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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前一周,未婚夫临时出差,回来后却抱着我突然说_怎么变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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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婚期还有七天的时候,张磊接了个电话,说是项目上出了紧急状况,要去邻市出差。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他捂着话筒,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对我匆匆解释:“就三四天,顶多了,我尽快赶回来,误不了事。”

我正在熨烫我们新房的窗帘,米白色的棉麻料子,在蒸汽的氤氲中散发出阳光晒过的味道。

“要紧吗?”我问。

“要紧,客户那边点名要我过去。”他一边说,一边已经从衣柜里拿出差旅包,熟练地装着换洗衣物。

我放下熨斗,走过去帮他叠衬衫,指尖触到他紧绷的胳膊,能感觉到那股子蓄势待发的劲儿。

张磊就是这样一个人,工作起来像上满弦的钟,永远不知疲倦。我们从大学毕业就在一起,看着他从一个愣头青,一步步做到现在项目经理的位置,其中的辛苦,我比谁都清楚。

“那你路上小心,到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把叠好的衣服放进包里,又给他塞了两包他常喝的润喉糖。

他拉上拉链,转身抱了抱我,下巴抵在我头顶,声音里带着歉意:“辛苦你了,家里这边都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拍拍他的背,“又不是第一次了。”

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车汇入晚高峰的车流,我心里空落落的。

这几天,本该是我们俩一起,为婚礼做最后准备的。请柬已经发出去了,酒店也再三确认过,只剩下一些琐碎的细节。

我一个人,把窗帘挂好,又把新买的碗筷用开水烫了一遍,摆进消毒柜。做完这一切,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冰箱运转的嗡嗡声。

我给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张磊出差了。

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这孩子,都快结婚了,怎么还这么拼命。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没事妈,都差不多了。”

接下来的四天,我像个陀螺一样,确认了婚庆的流程,取回了改好的敬酒服,还抽空回了趟我师傅那里,把我亲手绣的盖头拿了回来。

那是一块正红色的真丝绸缎,上面用金线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是我跟着师傅学了十年手艺,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师傅傅老先生,六十多岁了,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地还在做着旗袍。他摸着我的盖头,点点头:“嗯,针脚细密,有静气。嫁人了,这门手艺也别丢下。”

“忘不了的,师傅。”

第四天晚上,张磊回来了,比预计的晚了一天。

我给他留着饭菜,在客厅等得昏昏欲睡。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我一下子清醒了。

他一脸疲惫地走进来,把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陷进沙发里。

“回来了?”我赶紧去厨房把饭菜热上。

“嗯。”他应了一声,闭着眼睛,似乎累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我把热好的饭菜端出来,他才睁开眼,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

他吃饭的时候,我坐在对面看着他。几天不见,他好像瘦了点,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疲惫,但又夹杂着一丝我看不懂的亢奋。

吃完饭,他去洗澡。我收拾了碗筷,心里想着,总算是回来了,明天我们就可以一起去试穿礼服了。

等他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水汽,他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瞬间被填满了。

我笑着,想转过身跟他说说明天试礼服的事。

可就在这时,他抱着我的手臂紧了紧,在我耳边,用一种带着几分审视、几分陌生的语气,突然说了一句:

“怎么变胖了点?”

第一章 一句戏言

那句话像一根极细的针,毫无预兆地扎进我的心里。

不疼,但是尖锐,让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我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

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落在我们身上,本该是温馨的。可那一刻,我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起,顺着脊椎,一点点爬上后脑勺。

我轻轻推开他,转过身看着他。

张磊的头发还在滴水,他随手用毛巾擦了擦,脸上带着一丝探究的表情,又上下打量了我一遍。

“真的,腰上是不是长肉了?”他又说了一句,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我穿着居家的棉布裙子,宽松,不显身材。这几天为了筹备婚礼,忙得脚不沾地,吃饭都不规律,体重甚至还轻了一斤。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可能是裙子宽松吧,我最近还瘦了。”

“是吗?”他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相信。他走过来,伸手想捏捏我的腰,被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尴尬。

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脸上的那点戏谑收敛了起来,换上了一种略带不耐烦的安抚。

“哎呀,开个玩笑嘛,这么认真干什么。”他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胖点好,胖点有福气,妈不总这么说吗?”

