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 年 8 月 1 日,招数用尽的日寇打定主意:把赵一曼押到珠河游街示众,再动手处决,想靠着这招吓唬东北军民的抗日劲头。
此时的赵一曼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她心里清楚,最后时刻到了。自己死了不算啥,就是没能亲眼看见把日寇赶出中国,实在遗憾。
可她还是个 7 岁孩子的娘啊,心里头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往珠河去的路上,她朝着押解自己的敌人开口,求他们给支笔、几张纸。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把想对儿子陈掖贤说的话,全写在了纸上:
宁儿:
娘没能好好教你,这是娘一辈子的遗憾。娘一门心思干反满抗日的事儿,今天就要牺牲了!娘和你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宁儿啊,你要快点长大,好安慰九泉之下的娘!我最亲的孩子,娘不用太多话教你,就用自己的行动给你做榜样!等你长成大人,可别忘了,你娘是为国家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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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寇押着赵一曼在珠河街上 “游街”,路边围观的老百姓看着这场景,都忍不住抹眼泪。游街结束后,日寇把她拉到北门外一片空地上,一排枪口黑漆漆地对着她。
一个领头的日军走到赵一曼跟前问:“赵一曼,你还有啥要说的?”
赵一曼掏出攥在手里的纸条:“把这上面的话,带给我儿子。”
日军接过纸条,往后退了几步,手一挥,一排罪恶的子弹就射向了赵一曼。
那封遗书,日寇当然不会真的带给陈掖贤,只是随手扔到办公室的文件袋里就忘了。1945 年日本投降,这些文件被八路军接收存了起来。直到 1957 年,相关部门翻查日伪旧档案,这封尘封了 21 年的遗书才重见天日。
陈掖贤看到母亲的遗书时,哭得停不下来。1930 年 4 月的一天,赵一曼曾抱着刚满周岁的他,去上海一家照相馆拍了张照。照片里,陈掖贤坐在娘腿上,好奇地盯着镜头。谁也没想到,这张普通的照片后来成了珍贵的历史见证。照片洗出来后,赵一曼托人寄给了自己的二姐。
21 年前,赵一曼怀着对儿子的不舍英勇就义;可谁也没料到,身为烈士后代的陈掖贤,竟在 1982 年上吊自尽了。这到底是为啥呢?
咱们得从赵一曼和陈掖贤的过往说起。
1927 年,赵一曼还是黄埔武汉分校的女学员,后来奉命去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为了方便照顾,上级把 10 个人编一个小组,赵一曼和陈达邦分在了一块儿。
那时候赵一曼晕船,吐得厉害,都脱水了。陈达邦是组长,主动担起照顾她的活儿,端水送药、喂饭,样样都干。在他的照料下,赵一曼慢慢适应了海上的颠簸。
缓过来之后,赵一曼开始留意陈达邦。俩人出身相似,理想也一样,再加上这一路的照顾,赵一曼对他动了心。1928 年 4 月,经中共旅莫支部批准,俩人正式结了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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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国内大革命失败,不少党员被捕。中央决定调一部分在苏联学习的干部回国,赵一曼也在其中。
到了宜昌,赵一曼在长江边租了间民房住下。那时候她已经怀了孕,就在这个联络点里做点分发文件的轻活儿。1929 年 1 月下旬,赵一曼突然肚子疼得厉害,头晕眼花,站起来差点摔倒 —— 她知道自己要生了。
可在当时的封建想法里,外人在家里生孩子不吉利。房东不管她行动不便,硬是把她赶了出去。屋外寒风刺骨,赵一曼没地方去,可又怕没经组织允许私自离开联络点出意外,只好挺着大肚子又回了出租屋。房东把门锁了,她就在屋檐下的草堆里蹲了一夜。第二天天亮,房东见她那样子,心里过意不去,才把她扶进屋,给了碗热汤,却还是让她歇会儿就走。
房东的邻居是个搬运工,听说了赵一曼的遭遇,把她接回了自己家。当天晚上,赵一曼就生下了儿子,取乳名 “宁儿”,盼着他能在乱世里平平安安长大。
没过多久,因为身份暴露,赵一曼抱着孩子逃到上海,接到了去江西省委工作的新任务。
