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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林晚秋返城35年,天津医院偶遇前夫,女儿怒道:你没资格认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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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天津火车站,人潮像是烧开的一锅粥,到处都是红旗、口号和劣质烟草混合在一起的呛人味道。

林晚秋的娘死死攥着她的手,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那双熬红的眼睛里全是哀求:“秋儿,听妈一句,别去了,纺织厂的工作妈都给你托人问好了,铁饭碗啊!”

林晚秋把手从她娘湿热的掌心里抽出来,像是甩掉什么烫手的山芋。

林晚秋才十九岁,脸上还带着没被生活捶打过的天真和执拗,胸口的红花烫得她心口发烧。她大声说,像是说给她娘听,又像是说给这个时代听:“妈,我不是逃兵!国家号召我们知识青年到广阔天地去,我怎么能当逃兵!”

火车拉响了长长的、刺耳的汽笛,像一把生锈的刀子,要把这站台上无数个家庭硬生生割开。

林晚秋不再看她娘的脸,她怕自己一看就会心软。她随着人流挤上那辆绿皮火车,车窗关上的瞬间,她看见她娘瘫坐在了地上。

林晚秋心里一酸,但那点酸楚很快就被胸腔里那股叫“理想”的火焰烧干了。

火车咣当咣当,载着一车厢的青春和幻想,开进了河北邢台。

幻想这东西,比窗户纸还薄。

所谓的知青点,就是几间黄泥糊的土坯房,风从墙缝里钻进来,像无数根看不见的冰针,扎得人骨头疼。

晚上躺在铺着干草的土炕上,能清楚地听见老鼠在房梁上开运动会,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直接在人头皮上挠。

林晚秋第一晚就没睡着,她把头蒙在被子里,闻着一股子霉味和汗味。

第二天春耕,她彻底明白了,这片天地对她这样的城里姑娘来说,不是广阔,是绝望。

队长李进才给她发了把锄头,那锄头像是有千斤重,林晚秋握着,感觉自己不是在握农具,是在跟一块铁疙瘩搏命。

没到半天,她白嫩的手心就磨出了几个亮晶晶的水泡,水泡又磨破了,血混着泥,糊了一手,疼得钻心。她咬着牙,学着旁边社员的样子挥锄头,结果一锄头下去,刨歪了,直接铲掉了邻队老张家刚出土没多久的几棵玉米苗。



老张是个黑瘦的汉子,嗓门跟打雷一样,当场就炸了。他一个箭步冲过来,指着林晚秋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城里来的娇小姐,眼瞎了还是手残了?这是地!是庄稼!不是给你绣花的绷子!一锄头下去就是粮食,你懂不懂!糟践东西的玩意儿!”

周围的社员们都停了手里的活,哄笑起来。

那笑声里有嘲弄,有鄙夷,还有一种“瞧,我就知道你不行”的幸灾乐祸

林晚秋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比天边的晚霞还红。她长这么大,一直是学校里的优等生,是父母的骄傲,从没受过这种羞辱。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最原始的能力羞辱。她不是因为成绩不好,不是因为品行不端,而是因为她连最基本的生存技能——种地,都不会。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混着汗水和泥土,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那天晚上,她躲在被窝里,哭得浑身发抖。

转机来得猝不及防。队长李进才大概是看她实在不是块种地的料,再让她待在地里,糟蹋的庄稼比她干的活还多。他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里,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着林晚秋:“小林知青,听说你念过高中?”

林晚秋点点头,声音还有些沙哑。

“村小里的王老师生娃要家去,学校里缺个代课的。你文化水平高,去教娃儿们认字,总比在地里刨食强。咋样?”

去当老师?

林晚秋心里一惊,她连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去管一帮农村野小子?

可一想到白天老张那张骂人的脸和社员们的哄笑,再想到手里那把沉得像铁坨的锄头,她犹豫了。

逃离这片让她受尽屈辱的土地,这个念头战胜了一切。她几乎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点了点头:“队长,我……我试试。”

初次站上讲台的经历,比下地干活还要狼狈。

教室就是个破泥屋,窗户上糊的纸破了几个洞,冷风飕飕地往里灌。

几十个黑黢黢、流着鼻涕的小脑袋瓜子凑在一起,像一窝刚出土的泥鳅,叽叽喳喳,没一刻安生。林晚秋穿着她最干净的一件蓝布褂子,手里紧紧攥着半截粉笔,手心全是汗。

她清了清嗓子,想说点什么,可底下根本没人听。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叫狗蛋,是村里的孩子王。他翘着二郎腿,把脚蹬在课桌上,斜着眼看林晚秋,扯着嗓子喊:“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老师?我听俺爹说,你是个走后门的!连锄头都握不好的城里小姐,凭啥教我们?