他想用一个拥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像以前我们无数次化解小矛盾时那样。

可这一次,我没有像往常一样顺着台阶下。

那个拥抱让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隔阂。他的胸膛依旧温热,可我却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什么东西,冰冷而坚硬。

“我累了,先去睡了。”我挣开他的手臂,转身进了卧室。

躺在床上,我背对着他,听着他在客厅里走动,开关电视,最后,是沙发轻微下陷的声音。

他没有进卧室,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这是我们在一起五年,第一次分房睡。

黑暗中,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怎么变胖了点?”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在我脑海里盘旋不去。

我知道,这可能真的只是他随口一句的玩笑话。出差回来,累了,脑子没转弯,话说得不中听。

我应该体谅他,理解他。

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难受?

难受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他刚才的眼神,那种审视的、带着一丝挑剔的眼神,是我从未在他眼中看到过的。

以前,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笑意和暖意。他说,他就喜欢我这样,素面朝天,安安静静的,像一碗温水,不烫口,但解渴。

可刚刚,那眼神里没有暖意,只有一种纯粹的、物理性的打量。

就像……就像一个挑剔的买家,在评估一件商品的品相。

这个念头让我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张磊已经走了。

餐桌上放着他买来的早餐,豆浆和油条,还是温的。旁边压着一张便签,字迹龙飞凤舞:

“公司有急事,先走了。早餐记得吃。晚上一起去试礼服。爱你。”

那个“爱你”,画了一个大大的心形。

我拿起那张便签,指尖摩挲着那两个字,心里却空荡荡的。

我把早餐倒掉,自己煮了一碗粥。

一整天,我都有些心神不宁。

我在师傅的店里帮忙,给一件刚做好的旗袍锁边。那是一件香云纱的旗袍,面料矜贵,泛着幽幽的光泽。穿它的客人是一位年过五十的大学教授,气质温婉。

我一针一线,缝得极其仔细。

师傅在一旁喝着茶,看了我一会儿,忽然开口:“小晚,你今天心不静啊。”

我的手一抖,针尖扎进了指腹,一滴血珠冒了出来。

我赶紧把手指含进嘴里,那股铁锈味在舌尖蔓延开来。

“没什么,师傅。”我低着头,“可能是快结婚了,有点紧张。”

师傅放下茶杯,走到我身边,拿起那件旗袍看了看。

“这针脚,乱了。”他说,“心乱了,手上的活儿就跟着乱。做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

他指着我刚刚锁好的一段边,“你看这里,线走歪了。外行人看不出来,但它就是歪了。就像一块上好的玉,有了一丝裂纹,虽然不影响佩戴,但价值,就打了折扣。”

我看着那道几乎看不见的歪斜的线迹,心里一沉。

一块上好的玉,有了一丝裂纹。

我和张磊的感情,是不是也像这块玉,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裂纹?

而那句“怎么变胖了点”,就是造成这道裂纹的,最初的撞击。

第二章 新衬衫与旧习惯

晚上,张磊准时来接我。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出差回来时那副疲惫的样子。他穿了一件崭新的、剪裁得体的浅灰色衬衫,手腕上戴着一块我没见过的表。

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甚至……有些陌生。

“好看吗?”他见我盯着他的衬衫,得意地转了个圈,“这次去邻市,客户送的,意大利的牌子。”

我点点头:“挺好看的。”

“料子特别舒服。”他抓起一角衣料,让我摸,“你做衣服的,你懂。这质感,跟咱们平时穿的那些,就是不一样。”

我摸了摸,确实是好料子。滑,顺,带着一种低调的光泽。

可我的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我们以前,从来不聊这些。张磊的衣服,大多是我陪他去优衣库或者海澜之家买的。他总说,衣服嘛,穿着舒服得体就行,没必要追求什么牌子。

他以前还开玩笑说,有我这个“私人裁缝”把关,他穿什么都好看。

上了车,他递给我一个纸袋。

“给你的。”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当季新款的奢侈品包,就是那种很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牌子。

我愣住了。

“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客户送的。”他轻描淡写地说,“女客户,说是见面礼。我一个大男人也用不上,就给你了。”

我把包拿出来,皮质很好,五金件在车里的灯光下闪着光。

很漂亮,也很贵。

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把包放回袋子里,放在后座上。

“我不喜欢这个款式。”我说。

张磊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有些意外:“不喜欢?这可是最新款,我听那个客户说,很难买的。”

