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着层薄纱似的亮,我踩着沾了潮气的石板路往溪边走。石板缝里的狗尾草还举着晨露,珠儿滚在细绒毛上,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星子,脚边稍一震动,便 “嗒” 地落进泥土里,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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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边的芦苇丛正醒着,细长的叶片垂着露,风一吹,就有细碎的 “沙沙” 声漫过来。我蹲下身,指尖轻碰一片芦苇叶,露水珠立刻沾在指腹,凉丝丝的,顺着指缝往下滑,在石板上晕开一小圈湿痕。抬头时,恰好看见一只灰雀停在芦苇梢头,小爪子抓着细茎,尾巴轻轻抖了抖,叶片上的露便跟着簌簌落,有几滴落在它的羽毛上,它却不在意,只偏着头啄了啄翅膀,又扑棱着翅膀飞进对岸的树林里,只留下芦苇梢还在轻轻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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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是淡青色的,映着天上的薄云,云影在水里慢慢飘,像谁用毛笔蘸了淡墨,在水面上轻轻扫过。水底的鹅卵石看得分明,有块浅褐色的石头上,还趴着只小虾米,透明的身子一动,尾巴摆着细弱的水纹,转眼就钻进石缝里不见了。我把手伸进水里,水不凉,反倒带着点温软,指尖划过水面时,有细碎的涟漪散开,把云影揉成了一片模糊的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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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风里多了些桂花香。顺着香味往坡上走,果然见着几株桂花树,细碎的黄花藏在绿叶间,不细看几乎找不着,可香味却裹着风,往鼻尖里钻,甜而不腻,像含了颗刚剥壳的糖。有片花瓣被风吹落,飘到我手心里,小小的,带着点绒绒的质感,我凑到鼻尖闻了闻,香味更浓了些,仿佛连指尖都沾了这清甜。
太阳慢慢爬高,晨露开始蒸发,石板路上的潮气渐渐散了,只有溪边的芦苇还留着些湿意。风又吹过来,这次带着点暖意,拂过脸颊时,像谁用软布轻轻擦过。我站在桂花树下,看着溪水缓缓流,听着远处的鸟鸣声,忽然觉得,不必追寻过往,不必期盼将来,此刻的风、露、花香与流水,就已经足够温柔 —— 就像这晨光里的每一个瞬间,都藏着生活最本真的美好,只要我们愿意停下脚步,就能听见它们轻轻的絮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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