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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月,掌控华北、坐镇北平、手握60万重兵的傅作义,接受了共产党关于“和平解放北平”的条件,同意麾下几十万大军由解放军改编,但却要求保留了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团保护他的安全。
然而“北平和平解放”仅仅两个月后,周恩来副主席却下达命令,让平津卫戍司令聂荣臻派兵包围了傅作义警卫团驻地,直接缴了他们的武器,就地看押。
听到这个消息后,傅作义怒气冲冲地敲开了北平市长叶剑英的房门,对他拍着桌子大喊:“你们共产党人不讲信义,过河拆桥!”叶剑英被这位脾气一向很好的将军骂得有些摸不到头脑,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好言相劝地把他送回了官邸。
对于傅作义能够认清形势率兵起义,党中央是充分认可的。毛泽东主席2月份在西柏坡接见傅作义时,曾高度评价他:“北平和平解放最好,你这是为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功劳很大,人民永远不会忘掉你。”
既然毛主席对傅作义评价这么高,周恩来副主席处事向来深思熟虑,为什么在解放战争的关键时期,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答应傅作义的条件推翻,控制了他的警卫团呢?这还得从深埋历史长河中的“香山事件”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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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作义
解放军四面围城,北平“和平解放”
1948年底,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以横扫东北三省的威势出关,相继解放了康庄、怀来、张家口,包围了华北重镇天津,挡住了华北“剿匪”总司令傅作义西窜和东逃海上的道路。
塞外风吼雪飘,而第四野战军程子华兵团却是一番红旗猎猎、战马嘶鸣的行军场面,官兵大喊着“向着北平,向着天津,胜利进军”的口号,来到了北平西北的青龙桥、清河、海淀一带,把北平严严实实的包围起来。
程子华按照党中央的统一指示,命令大军肃清了北平西北郊外的国民党工事和据点,完成了解放北平的各项进攻准备。对于战斗力极强的解放军来说,打下北平没有任何问题。
唯一担心的是,北平是千年古都,不光要打,还要把保护北平的千百年古物作为重中之重,如果武力解放北平,枪炮无眼,到时候打下的北平是什么样,谁也不敢保证。
程子华到北平城外的第一时间,就把颐和园、香山、玉泉山等风景名胜保护了起来,至于北平城里哪里不能炮击,清华大学的梁思成教授早已将北平的地图用笔画了无数个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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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子华
以梁思成的话说,北平根本就不能打炮,连枪都不行。中国已受战乱多年,当时的长安、洛阳、南京、开封等六大古都受到了炮火的毁灭,就剩下北平这一个古都幸免于难,无论如何也要把它保存下来。
党中央、毛主席对北平给予厚望,这是新中国首都的首选之地,能和平解放是最好,不能和平解放,也要以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程子华心里当然非常清楚,那些天他紧张得不行,亲自坐镇炮兵阵地,一遍又一遍地要求对射击目标进行精确计算,不能有丝毫闪失。
时间到了1949年1月15日,压在程子华身上的重担豁然开朗,解放军仅用了29个小时,就全歼天津守军13万人,活捉国民党天津守备司令陈长捷等人,解放了天津。
天津解放后,傅作义东逃海上的路子被堵死了,程子华大喜,派两个军牢牢看住北平的西北大门,傅作义走清华园逃往老巢绥远的路子也被堵死,北平成了死地。
在党中央的宽大政策召唤下,在解放军的四面围城之下,在地下党和民主人士的不断劝说下,傅作义终于答应起义,北平和平解放了。
