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历史的“第一推动”，才能更好地预判未来

2300年前，亚里士多德提出了“第一推动”，指一切事物最后的目的与运动的终极原因。

他认为“凡运动的事物，必然都有推动者在推着它运动”，但这种推动不能无限向前追溯，因此必然存在“第一推”。

受亚里士多德影响，牛顿将“第一推”用在物理学上。他晚年提出“上帝是第一推”，并因此走向了神学......

数学被视为最严谨的科学，但它也有自己的第一推动问题：数学真理的基础是什么？

语言是人类文明的基石，但其开端极为神秘。它的“第一推动力”问题是：第一个具有语法结构的符号系统是如何诞生的？

各个领域都在寻找第一推动，历史也不例外。

▋什么是历史“第一推动”

历史学家爱德华·卡尔说，“历史不是关于过去，而是关于现在的永恒对话”。学习历史，就是为了在未来决策中多一点选项，历史知识越渊博、越深刻，选项越多。

黑格尔却说，人类唯一能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从未吸取教训。这表明，选项的增加，并不总能帮我们作出正确决策。原因在于，很多“历史动力说”都存在各种局限，用它们去理解历史的必然性，出发点就错了。

预测未来，关键是掌握历史必然性。找不到第一推，就看不到宏观历史的必然性，任凭历史的逻辑在暗处发力而我们浑然不知，那就真的只能“活在当下”了。

那么，什么是历史的第一推？

历史的第一推动力，是指决定历史演进的最重要、最根本的推动力。

回答过该问题的经典包括：诺斯《西方的兴起》主张的“制度决定论”，汤因比《历史研究》主张的“英雄决定论”，戴蒙德《枪炮、病菌与钢铁》主张的“地理决定论”......

而黄漫在《历史的逻辑》一书中指出，影响历史的因素可以列出很多，但哪些是主要的，哪些是次要的，搞不清这一点，历史研究就会被无数噪音所干扰，使无数假的“规律”，遮蔽了真正的规律。

当跳出人类中心主义的桎梏，从宏观层面来看，很容易发现，科技是历史的第一推动力，这是唯一可以确定的历史规律，也是最底层的历史的逻辑。

很多人可能会将它理解成“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这个理念本身还是把科技当成一种工具，而非第一生产力。但“科技是历史的第一推动”则是将科技看作文明的主宰，人类只是科技的载体，是科技发展的承受者之一。虽然这与我们的常识多少有些违和感。但《历史的逻辑》围绕这个问题提出了崭新的解释框架。

▋作为历史第一推动力的“科技”

作为历史的第一推动力，科技有时候是无情的，这也正是由科技的独立性所决定的。

历史上，几百名西班牙殖民者就能打败美洲的大帝国，这是军事科技的巨大差异导致的，并不用考虑天花病毒之类的传染病影响，也无需衡量制度的孰优孰劣。

但当科技水平在同一个量级上时，就要找次级变量的差异。比如，19世纪中后期的东亚，在差不多的科技水平下，中国的洋务运动和日本的明治维新，为什么结局大为不同？这就要寻找地理差异作为首要原因——日本的水运条件远远强于中国，最后，再去寻找经济、文化、制度等变量的差异。

甲午中日战争

再比如，为何荷兰、英国、法国北部走入了资本主义，而同时代相同地理位置的西班牙、意大利、法国南部没有？韦伯很自然地首先想到的解释变量是宗教。同理，比较相同时代、相同地理乃至同文同种的东西德国、朝鲜半岛朝韩两国，变量就只剩下制度了。

不同的决定论对应不同的场域、不同的问题类型。以科技为第一推，此前各种历史动力说，就无需再削足适履硬套全部场域，在真正适合它的领域，更精准地发挥各自独特的解释力度，科技的统领让“众神归位”，结束“诸神之战”这一长久来的“大历史乱象”。

▋“科技是历史第一推动”对当下的启示

科技是历史的第一推，未来同样由科技驱动。建立科技为本的价值体系，就不该只是短期的、权益的方案，而应是永远的、根本的战略。

比如避免因“石油便宜”等暂时利益而阻碍新能源发展，犯“马多而不造汽车”的错误。

科技的第一推效应，在其他方面也有巨大的价值。总有人以为，通过改变意识形态就能改变世界，或在国际竞争中实现超越，其实，在全球化的大历史观下，意识形态只是科技这棵大树顺应各地地理而结出的果实而已，把它当作发展的主导变量是倒果为因，如果抛开以上历史的大逻辑，单一维度的意识形态争端既是无谓的，更是不切实际的虚幻。

所以，既要清醒，也要乐观。科技发展的特性是一直向前，基于历史逻辑的这种一致性，文明不可逆转，各文明终将趋同，而且必然会随着科技进化的加速而加速。在科技面前，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但我们要直面它，我们才会越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