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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嘉宾
尹 柯
国际生活方式医学联盟(IBLM)专业医师
中山大学医学院医学博士
韵滋善首席医学专家
原长沙明州康复医院医疗院长
01/
生活方式医学,认知教育先行
常 顺
作为一个普通人,我的认知是,只有当身体出现问题时才会去医院。但现在很多公立医院,比如阜外医院,已经开始推动生活方式医学。真的会有很多人主动去医院通过生活方式医学来解决健康问题吗?
尹 柯
我觉得这是一个认知教育的过程。包括冯雪教授带领的阜外医院生活方式医学中心、中国生活方式医学联盟,以及湖南省的生活方式医学学会、湘雅系的陈翔教授等,他们都在做这方面的工作。这些走在前面的人,其实是在做科普、推广和认知提升。只有认知跟上了,人们才会协同决策,否则只是单方面着急,没有意义,这一点与国家乃至全球的健康方向都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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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雪教授在各个平台进行生活方式医学科普
我们已度过了温饱阶段,社会需求提高了——人们不仅希望活着,更希望健康地活到百岁,保持工作能力和生活品质。这种需求推动了生活方式医学的诞生。最初可能是高认知人群接受它,但逐渐地,越来越多人会受到影响,比如通过子女反向影响长辈。一旦社会认知整体提升,生活方式医学的价值就会爆发出来,特别是在预防重症疾病和改善老年生活品质方面。
在发达国家如新加坡、日本、韩国,包括咱们国家香港这些地方,生活方式医学起步早,效果显著。例如,新加坡的公立机构设有长寿诊所,就是为了提升寿命的长度和质量。数据显示:接受干预的人群健康指标远高于未干预人群,平均寿命延长至少三年。这些都有循证医学支持,而国内在这方面积累还较少,我们正在努力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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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长寿诊所
常 顺
我觉得有一个关键问题:生活方式医学需要医生或健康管理者花费大量时间、耐心和精力,对患者进行认知教育和生活干预。考虑到我国的人口基数,虽然老龄化、少子化趋势明显,但人群规模仍然很大。为什么私人医生模式在国内一直难以推行?
您认为,大概还需要多久,大多数人才能真正享受到生活方式医学的红利?
尹 柯
应该会很快。我们可以参考华为这样的企业——现在很多人都有智能手环,中国的人口基数非常大,一旦有企业把某件事做通,比如滴滴、小米,它的影响范围就会非常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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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为手环为什么这么普及?因为人们在动态监测自己的数据。一旦形成这种群体习惯,有了设备和支持,人们就能更好地为自己做决策。心率一直很快、血压一直很高,难道不会去想为什么吗?这是一个非常明确的未来。
这类企业做的工作不仅是科普,更是基于人性需求——你需要,所以我提供。在完成动态数据监测之后,与医院之间还需要一座桥梁,这就是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帮助人们理解自己的状态,明确每一个器官、每一项指标对应的风险因素,从而知道自己该进行前置的生活方式管理,还是需要去医院就诊。
例如,手表显示血压偏高,但为什么高?我们的系统可以反馈:可能是因为心血管循环系统出了问题,比同龄人衰老得更快,或者血脂、血糖等指标异常导致血压升高。明确了这些关联,你就知道该先控制血糖、血脂,血压可能随之正常。这就是生活方式医学的神奇之处:它是一个多维系统,神经网络相互交互,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然现在很多人戴着智能监测设备,哪怕知道了数据异常,却不知怎么处理。去看心血管门诊,医生可能开一堆检查,然后建议终身服药。但其实,通过个性化的生活方式处方,很多人可以摆脱药物依赖,减轻三甲医院负担,避免中年、年轻人过早陷入健康危机。
这就是我们需要搭建的桥梁。
02/
AI+生活方式医学
常 顺
那么,现在AI技术的发展,是否给生活方式医学带来了新的机会?您认为目前AI与生活方式医学结合到了哪个阶段?