傅作义当时如果入地有门,上天有路,那他肯定会抵抗到底。尽管傅作义的和平决心姗姗来迟,但是他刚一签字,国民党军队就开出北平接受改编,程子华兵团第41军直接接管了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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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和平解放
二、傅作义警卫团反叛,冲击毛主席和党中央驻地香山
傅作义起义之后,北平已经成为新中国首都的不二之选。毛主席等领袖决定,将中共中央机关代号“劳动大学”,从西柏坡搬进北平。
这是中国共产党以主人公的身份从农村正式进入城市,党中央极为重视这次搬家,周恩来副主席亲自指挥,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特工之王)具体负责,确保党中央搬家的绝对安全、绝对保密。
经过周密细致的安排,1949年3月25日凌晨,毛主席和中央首长从涿县乘火车到达北平西郊的清华园火车站,中央社会部便衣负责车站内的安全,中央警卫团在吴烈团长的指挥下,负责车站外围。
党中央进北平一切顺利。当天下午,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等领导人在北京西苑机场举行的盛大的阅兵式,这是毛泽东进驻北平举行的第一次阅兵,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阅兵的预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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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西苑机场阅兵
受阅部队是解放军第四野战军第14兵团第41军的“塔山守备英雄团”、“塔山英雄团”、“白台山英雄团”等部队及部分英雄功臣模范代表,受阅队伍高喊:“毛主席万岁!朱总司令万岁!中国人民解放军万岁!”的口号,现场气势如虹,气氛相当热烈。
当天晚上,新华社向全国播报了毛主席和党中央胜利到达北平的消息。全线溃败的蒋介石在溪口老家听到这个消息,绝望地看着保密局长毛人凤,连火都忘了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的情报都干什么去了?”
翻开中国共产党的史册,这一天是个极其重要的日子:1949年3月25日,党中央从西柏坡进驻北平。虽然这一天并没有成为节日,但在党史上是一个光辉的伟大日子,从这一天起,北平的太阳就属于人民了。
蒋介石虽然不能提防傅作义起义,但他已经知道傅作义有起义的可能,于是在1948年底,派毛人凤亲自飞往北平,部署特务潜伏计划。当时北平虽然经济比不了上海,但如果论特务机构,上海和北平比就差多了。
党中央进驻北平,最首要的就是安全问题。当时北平市委书记彭真,想办法对散落民间的特务进行秘密自守登记,光是第一批主动登记的特务,就有7000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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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捕北平城内的特务
除了特务之外,3月21日之前,收容和处理的流窜北平城内的国民党官兵30912人,收缴长短枪、机枪、战防枪、各种弹药无数。
为了保证毛主席的绝对安全,毛主席虽然进了北平,但并没有进北平城,而是住进了香山的双清别墅。从别墅的西侧门上去,通往香山寺,这里是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央首长居住和办公的地点。
当时的进步学生都非常向往北平,导致北平城内的北大、清华等名校生源极多,学子们根本挤不进去。正好此时代号“劳动大学”的党中央在香山办公,好多学生就向国家教育机构申请上“劳动大学”,结果当然是不了了之,这在以后也成了笑谈。
党中央入驻香山后,一切都是非常机密的,虽然警卫森严,但香山上的保卫人员并不多,只有内卫手枪连和一个没有马的警卫团骑兵连。
在北平和平解放时,党中央同意傅作义保留他的警卫团,继续全副武装。偏偏是这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团,下辖的三个营中有两个营发生了哗变,持枪向香山方向流窜,这一下让香山的保卫形势变得极为紧张,毛主席等领导人的安全受到了极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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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主席在双清别墅看南京解放报纸