“嗯,太张扬了,不适合我。”我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轻声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琢磨我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哄劝:“不喜欢就先放着,偶尔背一次也行。人家送的,也是一番心意。”

我没再说话。

到了婚纱店,我们被引到VIP室。

我换上之前选好的主婚纱,那是一件缎面的鱼尾纱,款式简洁大方,很衬我的气质。

我从试衣间走出来,张磊正坐在沙发上打电话。

看到我,他眼睛一亮,匆匆跟电话那头说了句“回头再说”,就挂了电话,站了起来。

“好看。”他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一圈,由衷地赞叹道,“我老婆就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店员也在一旁附和:“新郎真有眼光,这件婚纱简直是为新娘量身定做的。”

听着他的夸奖,我心里那点不快,似乎消散了一些。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他还是那个他,只是出了一趟差,接触了一些新的人和事,眼界开阔了些,这没什么不好的。

我对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我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我对自己说,林晚,别再胡思乱想了。

试完婚纱,我们又去试敬酒服。我选的是一件红色的旗袍,就是我自己亲手做的那件。

换上旗袍,我走了出来。

张磊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这一次,他没有立刻夸奖。

他皱着眉,从上到下,仔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眼神,又变成了回来那天晚上的那种审视。

“怎么了?”我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他摇摇头,走上前来,帮我整理了一下领口的盘扣,“就是觉得……这旗袍,是不是有点显老气?”

我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

“老气?”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这件旗袍,从选料、设计到刺绣,我花了整整半年的心血。上面的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我的感情。师傅看了都说,这件衣服,有灵气。

“也不是老气。”他似乎在斟酌用词,“就是感觉……太传统了。不够……嗯,不够洋气。”

“洋气?”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有些刺耳。

“对,洋气。”他点点头,仿佛找到了最准确的形容词,“我这次去邻市,参加了客户的一个晚宴,那些女的,都穿那种……blingbling的晚礼服,露背的,开叉的,特别有气场。”

他比划着,眼神里带着一丝向往。

“我觉得,我们的婚礼,也应该更……更高级一点。敬酒服嘛,要让人眼前一亮才行。”

他说着,转头对店员说:“你们店里,有没有那种更时尚一点的红色礼服?”

店员立刻热情地介绍起来。

我站在原地,穿着我亲手缝制的嫁衣,看着我的未婚夫,兴致勃勃地为我挑选另一件“更洋气”的礼服。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

我脱下旗袍,换回自己的衣服,默默地把它叠好,放进盒子里。

张磊还在跟店员讨论着哪件礼服的剪裁更大胆,哪件的面料更显档次。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累了,想回去了。”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行,那我们下次再来看。”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他新下载的英文歌,节奏很快,鼓点敲得我心烦意乱。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张磊,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他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路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林晚,你说什么呢?”

“我觉得你变了。”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从你出差回来,你就变了。你开始在意牌子,在意所谓的‘高级感’,你嫌我的旗袍老气,还说我胖了。”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人?”我问出了那个盘旋在我心底,最让我害怕的问题。

第三章 傅师傅的茶

张磊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林晚,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没有。”我摇摇头,声音有些发颤,“我只是觉得你很陌生。”

“陌生?”他冷笑一声,“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跑项目,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我接触的人层次高了,眼界开阔了,想让我们的生活品质也跟着提高,这有错吗?”

“我没说你错了。”我的声音很轻,“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他发动车子,语气里充满了失望和不耐烦,“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林晚。你不能永远守着你那个小裁缝铺子,满足于现在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我们要向前看,要跟上时代。”

“跟上时代,就是要扔掉我亲手做的旗袍,去换一件‘洋气’的晚礼服吗?”我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烦躁地打着方向盘,“我只是觉得,婚礼是一辈子的大事,应该办得风光一点,体面一点!那件旗袍,你可以平时穿。但婚礼上,我希望我的新娘是全场最耀眼的。”

我没有再说话。

车子一路开回我们的小区。

我们一路无言。

下车的时候,他对我说:“小晚,我知道你这几天累了,情绪不好。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明天,我陪你去买你喜欢的礼服,好不好?”