话音刚落,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林晚秋感觉浑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耳朵里嗡嗡作响。

狗蛋的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扎在她最痛的伤口上。

她站在那儿,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是啊,她就是个连锄头都握不好的“废物”,她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教书育人?

手里的粉笔被她捏得太紧,“啪”一声,断了。

就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教室门口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很高,但很清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袖口磨得起了毛边。他手里拿着一本教案,只是走到讲台边,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在黑板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神奇的是,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连最野的狗蛋都缩了缩脖子,乖乖把脚放了下去。

男人转头看了林晚秋一眼,目光温和,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他对孩子们说:“这是你们的新老师,林老师。以后谁不听林老师的话,就等着被我找家长。都听明白了?”

孩子们齐声回答:“听明白了,沈老师!”

这个男人就是邻班的老师,沈砚青。

下课后,沈砚青把自己的教案递给林晚秋,上面用清秀的钢笔字写得密密麻麻。

“别跟他们讲什么之乎者也,”

他轻声说,“农村的孩子,你得顺着他们的毛摸。跟他们讲天上的云彩,不如讲讲地里的高粱是怎么一点点长大的;跟他们背唐诗,不如教他们认认家里养的鸡鸭牛羊叫什么。你得走进他们的日子里去,他们才肯让你走进他们脑子里。”

林晚秋看着手里的教案,又看看眼前这个男人,感觉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

从那天起,她开始频繁地向沈砚青请教。他教她怎么用粉笔头画出一头活灵活现的牛,怎么把复杂的汉字拆解成孩子们熟悉的物件。他成了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光。

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贫瘠的土地上,不可避免地越靠越近。



沈砚青会把自己舍不得看的书借给她,一本泛黄的《泰戈尔诗选》,书页里夹着一片晒干了的槐树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林晚秋则会趁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把他那件磨破了袖口的中山装拿过来,用从家里带来的针线,细细地缝补好。她补得很认真,针脚细密得像是在绣一件艺术品。

情感的窗户纸,是在那年中秋夜捅破的。

那天晚上,社员们都在打谷场上庆祝丰收,喧闹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沈砚青却约林晚秋走到了打谷场边上的一片小树林里。月光像水一样洒下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砚青沉默了很久,才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晚秋,我的情况,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我家里成分不好,我爸是……右派。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一辈子待在这土坷垃里,抬不起头。”

沈砚青抬起头,看着林晚秋的眼睛,那双总是温和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卑微和渴望,“可我……我想跟你搭伙过日子。你要是嫌弃我,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烦你。”

林晚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她知道他的成分,也知道在这个年代,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压垮人一辈子的烙印。可是,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想起他敲黑板时的镇定,想起他教案上清秀的字迹,想起他夹在书里那片槐树叶,她觉得,这些都比那顶虚无的“帽子”要真实得多。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冰凉的手。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滚烫。

沈砚青浑身一震,反手将她握得更紧。

那一晚,林晚秋在给家里写的信里,第一次提到了沈砚青,她告诉父母,她要结婚了。

回信来得很快,是父亲的亲笔信。信纸被他写得力透纸背,几乎要划破。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钉子,狠狠钉在林晚秋的心上。

“胡闹!简直是胡闹!一个右派家庭的狗崽子,怎么配得上我们林家!你这是往我和你妈脸上抹黑!你要是敢跟他结婚,就永远别再回这个家,我林家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紧接着,母亲的电话也追了过来。

生产队的电话线路不好,声音断断续续,可母亲的哭声却异常清晰,像一把钝刀子来回割着她的心。“秋儿啊,你听妈的,赶紧回来,回城里妈给你找个好人家,什么样的干部子弟找不到?你别在那个穷地方犯糊涂啊!”

林晚秋握着话筒,生平第一次跟父母据理力争。

她喊着,哭着,说到最后,电话那头的父亲抢过话筒,对着她吼了一句“你要是敢嫁,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然后“啪”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话筒里的忙音,林晚秋的世界也陷入了一片死寂。

1970年的除夕,天寒地冻。

林晚秋和沈砚青的婚礼就在那间破教室里举行。没有鞭炮,没有酒席,只有几斤瓜子糖块,和社员、知青们真诚的祝福。

林晚秋穿着一件红色的确良衬衫,是她带来的最体面的衣服。沈砚青给她戴上了一朵大红花。在摇曳的煤油灯光下,她看着他的眼睛,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晚,她在日记本上郑重写下四个字:此生无悔

第二年,他们的女儿出生了。沈砚青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孩,想了很久,给她取名:沈念秋。他说,这是提醒他,要一辈子思念、珍惜林晚秋。

婚后的日子清贫,却也温馨。

林晚秋把他们的小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沈砚青的工资不高,但每个月都会想办法给她买点红糖。女儿念秋长得很快,会笑,会爬,会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林晚秋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她想要的全部了。她几乎已经忘记了天津那个家,忘记了父母冷硬的话语。