周恩来一方面安排中央警卫团的官兵上山加强防范,看到国民党兵坚决阻击;另一方面紧急赶到华北军区司令员聂荣臻办公所在地庆王府,他连聂荣臻的办公室都没进,就直接安排了一项紧急任务:“赶快调一支部队到香山去执行任务。”
聂荣臻有些纳闷,今天周副主席怎么了?站在台阶上就开始安排任务了。聂荣臻和周恩来的关系非常好,当年在法国勤工俭学的时候就经常在一起,后来又并肩策划了八一南昌起义,更是风风雨雨渡过了几十年的革命生涯。
如果在平时,聂荣臻肯定会和周副主席多聊几句,然而周副主席是真的急的,直接对他说:“傅作义警卫团有两个营反叛,部分士兵朝香山冲了过去。”
聂荣臻一听也急了,党中央和毛主席就住在香山,万一毛主席有什么闪失,一切就全完了。
正好作训处长唐永健也在旁边,聂荣臻直接命令:“你立即带一个团去办,动作要快,不要惊动了敌人。”聂荣臻还亲自打电话给警卫北平的解放军师长交待任务,让他火速派一个团全副武装听唐永健指挥。
当日黄昏,唐永健就带着这个团,悄悄包围了傅作义警卫团所在的翠微路兵营外面的制高点,唐永健进入营地前,就已经命令部队做好了战斗准备,只要接到他的信号,立即动手。
唐永健大大方方地坐着军车到达营门,站岗的傅作义警卫团士兵知道这是华北军区的车,就没有阻拦。唐永健进入营内指挥所后,找来了自己的同志。傅作义虽然保留了警卫团,但华北军区也派去了政工干部。
和自己的同志接上了头,唐永健告诉他们事情的紧迫性和严重性,要求他们分头去做工作,说明缴他们械的原因,并明确告诉警卫团那些官兵,解放军已经包围了这座兵营,只有放下武器投降这一条路,如果反抗,解放军的勇猛他们可是领教过的。
劝降的工作非常的简单,傅作义警卫团的人也不全是笨蛋,几十万大军都放下了武器,一个小小的警卫团,能翻出什么浪花?三个小时后,武器全部上缴,一切都在解放军的控制之中。
普通官兵被控制住后,唐永健问清楚了团长、副团长及参谋长等人的去向,士兵说他们全在城里住,没住兵营。唐永健二话没说,带着纠察总队的参谋长李青川和队员,当夜把这些警卫团的领导都控制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周恩来副主席给聂荣臻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情况,由于事情紧急,唐永健还没给他回话,聂荣臻也不知道情况,两人只能着急的等着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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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周恩来在北平
凌晨时分,唐永健回到了庆王府,他轻轻地走到聂荣臻的办公室,敲了敲后窗:“司令员,睡着了吗?”
聂荣臻马上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唐永健答道:“都解决了,拐回来时,把他们团长等人都抓起来了!”
“恩来同志让抓了吗?”
唐永健说道:“他没有说,但我觉得该抓!”
不过这时唐永健也有些拿不准,又对聂荣臻说:“虽然抓了,但我没有命令擅自抓人,尤其这个时期抓傅作义的人,是政治问题,需要向周副主席汇报!”
等两人向周恩来副主席汇报了详细情况,周恩来认为抓得好,这样就更主动了!
把人都控制起来之后,周恩来向毛主席请示了收缴傅作义警卫团武器的事情,又说明此事傅作义应该不知情。毛主席同意这个看法,认为用武力解决警卫团是对的,以免后患。
傅作义大发脾气,周恩来思虑周全,保他一命
第二天一早,傅作义就收到了自己的警卫团被收缴武器、团长等人也被抓起来的消息。他此时并不知道自己的士兵叛乱,冲击了毛主席和党中央的驻地,以为共产党不讲信义,过河拆桥,自己稀里糊涂地成了光杆司令。
他气急败坏地找到北京市长叶剑英,大发了一场脾气,叶剑英不明就里,只好说问清楚情况再回复他,好言把这位在北平解放中立了大功的将军劝了回去。
回去之后,傅作义仍然气愤难平,又让他的秘书王克俊找到华北军区,唐永健和政治部副主任蔡树藩接待了他。王克俊大发了一阵牢骚,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唐永健知道事情的原委,他说傅先生几十万军队都交出来了,绝不会在乎这小小的一个团。傅先生为保护北平立了大功,我们是不会亏待他的,留下警卫团无非是想保证他的安全嘛。
王克俊愤愤然地接过话:“对呀,这样安全有什么保证?”