他的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妥协和安抚。

可我听着,只觉得无比疲惫。

问题不在于礼服,不在于旗袍,甚至不在于那句“胖了”。

问题在于,我们脚下的路,好像开始分岔了。

他朝着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飞奔而去,而我,还停留在我们最初相遇的那条青石板小巷里。

第二天,我没有等他,自己一个人去了师傅的店里。

店里很安静,只有老式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地唱着评弹。

师傅正在给一块蓝印花布上浆,看到我来,他放下手里的活儿,指了指旁边的小茶几:“来得正好,刚泡的碧螺春。”

我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师傅给我倒了一杯茶,茶汤碧绿,清香扑鼻。

“跟男朋友吵架了?”他问得直接。

我捧着茶杯,点了点头。

“为什么?”

我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师傅说了一遍。包括那句“胖了”,那件新衬衫,那个我不喜欢的包,还有那件被嫌弃“老气”的旗袍。

我说得很平静,没有哭,也没有抱怨。

师傅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等我说完,他才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喝了一口。

“小晚啊。”他放下茶杯,看着我,“做衣服,讲究的是‘人衣合一’。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衣服的料子、款式,都要跟这个人的气质、身段相配,才能穿出味道来。”

他顿了顿,继续说:“找对象,其实也是一个道理。”

“两个人在一起,就像是布料和针线。好的感情,是针脚细密,严丝合缝,看着舒服,穿着也舒服。哪怕布料普通,针线寻常,但只要用心缝制,就是一件好衣裳。”

“可如果,这布料变了,变得光滑了,矜贵了,原来的那根棉线,可能就配不上它了。不是棉线不好,而是它俩,不再是一个路数了。”

师傅的话,像一把温和的刻刀,一点一点,剖开我心里的迷茫。

“师傅,我该怎么办?”我问。

“茶凉了,可以再续。人心要是凉了,就难暖回来了。”师傅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穿上那件旗袍的时候,自在吗?”

“自在。”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让你去换一件晚礼服的时候,你心里,憋屈吗?”

我沉默了,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师傅重新拿起他的刷子,开始给布料上浆,“人这一辈子,求的不就是一个‘自在’和‘不憋屈’吗?衣服不合身,可以改。人要是不合心,那就难了。”

那天下午,我就在师傅的店里待着。

我没有碰针线,只是坐在窗边,看着师傅不疾不徐地忙碌着。

阳光透过老旧的木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浆糊和老木头的味道,让人心安。

我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我和张磊刚认识的时候,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T恤,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帮我够一本书。

想起我们刚工作的时候,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也觉得是人间美味。

想起他向我求婚的那个晚上,没有鲜花,没有钻戒,只有他亮晶晶的眼睛和一句“林晚,以后我养你”。

那时候的我们,多好。

那时候的他,也多好。

手机响了,是张磊打来的。

我挂断了。

很快,他又打了过来。

我再次挂断。

第三次,他没有再打,而是发来一条很长的微信。

“小晚,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不该嫌弃你的旗袍。那件旗袍很美,是你亲手做的,比什么晚礼服都珍贵。我昏了头了,你别生我气了。我今天提前下班,去你最喜欢的那家店,给你买桂花糕吃。你在家等我,好不好?”

看着这条信息,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不是不感动。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他只是……被一些浮华的东西迷了眼。

可是,师傅的话又在耳边响起。

“人心要是凉了,就难暖回来了。”

我的心,真的凉了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那道裂纹,已经出现了。就算现在用再好的胶水去粘合,它也永远存在,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提醒着我,这块玉,已经不再完美。

第四章 不速之客

我没有回家,也没有回我们那个贴满了喜字的新房。

晚上,我回了爸妈家。

妈看我一个人回来,眼圈还有点红,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跟张磊吵架了?”

