么不讲情分?

“魏军,我不是圣母。我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把我们逼到这个地步的。”

“你为了尽孝,抛弃了你的妻子。现在,你就该承担这个后果。”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没有丝毫的同情。

我只觉得,天道好轮回。

后来,我听李静说,魏军卖了房子,给他妈治病。

但晚期癌症,就是个无底洞。

钱很快就花光了。

房子没了,他只能带着他爸妈,在外面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

他妈的病,越来越重,脾气也越来越差,天天在家里跟他闹。

他爸,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闷头抽烟,什么都不管。

魏军一个人,要上班,要照顾他妈,要应付家里的鸡毛蒜顶。

整个人,都憔悴得不成样子。

有一次,我在公司楼下,偶然遇见了他。

他来我们公司送快递。

穿着一身灰色的工作服,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

看到我,他愣住了。

他看着我,看着我身上得体的职业装,看着我脸上精致的妆容,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悔恨。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就那么对视了几秒。

然后,我转身,走进了写字楼的大门。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他有他要走的路,我也有我的。

我们,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又一个新年到了。

李静把我拉到她家过年。

她爸妈对我很好,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

我们一起包饺子,看春晚,放烟花。

很热闹,很温暖。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李静的妈妈握着我的手说:“小澜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一次,是幸福的眼泪。

我以为,我背后无人。

但其实,不是的。

虽然没有血缘上的亲人,但我有真心待我的朋友,有善良好心的叔叔阿姨。

这就够了。

我的家,不需要多大。

有爱,有暖,有欢声笑语,就够了。

至于魏军,和他那个所谓的家。

就让他们,在“天经地义”的孝道里,慢慢沉沦吧。

和我,再无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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