唐永健答道:“话句实话,保护傅先生的安全,我们比你们顾虑更大。现在最怕蒋介石暗杀了他,然后再满世界造谣说共产党叫他起义是骗局,退一万步说,你能保证现在这些兵中都是忠诚的,没有蒋介石的特务吗?”
王克俊无言以对。
“至于为什么把你们的警卫团全部缴了械,还是要当面给你说清楚。共产党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也不干那些背信弃义的事情。你们警卫团有两个营叛变,冲击了香山毛主席的驻地,周恩来副主席为了保护傅先生,不使“香山事件”问题扩大化,才下令控制了你们的警卫团。”
王克俊听到此处冷汗直接流了下来,他和傅作义都没听说这件事,脸色瞬间就变了!
唐永健接着说:“我们不为难傅先生,你回去挑五十个最可靠的士兵,就是那种蒋介石给再多好处的也拉不走的人,让他们配卡宾枪、驳壳枪和左轮枪三件长短武器,全副武装,至于抓的那些团长,周副主席已经下命令准备释放了!”
傅作义听了王克俊的汇报,也是后怕不已,冲击毛主席驻地,这是天大的事情,要不是周恩来处理及时,帮了他一把,万一闹出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他的这一世英名也就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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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
周恩来提议傅作义任共和国水利部长
傅作义深知周恩来对他的维护之情。抗日战争期间,傅作义驻守大同,阎锡山对傅作义有芥蒂,是周恩来三会阎锡山,缓和了阎锡山和傅作义的关系,让傅作义免除了后顾之忧。
签订北平和平解放协议时,傅作义心中非常忐忑不安。虽然双方都达成了一致,但是在具体执行时,有些事情没有完全按协议来办。比如新保安、张家口战役中被俘的傅作义部高级干部,原定一律释放,后来没有立即执行。
北平西城区人民政府登记中统、军统特务时,竟有人给他打电话,要他去报到登记……发生的这些事情,都让傅作义心里疑虑重重。
到西柏坡拜见毛主席之前,傅作义是非常忐忑的,见了毛主席说话都有些不自然,第一句话就是“我有罪”。毛主席当场就说:“你办了一件好事,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如果说,你过去有错的话,那么现在功过权衡,还是功大于过,也是有功人员。”周恩来在旁也高度评价了他的功绩。
为了消除傅作义的疑虑,周恩来又与傅作义进行两次长谈,他说:“傅先生以人民利益为重,使北平问题得以和平解决,避免了战争的灾难。对此,人民是会感谢你的……”
北平和平解放后,周恩来还提议让傅作义到北平参加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会议,共商国事。谈完之后,周恩来请傅作义吃了饭,又说:“现在咱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什么事情,有什么意见和想法,不要有顾虑,都可以提出来商量。可以找我谈,也可以找毛主席谈,找其他中央领导同志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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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恩来(左二)、傅作义(右二)在西柏坡
与周恩来会谈后,傅作义的精神面貌就有了明显转变,不再那么紧张害怕了。当天晚上,周恩来还在大礼堂安排了文艺节目,热情接待了他,傅作义如释重负。
以上种种,傅作义都深知周恩来对他的维护之情,万分感激,得知此次警卫团被缴械、解散的原因,傅作义再无怨言。
后来新中国成立后,对傅作义的工作安排,周恩来也是煞费苦心。他知道傅作义主政绥远时有过兴修水利的经验,因此提名傅作义担任水利部长,毛主席也欣然同意。周恩来还对副部长李葆华说:“水利部的人员配备中,凡是傅作义提的人我们都要用。”
1955年,为褒奖傅作义对中国人民解放事业的贡献,毛主席亲自授予他一级解放勋章。傅作义对毛泽东、周恩来等共产党人的胸怀坦荡、肝胆相照十分敬佩,因此殚心竭虑为人民服务。他任水利部部长长达22年之久,为新中国水利事业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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