“没有。”我摇摇头,把头埋在妈的肩膀上,“就是想你了。”

妈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

“快结婚了,事情多,压力大,妈都懂。”她柔声说,“夫妻俩,哪有不吵架的。床头吵架床尾和,说开了就好了。”

我没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

那天晚上,我睡在自己从小长大的房间里。闻着被子上熟悉的阳光味道,我一夜无眠。

张磊的电话和微信,轰炸了一整晚。

从最开始的道歉、哄劝,到后来的焦急、质问,再到最后的无奈和沉默。

我一条都没回。

我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想清楚一些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妈正准备出门买菜,门铃响了。

我妈去开门,门口站着的人,是张磊的妈妈,我的准婆婆。

她一向是个风风火火的人,此刻却一脸堆笑,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

“亲家母,我来给小晚赔罪了。”她一进门就拉住我妈的手,姿态放得很低。

我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她,心里咯噔一下。

“阿姨。”我叫了一声。

“哎,小晚。”准婆婆看到我,立刻松开我妈,快步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好孩子,是张磊不懂事,惹你生气了。我替他给你道歉。他都跟我说了,是我没教育好他,让他得意忘形,说了浑话。”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睛不住地打量我,那眼神里,有关切,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急于解决问题的焦躁。

“阿姨,不关你的事。”我说。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拍着我的手背,力道不轻,“那臭小子,我昨天晚上就把他狠狠骂了一顿!我说,林晚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不好好珍惜,还敢挑三拣四?我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忘了自己是谁了?”

我妈在一旁打圆场:“亲家母,你别这么说。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小两口吵架,常有的事。”

“不行!”准婆婆的嗓门大了起来,“这都快结婚了,可不能出岔子!小晚啊,阿姨跟你保证,张磊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就是出了一趟差,见了点世面,有点飘了。男人嘛,都这样,你多担待点。”

她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打开,推到我面前。

盒子里,是一对沉甸甸的龙凤金镯。

“这个,你拿着。”她说,“就当是阿姨给你赔不是了。婚礼照常举行,啊?咱们两家的亲戚朋友都通知了,请柬也发出去了,这时候可不能闹别扭,不然我们两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我看着那对金光闪闪的镯子,只觉得刺眼。

我把盒子推了回去。

“阿姨,我不是因为他没给我买东西才生气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又把盒子推过来,“我们小晚不是那种物质的女孩。这不`是买,这是阿姨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就代表你原谅张磊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好不好?”

她的语气,几乎是在恳求了。

可我听到的,不是恳求,而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

她在意的,不是我是否真的受了委屈,不是我和张磊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她在意的,是婚礼能不能照常举行,是两家人的“脸面”。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阿姨,这不是一件礼物就能解决的事情。我和张磊之间,需要一点时间,好好谈一谈。”

准婆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大概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我,会拒绝她。

“谈?还有什么好谈的?”她的语气冷了下来,“不就是他说了句你胖了,嫌你的衣服不好看吗?多大点事儿啊?值得你这样闹脾气,连家都不回?”

“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压力多大,你看他这几天累得,眼圈都是黑的。你作为他未来的妻子,不体谅他,不安慰他,还跟他耍小性子。小晚,做人要懂事。”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懂事?”我轻声重复着这个词,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是不是在他和他家人的眼里,我的委屈,我的难过,我的挣扎,都只是“不懂事”?

是不是只要婚礼能顺利举行,只要面子上过得去,我内心的感受,就一点都不重要?

我妈大概是看出了我的脸色不对,赶紧走过来,拉开了准婆婆。

“亲家母,你少说两句。小晚心里不舒服,让她缓缓。”

“缓什么缓!”准婆婆彻底撕下了和善的面具,声音尖利起来,“这都火烧眉毛了!林晚,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你要是真心想跟我们家张磊过日子,今天就跟我回去,把事情说清楚,该准备什么继续准备。你要是打定主意要作,要悔婚,那也行!我们张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丢不起这个人!到时候,你们家给的嫁妆,我们家下的聘礼,还有这新房的装修钱,咱们可得一笔一笔,算清楚了!”

她说完,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我。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最后一点犹豫和不舍,也烟消云散了。

我忽然明白了。

我和张磊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问题。

而是我们两个家庭,两种价值观,两种生活方式的碰撞。

以前,我们穷,我们简单,所以这些问题都被掩盖了。

现在,他“进步”了,他“眼界开阔”了,这些被掩盖的矛盾,就像地下的岩浆,一下子全都喷发了出来。

我妈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你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准婆婆冷哼一声,拿起她的礼品和金镯子,摔门而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震得我心口发疼。

我妈回过头,看着我,眼泪掉了下来。

“晚晚,这婚……咱们不结了。”

第五章 一针一线的重量

我妈说出“不结了”那三个字的时候,我心里,竟然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就像一场高烧,终于退了下去。虽然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脑子,却是清醒的。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忙碌。

