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出响马，河南出蹚将”，响马和蹚将分别是什么？时代的悲剧

“山东出响马，河南出蹚将”，这是一句俗语，听着像“江湖黑话”。今天，仍然可以经常听到，里面所说的“响马”和“蹚将”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东响马

先说“响马”。一听这名字，画面感就来了：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没错，响马最典型的特征就是骑马抢劫的武装团伙。

那为什么叫“响马”呢？关于这个“响”字，主要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他们在行动之前，会先往天上射出一支“响箭”。这种箭的箭头是中空的，射出去会发出尖锐的哨音，既是给同伙发信号，也是给被抢的人一个警告：“我们来了，识相的就乖乖配合！”。

第二种说法，是说他们为了方便在夜里或者大雾天联络，会在马脖子上挂一串铃铛，跑起来叮当作响，所以叫响马。

不管是哪种，都透着一股子“专业”和“仪式感”。

那么，为什么偏偏是山东“出”响马呢？这跟山东的地理位置、历史传统和特定时期的政策脱不开关系。

山东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地处中原腹地，水旱灾害频繁，老百姓的日子本就过得紧巴巴。

一旦朝廷腐败，苛捐杂税一来，很多人就活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怎么办？山东人骨子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就上来了，落草为寇成了不少人的选择。从秦末的陈胜吴广，到隋唐的瓦岗好汉，再到宋朝的水泊梁山，山东这片土地，从不缺少反抗的身影。

尤其要提的是明朝的“马政”制度。当时朝廷为了加强边防，在山东等地设立了许多养马的机构，强迫老百姓养军马。

这可是个苦差事，马要是养不好、病了死了，老百姓就要倾家荡产地赔偿。无数农民因此破产，流离失所，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

这些会养马、懂骑术的破产农民，加上一些活不下去的驿卒、逃兵，就成了响马的天然后备军。他们熟悉地形，骑术精湛，专门抢劫过往的富商和官府的运输队。

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昨天还是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今天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法外狂徒。

所以，响马并不仅仅是打家劫舍的强盗，而是一群被时代抛弃的人。他们骑在马上发出的呼啸，既是抢劫的号令，又何尝不是对这个不公世道的悲鸣呢？

河南蹚将

说完了山东的响马，咱们再说说河南“蹚将”。如果说响马的悲剧源于失去了土地，那么蹚将的悲剧，则是因为一身的手艺无处安放。

“蹚将”这个词，听起来比“响马”要陌生一些。这个“蹚”字，其实最早是“蹚匠”的“蹚”，指的是四处奔波、走街串巷的手艺人。

在古代，河南地区有很多手艺精湛的工匠，比如木匠、石匠、铁匠等等。

他们平时靠给大户人家或者官府干活为生，虽然辛苦，但好歹能糊口。

可河南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它在乱世中总是首当其冲。这里是中原的核心，一有战乱，这里必然是主战场。

打起仗来，社会秩序崩溃，经济凋敝，哪还有人盖新房、打家具、修庙宇呢？这些手艺人一下子就没了生计，成了最先被饿肚子的那批人。

手艺人没活干了，可一家老小要吃饭啊。

于是，这些原本靠手吃饭的“蹚匠”们，被迫放下了手中的斧头、凿子，拿起了刀枪。

他们三五成群，利用自己走南闯北熟悉地形的优势，开始拦路抢劫。而“将”这个字，在古代的江湖黑话里，有“成群结队”或者“头领”的意思。

于是，“蹚匠”就慢慢演变成了“蹚将”，意思就是由工匠组成的武装团伙。

和响马不同，蹚将的成员构成非常独特。他们不是农民，不是士兵，而是一群有专业技能的人。

他们可能昨天还在为你家的房梁上雕花，今天就因为没饭吃，成了你回家路上的噩梦。这其中的反差，更让人感到心酸。

他们有建设美好生活的能力，但时代却没有给他们一个施展能力的机会。

比如民国初年河南著名的白朗起义，其队伍中就吸纳了大量破产的手工业者，他们就是典型的蹚将。

当一个社会连手艺人都无法靠手艺活下去的时候，这个社会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为什么会出现响马和蹚将？

把响马和蹚将放在一起看，你会发现一个惊人的共同点。

无论是山东失去土地的农民，还是河南失去生计的工匠，他们都不是天生的坏人，更不是好吃懒做之徒。他们走上这条路，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推手，那就是“活不下去”。

这四个字，就是理解响马和蹚将的关键。

本质上不是道德问题，而是生存问题。当苛政、战乱、天灾轮番上演，当官府的压榨超过了百姓的承受极限，当社会无法提供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时，秩序的链条就必然会断裂。

所谓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能让农民有地可种，让工匠有活可干。而一个逼得农民拿起武器、逼得工匠放下工具的社会，本身就是最大的悲剧。

值得庆幸的是，随着新中国的成立，社会秩序得以重建，人民能够安居乐业，响马和蹚将这两个充满了血泪和动荡色彩的词汇，也终于被扫进了历史的尘埃里。

只要给老百姓一条活路，没有人愿意去当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