然而,时代的洪流从不理会个人的幸福。

1978年,知青大返城的政策下来了。像是一颗炸弹,在沉寂的知青点炸开了锅。曾经和林晚秋一起来的同学、朋友,一个个地收拾行囊,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回城的路。

他们成了村里的过客,而林晚秋,似乎已经在这里扎下了根。

临走前,最好的朋友拉着她的手,劝她:“晚秋,别犯傻了,跟我们一起走吧。你看看你这手,粗得跟树皮一样。回城里去,回天津去享清福,别在这乡下苦熬了。你还年轻,这辈子还长着呢!”

沈砚青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不走。我有砚青,有念秋,这里就是我的家。有他们在,我就够了。”

沈砚青以为自己真的够了,真的能守着这份清贫的幸福过一辈子。

直到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沈砚青梦见自己回到了天津,回到了小时候住的那个院子。

可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她到处找,最后在市医院的门口,看见了她爹。她爹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台阶上,背驼得像只虾米,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抖。

他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的烟,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医院的大门,眼神空洞得吓人。

林晚秋想跑过去,想喊一声“爸”,可她怎么也跑不动,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她眼睁睁地看着她爹的背影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不见。

林晚秋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心脏狂跳。

醒来后,梦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清晰得可怕。

林晚秋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闪现小时候的画面:她爹用他那扎人的胡子蹭她的脸,把她高高地举过头顶;她娘在灯下给她缝新衣服,嘴里哼着她听不懂的小曲……

这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此刻像潮水一样涌来,瞬间就淹没了她。

那封决绝的信,那通争吵的电话,那些年她对父母的恨意,在这一刻,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自责和挂念。她爹……是不是生病了?他是不是很想她?

返城的念头,像一颗被埋藏了多年的种子,在愧疚的浇灌下,疯狂地破土而出。

她把想回城探亲的想法告诉了沈砚青。沈砚青正在灯下备课,听到她的话,握笔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林晚秋以为他会发火,会质问。可他最后只是抬起头,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和不舍,轻声说:“想家了就回去看看吧,应该的。路上……一路保重。”

他越是这样通情达理,林晚秋心里就越是难受。

走的那天,8岁的沈念秋死死拽着她的衣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妈妈,你别走好不好?妈妈你别不要我……”

林晚秋的心像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女儿的哭声里流血,一半被回家的渴望拉扯着。

她蹲下来,想抱抱女儿,可眼泪却先掉了下来。她怕自己一抱就再也走不了了。

最后,她一狠心,用力推开了女儿紧抓着自己的小手,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

身后,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根鞭子,抽在她背上,抽了她一辈子。那哭声,成了她后半生所有噩梦的背景音。

回到天津,迎接她的不是久别重逢的温情,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剿。

父母看到她,先是抱头痛哭,诉说着这些年的思念和担忧。

可温情仅仅维持了不到两天。

第三天,当林晚秋拿出准备好的返程车票时,她爹一把抢过去,当着她的面,撕得粉碎。

“走?你还想走回那个鬼地方去?”

她爹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想走可以,先跟那个姓沈的离婚!我们林家的女儿,不能嫁给一个右派的儿子,一辈子在农村刨土!”

母亲则在一旁抹着眼泪,拉着她的手:“秋儿啊,你听话。你爸有高血压,经不起气。你妈我这几年身体也不好,天天为你操心。我们都给你安排好了,王副局长家的儿子,在港务局上班,人品相貌都是挺好的。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命啊!”

林晚秋懵了。她拼命解释,她爱沈砚青,她有女儿,她要回去。可她所有的挣扎,在父母的亲情绑架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你要是现在走,就是逼着你爸去死!”

“你忍心看着你妈下半辈子都为你流眼泪吗?”

“你不能这么自私,只顾着你自己,不想想我们做父母的!”

“你走了这么多年,没尽过一天孝,现在还想为了一个外人,背上不孝的骂名吗?”

“不孝”这两个字,像一座大山,轰然压在了林晚秋的身上。

她挣扎了,反抗了,可最后,还是在这座山下,被压得粉身碎骨。

一边是含辛茹苦养大自己的父母,一边是远在农村、等着她回去的丈夫和女儿。

这道选择题,太残忍了。

最终,在无休止的争吵、哭闹和以死相逼后,林晚秋妥协了。

她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被安排着,嫁给了那个她只见过几面的、家境殷实的男人。

第二年,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她开始了别人眼中“富足”的生活,住进了宽敞的楼房,用上了时髦的家电,再也不用为一分钱发愁。可她的心,却空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晚秋会偷偷拿出那个被她藏在箱子最底层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着她女儿念秋刚出生时的一张黑白照片。