我爸妈开始打电话,一个一个地通知亲戚朋友,婚礼取消了。

电话那头的反应,各不相同。有惊讶的,有惋惜的,有追问原因的,也有劝我们三思的。

我爸妈耐着性子,一遍遍地解释:“是孩子们的决定,我们尊重他们。”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整理我和张磊的东西。

五年的感情,东西多得惊人。

一起看过的电影票,他写给我的第一封情书,我们旅行时在各地买的纪念品,还有他送我的各种礼物。

每一件东西,都承载着一段回忆。

我把它们一件一件地装进箱子里,封存起来。

这个过程,像是在给自己做一场漫长的告别手术。很疼,但必须要做。

张磊没有再来找我。

他的电话和微信,也停了。

我知道,他妈妈回去后,一定把场面说得很难堪。以张磊的性格,他或许会觉得我小题大做,让他和他的家人在亲戚面前丢了脸。

他大概,也在等我低头。

可是,这一次,我不想再低头了。

第三天,我去了师傅的店里。

我把那件红色的旗袍,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挂在店里最显眼的位置。

阳光照在上面,金色的鸳鸯栩栩如生。

师傅正在里屋熨烫一件刚做好的衣服,走出来看到我,什么也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师傅,我想把这件衣服卖了。”我说。

师傅看了看那件旗袍,又看了看我。

“想好了?”

“想好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了块干净的布,把挂衣服的架子又擦了一遍。

下午,店里来了一位客人。

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气质也很好。她一眼就看中了那件旗袍。

“老板,这件旗袍可以试一下吗?”她问。

“这是我们师傅的徒弟做的,准备结婚用的嫁衣,是非卖品。”店里的小学徒抢着回答。

我走过去,对女孩笑了笑:“可以试。如果合身,也可以卖。”

女孩很惊喜,跟着我进了试衣间。

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她从试衣间走出来,站在镜子前,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那件旗袍穿在她身上,像是活了过来。红色衬得她皮肤雪白,合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美好的身形。她身上有种自信又明媚的气质,把旗袍的古典和端庄,穿出了一种别样的风情。

“真好看。”我由衷地赞叹。

“我也觉得。”女孩在镜子前转了个圈,爱不释手,“这手工,这绣工,太绝了。我下个月订婚,正想找一件这样的敬酒服。”

她看着我,问:“你真的愿意卖吗?这是你的嫁衣吧?”

我点点头:“它应该属于更适合它的主人。”

我们谈好了价格。

女孩爽快地付了钱。她说,这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订婚礼物。

送走她,我把那笔钱装进信封里。

师傅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茶。

“舍得?”他问。

“舍不得。”我看着那个空出来的衣架,轻声说,“就像亲手养大的孩子,送人了。但是,看到她穿上比我穿上更好看,心里又觉得,这样才是它最好的归宿。”

师傅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他懂。

一件衣服的价值,不在于它用了多名贵的料子,花了多少钱。

而在于,它是否合身,是否能衬出穿衣人的气质和灵魂。

婚姻,又何尝不是如此。

我和张磊,曾经是那么合身的一对。

可现在,他长成了一件华丽的西装,而我,还是一件朴素的棉布衫。

我们不再合身了。

与其别扭地捆绑在一起,互相拉扯,变形,不如放手,让彼此都去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件”。

晚上,我给张磊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我们见一面吧,把事情说清楚。”

他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

“好。”

第六章 无声的决定

我们约在第一次见面的那家咖啡馆。

五年过去了,咖啡馆还在,只是重新装修过,变得更加时尚和明亮。

我先到的,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张磊来的时候,我正在喝一杯美式。

他瘦了,也憔悴了。那件意大利牌子的衬衫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他在我对面坐下,没有点东西,只是看着我。

我们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

最后,还是他先开了口。

“我妈那天……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摇摇头:“不全是她的问题。”

“那是我的问题?”他追问,“就因为那几句话,你就要悔婚?”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解和一丝压抑的愤怒。

“张磊。”我看着他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分手吧。”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说,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林晚,你还真是够狠心的。”他说,“五年的感情,就因为几句口角,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是因为口角。”我说,“是因为我发现,我们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他身体前倾,紧紧地盯着我,“是因为我升职了,赚钱比你多了?还是因为我开始接触一些比你‘高级’的朋友了?林晚,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将来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你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

