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范建
近日陪朋友去给父母买床垫。久不去市场,一看吓一跳,一个床垫贱的一千多,贵的一万多。里面的填充物是几十年一模一样的弹簧。外层包的三种,橡胶、海绵、硬质棉。最吸眼球的是老人喜欢的棕床垫,喜中见忧的是死沉,15公分厚的双人垫,如同石板,2个人都搬不动。
我一下想到五六十年代用的棕绷床。一个木头外框,上面用棕绳编织出各种图案,一个人,拿得起放得下。价格也就几十块钱。
那个时候,席梦思还没有传到百姓家。家家的床只有两种,要么是木板床,要么是棕绷床。
棕绷床是棕绳编就的网状结构,铺上褥垫,有弹力,很舒服。冬天到了,就会在棕绷床上铺上尺把厚的稻草,大太阳底下晒得发脬(pao),堆头也大,再垫上垫被,软软的,暖和。
冬天铺稻草是江南的习惯,铺的方式多样,除了直接铺,也有用缝好的套子装,干净;把稻草编织成草垫,整齐;但用的最多的是直接舖,方便。不用时打捆,往屋角一放。
60年代以前,南方冬天难过,没有暖气,也没有带烟筒的取暖炉。有条件的,就放个炭火盆,不起什么作用。外面多冷,房有多冷。晚上上床,一脱衣服就要呲牙咧嘴,嘶里哈拉,呼出的白气清晰可见,钻进被笼,如同冰窖。待闻到稻草的味道,在厚实软沓的稻草上,听着翻来覆去的响声,寒意就赶了出去。早起,想着穿衣时䄂筒裤腿冰冷贴肉,就要在稻草垫被赖上半天,舍不得离开。稻草真好!
那时没有席梦思,外国人发明了席梦思弹簧床垫才100多年,中国的稻草垫发明有几千年。睡稻草不比席梦思差。
睡稻草会做很香的梦,是广阔天地的梦。滚过来,翻过去,沁出稻草的香味,像在高高大大的稻草垛里,钻来躲去,一梦梦回原生态。有动笔杆子的爱失眠,睡在稻草,那味道就会让你昏昏欲睡。不再失眠,真要感谢稻草。
有一次,小杨叔从乡下到省城来看病,(小杨叔早年是爸爸的警卫员),要在家里过夜,妈妈就忙着在床上铺稻草。手上沾着灰,头上粘着草。垫的,盖的,一切妥当,搞的满屋子稻草味。小杨说:“下次我给你捆点新稻草”。妈妈拍拍手,弹弹灰,没吱声。
对了,铺稻草睡觉也不都好。搞的屋里灰嘭嘭的,太阳光一照,如飞着无数颗小飞虫;翻个身哗啦哗啦响,会吵醒房里的其他人。睡不着的人可能更加睡不着。好在小孩子睡的死,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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