她一遍遍地抚摸着照片上女儿小小的脸,泪水无声地打湿了枕巾。

从1979年到2013年,三十多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

林晚秋的生活,像一场不断上演的悲剧。

母亲先是因病去世,父亲大受打击,中了风,在床上瘫了两年后,也郁郁而终。

后来,她的第二任丈夫也因为意外去世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和儿子。

她形容枯槁,因为常年郁结于心,落下了严重的心脏病。

儿子很孝顺,但她知道,儿子无法填补她心中的那个巨大空洞。

她对农村的牵挂,对沈砚青和沈念秋的思念,从未停止过。

那份牵挂,像一根细细的丝线,另一头,牢牢地系在河北邢台那个小村庄。



而沈砚青,自从林晚秋走后,再未娶妻。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把沈念秋拉扯大。村里人劝他再找一个,他总是笑着摇摇头。他靠着微薄的教书工资,供女儿读书,日子过得清贫至极。但他始终保留着林晚秋用过的所有东西,那本《泰戈尔诗选》,那个她用过的搪瓷缸,甚至那件被她补过袖口的中山装,他都珍藏着。

女儿怨他,也怨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沈砚青常常对女儿说:“念秋,你妈妈……她不是故意丢下我们的,她有她的苦衷。”

可他不敢多说,因为他一说,女儿的眼神就会变得像冰一样冷。

2013年的春天,林晚秋因为心脏病再次住院。

那天,她在医院的走廊里缓慢地散步,一抬头,整个人如同被雷电击中。

不远处,一个中年女人正搀扶着一个年迈的男人,在排队缴费。

那个男人,头发已经全白了,背驼得厉害,脸上布满了被生活刻下的沟壑,苍老憔悴得让她几乎不敢相认。

可那个轮廓,那个眼神,她化成灰都认得。

是沈砚青。

林晚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她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砚青……哥……”

那个男人浑身一僵,缓缓地转过头来。当他的目光和林晚秋的目光相遇时,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的嘴唇哆嗦着,眼里瞬间涌上了震惊、痛苦、思念……无数种复杂的情绪。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中年女人就立刻上前一步,像一头护崽的母狮,挡在了他身前。

她用一种审视的、冰冷的目光看着林晚秋,冷冷地开口:“你谁啊?”

这个女人,眉眼间依稀有林晚秋年轻时的影子。是念秋,是她的女儿。

林晚秋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哽咽着说:“我……我是……我是妈妈啊。”

“林晚秋?”

沈念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随即又涌上一股混杂着愤怒和憎恨的潮红。

她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冬天的冰还冷,“哦,原来你就是那个三十多年前抛下我跟爸爸,自己回城享福的女人?怎么,现在良心发现了?当初走得那么狠心,现在又何必回来相认!”

说完,她不再看林晚秋一眼,拽着还在发愣的沈砚青,几乎是架着他往另一头走去。

沈砚青被女儿拖着,一步三回头,他想说什么,嘴巴张了几次,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滚落了两行热泪。

林晚秋就那么愣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世界在旋转,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跳。老泪纵横。

儿子扶住她,担忧地问:“妈,你怎么了?那……那是谁啊?”

她靠在儿子身上,泣不成声:“是我……是我对不起他们……”

林晚秋像是疯了一样,托了无数关系,终于打听到了沈家的电话。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号码。

接电话的是沈念秋,声音依旧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喂?”

“念秋……是我,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传来一个如同宣判般的声音:“我爸一周前,因为胃癌晚期,已经去世了。”

林晚秋手里的电话“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沈念秋的声音还在继续,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事:“他临终前交代过,如果有一天你找到我们,让我告诉你,他不怪你,他这辈子没后悔过。但是……他也不想再见你。”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林晚秋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捏碎了。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她的病情急剧恶化。



弥留之际,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再次拨通了沈念秋的电话。这一次,她的声音里满是哀求:“念秋……求求你……让妈妈……再看你一眼,就一眼……”

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之后,传来一声压抑的、极轻的啜泣。

沈念秋最终还是来了。她站在病床前,看着眼前这个瘦得脱了相、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女人。母女俩相对无言,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你爸……他后来……过得好吗?”林晚秋用气若游丝的声音问。

沈念秋的眼泪决了堤,她哽咽着说:“他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没再娶过。家里所有东西,都还保持着你走的时候的样子。”

林晚秋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她看着女儿,嘴唇动了动,她想让女儿喊她一声“妈妈”,她等了三十多年,就想听这一声。可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她有什么资格呢?

三天后,林晚秋病逝。

沈念秋参加了她的葬礼,全程没有掉一滴眼泪。

葬礼结束后,她就离开了天津,再也没有回来过。

林晚秋到死,都没能等到那一声迟到了三十多年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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