“我理解。”我点点头,“我理解你想过更好的生活,你想跻身更高级的圈子,你想让你的妻子在婚礼上光彩照人。这些都没有错。”

“那你为什么……”

“错的是,”我打断他,“你想要的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想要的,不是名牌包,不是昂贵的礼服。我想要的,是一个能在我忙碌了一天后,陪我安安静静吃一碗粥的人。是一个能欣赏我穿着棉布裙子,也觉得好看的人。是一个能懂得我一针一线缝制嫁衣时,所倾注的心意的人。”

“我想要的,是五年前,那个在图书馆里帮我拿书的张磊。而不是现在这个,会用审视的眼光,说我‘胖了’的张经理。”

我的话说完,咖啡馆里一片寂静。

张磊的脸色,一点点地白了下去。

他张着嘴,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他面前。

“这里面,是卖掉那件旗袍的钱,还有我这几年存的一些积蓄。新房的装修,你花了不少钱,这些你拿着,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他又拿出一个银行卡,放在桌上。

“这是我们一起存的钱,本来是准备办婚礼和蜜月旅行的。密码是你的生日。房子……房子写的是我的名字,但你也有份。我们……”

“不用了。”我把银行卡推了回去,“房子是你婚前买的,我一分钱都不会要。我们一起存的钱,一人一半,你把我的那份打给我就行。”

我们像是在谈一笔生意,冷静,理智,条理分明。

把所有的事情,都掰扯清楚之后,我们又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咖啡馆里,亮起了温暖的灯。

邻桌的情侣在小声地说着情话,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甜点的香气。

一切都那么美好。

只有我们这一桌,冷得像冰。

“林晚。”过了很久,他才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有痛苦,有不舍,有迷茫。

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我也知道,我也是爱他的。

可是,爱,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就像师傅说的,布料和针线,不再是一个路数了。再怎么缝,也缝不到一起去了。

我摇了摇头。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站起身,没有再看他,转身走出了咖啡馆。

走出门口的那一刻,我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但终究,没有回头。

再见了,张磊。

再见了,我五年的青春。

第七章 未穿的嫁衣

取消婚礼的后续事宜,比想象中要复杂。

退掉预定的酒店,联系婚庆公司,处理那些已经发出去的请柬。

每一项,都像是在我心上划一道口子。

最难的,是面对两家的亲戚。

总有人不死心,觉得我们是小孩子闹别扭,轮番上阵,做我们的思想工作。

张磊的妈妈,甚至找到了我师傅的店里。

她不再是那天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是憔ared and haggard,眼睛红肿,像是哭了很多天。

她拉着我的手,一遍遍地说:“小晚,是阿姨错了,阿姨那天说话太冲了。你别跟阿姨一般见识,也别跟张磊置气了。你们快结婚了,不能说散就散啊。”

我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心里不是没有动容。

但我知道,我不能心软。

这不是置气,也不是报复。

这是一个,关于我自己人生的,郑重的决定。

我把她当初拿来的那对龙凤金镯,还给了她。

“阿姨,对不起。我和张磊,真的不合适。”

她看着我坚决的样子,终于死了心。临走前,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悲哀。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大病了一场。

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高烧不退,说胡话。

我妈寸步不离地守着我,给我擦身,喂我喝粥。

我迷迷糊糊中,好像又回到了和张磊在一起的日子。

那些甜蜜的,争吵的,平淡的,温暖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一帧一帧地闪过。

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大片。

病好后,我瘦了一大圈。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骨头,轻飘飘的。

我把新房的钥匙,寄给了张磊。连同他留在我这里的所有东西,打包成一个大箱子,一起寄了过去。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和过去,做了一个彻底的了断。

我开始重新规划我的生活。

我用卖旗袍的那笔钱,还有我自己的积蓄,在师傅店的旁边,租下了一个小小的门面。

我想开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工作室。

就做中式的手工嫁衣。

师傅很支持我,他把他珍藏多年的几匹好料子,都送给了我。

“丫头,好好干。”他说,“咱们这门手艺,不能丢。”

我点点头。

工作室装修的那段时间,我忙得像个陀螺。

选材料,盯工人,设计图纸。

每天累得倒头就睡,连做梦的时间都没有。

忙碌,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我渐渐地,不再去想张磊,不再去想那场没有完成的婚礼。

我的生活,被新的目标和希望,填得满满当日志。

有一天,我妈在帮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从衣柜的最深处,翻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是我亲手绣的那个鸳鸯盖头。

红色的绸缎,依旧鲜亮如初。

我妈拿着它,叹了口气:“这个……你打算怎么办?”