尹 柯
AI主要解决两大问题:一是效率,比如处理海量数据、辅助影像诊断等;二是模拟人类思考,但这一点目前仍难突破。
在生活方式医学中,AI的价值不在于替代人,而在于“翻译”——解读人体神经系统、机能指标和控制流程,将其转化为可理解的信息,辅助后续决策。例如,通过AI判断是该放支架,还是通过生活方式干预控制风险。我们并不替代医生,而是协同增强决策效率。
常 顺
你们目前正在推进的具体工作是什么?最大的痛点在哪里?
尹 柯
我们做的工作是创造工具,帮助判断人体稳态、器官功能与状态,明确哪些指标需要干预,以及干预后是否有效。目前最大的挑战在于:衰老不是单一指标,而是全身多器官、多指标的综合体现。如何从众多指标中找出对个体最有价值的,并确定优先干预顺序,是关键所在。
例如,脂肪肝患者可能优先干预甘油三酯,其次是血糖、腰臀比,但每个人情况不同,需个性化排序。个性化预测与干预是生活方式医学的未来。它不是一刀切,而是基于每个人不同的指标权重提供定制方案。用户最终会看到整体健康状态、代谢能力、各器官功能及其关联指标,并明确优先干预方向。这不同于普通体检报告,而是更具指导性的健康管理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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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滋善项目服务场景
常 顺
这个使用场景是面向普通用户,还是机构?
尹 柯
我们更倾向于面向机构,如一线门诊、健康管理机构、中医馆、健身场所等。机构可以用这个工具评估健康干预的价值与效果。它就像生活方式医学的基础设施,开放通用接口,各行各业都可以接入使用。
常 顺
在开发过程中,你们遇到哪些挑战?
尹 柯
国际上的相关专利和论文往往隐藏关键参数和算法,我们需要自主开发,基于自己的数据库不断优化。只有无限量的数据才会无限量的接近真实。中国乃至亚洲人群的特质与西方不同,因此我们需要本土数据支撑,才能真正形成适合我们的算法模型。
03/
AI会让医生失业吗
常 顺
现在各行各业都在讨论AI会取代很多岗位。如果未来AI变得足够聪明,您认为年轻的医生有没有可能被更经验丰富、更智能的AI替代?
尹 柯
第一,全球范围内,特别是中国,医务人员数量存在严重缺口。医疗行业本来就不会“没饭吃”,因为人力始终不足。第二,现在越来越多的三甲医院正在转向处理危急重症、以及伴随衰老出现的复杂问题——这些是AI替代不了的,因为它们需要综合决策和实际场景的操作能力。
AI目前很多功能还局限于线上或数据处理。为什么手术机器人还没那么聪明?就是因为在实际的危急重症处理中,人类的综合能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仍是不可替代的,尤其是面对复杂情况。
但对很多年轻人来说,确实没必要再去学那些AI已经能胜任的工作,比如阅片。影像科为什么很多人失业?AI阅片比人更准,这类重复性高、要求快速识别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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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机智过人》栏目:AI阅片挑战三甲影像科医生
常 顺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我在想,之前大家为什么都愿意去北上广深看病?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觉得那里的医生经验丰富、综合能力强、见多识广。
如果基础工作逐渐被AI替代,年轻医学生的经验积累会不会不足?比如您从重症医学到生活方式医学,再到结合AI工具,整个过程很流畅,正是因为您有自己的一套判断框架。
尹 柯
其实医学发展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
最早的医学没有磁共振、CT、B超,医生靠什么?体格检查,听诊器——那是当时的“金牌工具”。但现在为什么听诊器用得少了?因为有了动态心电图、心脏建模、造影等技术……这是一个从缺乏工具到工具丰富,再到AI化工具不断发展的过程。
新一代医务人员必须接纳新一代的方式,不能排斥AI工具。我们不能还停留在原始阶段,应该借助更多工具辅助决策。而最终,最难被AI替代的正是人脑的决策能力——这一过程极度依赖经验。新一代医生的经验,是建构在AI工具基础上的经验,这和过去有本质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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