1929 年 9 月,党中央派赵一曼和一位王同志假扮夫妻去江西省委。可才过了三个月,叛徒出卖了他们,联络点暴露了。赵一曼抱着孩子连夜跑路,一直跑到郊外,在一间废弃的小屋里躲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赵一曼看见附近有户人家,赶紧抱着孩子走过去。屋主是个老大娘,见她抱着孩子不像坏人,就把俩人让进屋里,从锅里盛了碗热稀饭:“可怜的娃,快喝了,等下才有奶喂孩子……”
赵一曼昨晚跑太急,鞋都掉了,大冷天光着脚。大娘见状,从柜子里翻出一双旧鞋给她穿上。
告别大娘,赵一曼辗转到了赣江边,最后回到上海,向党中央汇报了江西省委被破坏的情况,之后就留在中央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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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期间,在四川老乡李一泯的帮忙下,赵一曼见到了陈达邦的妹妹、也就是任弼时的妻子陈琮英。这下,陈掖贤又多了个疼他的人。
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赵一曼心里明白,自己总带着他颠沛流离不是办法,得找个安稳地方让他好好成长。她把这想法告诉了小姑子陈琮英。
那时候上海白色恐怖厉害,工作地点、住处老得换,带着孩子确实不方便。陈琮英也赞成她的想法,俩人琢磨来琢磨去,决定把陈掖贤寄养在陈达邦的哥哥陈岳云家。陈岳云在民国印刷界很有名,军政两界都有关系,而且当时还没孩子,把宁儿放那儿,相对安全些。
临走前,赵一曼带着陈掖贤去照相馆拍了张母子俩唯一的合照。1930 年 4 月,赵一曼和陈琮英把孩子送到武汉陈岳云家。分别时,陈掖贤哭着拽着娘的手不放。
作为母亲,赵一曼哪儿舍得和刚生下没多久的孩子分开?可为了革命胜利,为了让更多人过上好日子,只能舍小家顾大家。她亲了亲宁儿的脸蛋,狠下心转身走了。谁能想到,这一别,就是永别。
第二年,日寇在东北发动了九一八事变,短短半年就差不多占领了整个东北。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东北人民不愿当亡国奴,纷纷起来反抗。中央抽调了一批优秀干部去东北,赵一曼就在其中。
刚到东北时,赵一曼先在沈阳当女工,后来形势变了,又调到哈尔滨工会工作,还和化名叫 “老曹” 的满洲总工会领导人黄维新假扮夫妻作掩护。
有一回,老曹带来个消息:一个伪军军官坐电车不给钱。这电车的售票员是共青团员,当即让他买票,不然就不让坐车。
那伪军平时横行惯了,在众人面前不仅不买票,还把售票员拖到宪兵队,打得重伤。这事儿传开后,哈尔滨电车工人都气炸了,在共产党支持下,决定联合起来罢工。
赵一曼负责在家里印传单。第二天早上,她躲过日军的盘查,把传单送到罢工领导会,还跟着大伙儿上街发传单。这事儿在哈尔滨影响很大,日寇没办法,只好做了些让步。
1934 年春天,哈尔滨的党组织出了叛徒,被搅得稀烂。老曹被捕后遇害,赵一曼虽说逃了出来,可身份也暴露了。这时候再回哈尔滨,不光危险,工作也没法开展。最后组织发话,调她去珠河打游击,当抗联第三军第二团的政委,在赵尚志手下做事。
那会儿赵一曼化名叫 “李洁”。抗联里女战士本来就少,像她这样的干部更是稀罕,再加上跟着赵尚志干,队伍里就有传言说她是赵尚志的 “妹妹”。后来她干脆就把化名改成了 “赵一曼”。
随着第三军的名气越来越大,日军把围剿的力道加大了。赵尚志带着主力离开哈东,去开辟新的根据地,赵一曼和团长王惠同领了命,带着队伍留在哈东跟敌人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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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力一走,二团在 “反围剿” 里就显得吃力了。1935 年冬天,几千个日伪军把赵一曼的驻地围了个严实。突围的时候,赵一曼的腿被子弹打穿了,走不了路。
抗联跟老百姓处得亲,负伤的战士常去老乡家养伤。日军指挥官派了一堆便衣四处摸查,结果在春秋峙养伤的赵一曼被盯上了。激战中,赵一曼又受了伤,流了太多血昏了过去,等醒过来时,已经被敌人抓了,暂时关在滨江警务厅的监狱里。
曾经审过赵一曼的滨江警务厅军官大野泰治回忆说,赵一曼被送进监狱时,穿了件黑棉衣,血都渗出来了,看得出来伤得极重。可就算这样,她身上那股让人发怵的劲儿一点儿没减,抬头看人的时候,大野泰治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到了审讯室,大野泰治问她基本情况,赵一曼全是瞎编的;问到部队的事,她干脆闭紧嘴不搭腔。连着审了好几天,各种酷刑轮着上,赵一曼硬是半个字的秘密都没露。