我接过来,摩挲着上面细密的针脚。

“留着吧。”我说。

它虽然没有完成它的使命,但它记录了我的一段人生。

那段人生里,有爱,有痛,有成长。

它是我亲手缝制的,未曾穿过的“嫁衣”。

它提醒着我,要做一个,像这针线一样,有筋骨,有韧性,忠于自己内心的人。

第八章 巷口的桂花香

半年后,我的工作室开张了。

名字很简单,就叫“晚晚嫁衣”。

开在一条很深的老巷子里,和师傅的店,斜斜地对着。

巷口有两棵高大的桂花树,到了秋天,满巷都是甜丝丝的香气。

我的生意,比想象中要好。

大概是因为现在愿意静下心来,做纯手工嫁衣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的客人,大多是些很有想法的年轻女孩。她们不喜欢影楼里千篇一律的龙凤褂,而是希望自己的嫁衣,是独一无二的。

我会和她们聊天,了解她们的故事,然后把她们的故事,融入到设计里。

有一位客人,是潜水教练,我便在她的裙摆上,用银线绣出层层叠叠的海浪。

还有一位客人,是天文学家,她的先生是她的大学同学,我就在她的披肩上,绣出了他们相遇那晚的星空图。

每一件嫁衣,都是一个故事。

我沉浸在这些故事里,用一针一线,为她们编织最美的嫁妆。

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富足。

这种富足,和金钱无关。

它来自于,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并且,能用自己的手艺,去成全别人的幸福。

偶尔,我也会听到关于张磊的消息。

是从我们共同的朋友那里听来的。

听说,他升职了,当上了部门总监,换了更大的房子,也换了车。

听说,他交了一个新的女朋友,是个很“洋气”的女孩,在一家外企工作,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朋友说起这些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脸色。

我只是笑了笑。

“挺好的,祝福他。”

我是真心的。

他找到了他想要的生活,我也找到了我的。

我们,都很好。

那天下午,工作室没有客人,我正在赶制一件嫁衣的最后工序。

收音机里,放着一首很老的老歌。

阳光从木窗里照进来,暖洋洋的。

师傅端着他的紫砂壶,溜达到我店里来。

他看我做活,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嗯,现在这手艺,比半年前,沉稳多了。”

我笑了:“那当然,天天练着呢。”

“听说,张磊那小子,快结婚了。”师傅忽然说。

我的手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是吗?那挺好的。”

“你就不难过?”

我抬起头,看着师傅,认真地想了想。

然后,我摇了摇头。

“不难过了。”我说,“刚开始的时候,会难过。觉得五年感情,说没就没了,很可惜。但现在,不了。”

“我觉得,人跟人之间,就像这布和线。有的线,只能配棉布。你非要让它去缝锦缎,它会断的。不是它不好,是它俩,本就不是一路的。”

“放手,对线好,对布,也好。”

师傅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总算想明白了。”

他喝了口茶,看着窗外,悠悠地说:“人这一辈子啊,能找到一件自己真心喜欢,又能养活自己的事,不容易。能守着这份事,安安稳稳,不被人、不被事扰了心,就更不容易了。”

我看着自己指尖的针,看着那在红绸上渐渐成型的凤凰,心里一片澄明。

是啊,不容易。

所以,更要珍惜。

傍晚的时候,我送走师傅,锁了店门,准备回家。

巷口的桂花,开得正盛。

风一吹,那股子甜香,就钻进人的心肺里。

我深吸一口气,觉得生活,真好。

走到巷口,我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是张磊的车。

他靠在车门上,正在抽烟。

他瘦了很多,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很成功,也很疲惫。

他大概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我看到他眼中的复杂,有惊讶,有怀念,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落寞。

他掐了烟,似乎想朝我走过来。

我对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接着,我转过身,沿着回家的路,继续往前走。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我们之间,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路灯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人走,虽然孤单,但步子,却迈得无比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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