日军急得跳脚,转而审其他被捕的抗联战士,才从他们嘴里摸到点线索:这女人是共产党珠河县委的头儿。
知道赵一曼是个大官,日军更不肯放她了。可连着几天严刑拷打,他们怕赵一曼流血流死,就把她送进哈尔滨的医院,一边接着审,一边给她治伤。
看守赵一曼的是个叫董宪勋的伪警察。接触下来,董宪勋觉得赵一曼挺随和,根本不像传言里那么 “吓人”,赵一曼还主动跟他打招呼。聊了几天,赵一曼知道董宪勋也是苦出身,给日本人干活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她就趁机跟董宪勋讲抗日的道理,时间一长,董宪勋的想法慢慢变了,轮到他看守时,总会悄悄给赵一曼松点绑,让她能自在些。
医院派来照顾赵一曼的护士叫韩勇义,小姑娘早就听说过赵一曼的名头,特别敬佩她。知道自己照顾的就是赵一曼,更是上心。特务每次来审讯,对着病床上的赵一曼还拳打脚踢,韩勇义就常说 “刚喂了安眠药,醒不了”,尽量让赵一曼少受点罪。
赵一曼在医院待了快半年,日军还是没从她嘴里抠出半个有用的字,就打定主意要枪毙她。
董宪勋听说消息,赶紧跟韩勇义商量,偷偷把赵一曼从医院弄了出去。敌人发现赵一曼跑了,立马撒网追捕,刚逃出虎口的赵一曼没跑多远又被抓了回去,董宪勋和韩勇义也没能幸免。后来董宪勋病死在了监狱里,韩勇义被救出来后也参加了革命,1949 年因病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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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日军就因为撬不开赵一曼的嘴窝火,这下她还敢逃,更是把所有酷刑都搬了出来 —— 电刑、灌辣椒水、插竹签,样样都用了个遍。可赵一曼还是咬紧牙关不吭声,日军实在捞不到有用的信息,最终决定处死她。
1936 年 8 月 2 日,赵一曼在珠河英勇就义,走完了她的革命路。
赵一曼本名叫李坤泰,还用过李淑宁、李一超、李洁这些名字。所以她牺牲后好多年,没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世。直到新中国成立,电影《赵一曼》上映,在全国掀起大波澜,她那不屈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敬佩不已。
在四川工作的李坤杰,也就是赵一曼的姐姐,看着电影里的人,突然想起了失联多年的妹妹。她找了好几年,四处打听,才确认电影里的赵一曼就是自己的妹妹李坤泰。而陈掖贤,也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妈妈是谁。
其实解放初期,姑姑陈琮英就把陈掖贤接到了北京,送他去人民大学外交系读书。可赵一曼改了好几次名字,陈琮英也说不清她后来的情况。陈掖贤从小寄人篱下,跟养父母关系也不好,性格特别内向。可外交工作得能说会道、性格开朗,他从小就有的自卑感,给后来的人生埋下了隐患。
曾经跟陈掖贤一起工作的袁宝珊说,陈掖贤不会打理自己的生活,也不爱收拾,有时候头发乱糟糟的,宿舍里脏得不行,好久才扫一次地。他也不会管钱,那时候工资 69 元,按当时的物价,一个人过日子绰绰有余。可他月初就胡吃海喝,月底没钱了就紧巴巴的,还得去工会借点小钱周转。
后来,陈掖贤跟自己的学生张友莲结婚,生了个女儿。俩人是 “闪婚”,婚前都没好好了解,婚后又因为工作老见不着面,慢慢就有了矛盾。
有了孩子后,家里开销变大了,虽说夫妻俩工资加起来超过 100 元,可陈掖贤还是不会计划着花钱,一到月底就没钱,夫妻俩吵得更凶,没多久就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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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给了陈掖贤很大刺激,离婚后他就得了精神病。后来又赶上特殊时期,他受了不少冤枉气。虽说后来跟妻子复了婚,又生了个孩子,可他心里的憋屈一点儿没少,反而越来越重。
1982 年 8 月,陈掖贤连着好几天没去上班。一开始领导以为他家里有事,没当回事,后来觉得不对劲,就派了几个同事去看他。推开门一看,陈掖贤已经上吊自尽了,年仅 53 岁。
陈掖贤是烈士的后代,可从小没得到多少父爱母爱,性格上的缺陷跟着他长大,最终酿成了这样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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