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我是“彩虹”的客户,我和“彩虹”的见面是在沈阳的一家洗浴中心里面。
那天我喝了不少的酒,醉得实在厉害,我拒绝了“彩虹”为我提出的按摩服务,我想听故事,想让“彩虹”讲述属于自己的故事。
受访人:“彩虹”(以下称虹),按摩女,十六岁辍学之后就一直在社会上打工,二十一岁那年由“师傅”带着入行儿,之后的数年里就一直在做按摩这个行当,当我问她为什么选择“按摩”这个不被人看好的职业时,她告诉我,这行赚钱快,有了钱自己就可以选择自己活着的方式。
山:不用给我按了,陪我说说话吧!
虹:老板,做完之后再聊吧,不然……!
山:没关系,你正常下单吧,不需要给我按摩,你做一个按摩是六十分钟吧?那你就下两单!
虹:哇!我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大老板,哪个客人过来不是招乐子来的,您可倒好,来这儿找人聊天来了!
山:没有我这样的客人吗?
虹:我干了三四年了,您是头一位!
彩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手中的工具,大大方方的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了笑嘻嘻的看向我!
虹:我准备好了,咱们可以聊天了,说什么呢?从哪儿开始聊呢
山:怎么称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虹:嗯,你就叫我彩虹吧,我网名就叫彩虹!十六号技师。老板你要是对我的服务满意,下次来我们店找十六号就行了!
山:你的真名叫什么?彩虹决不是你的真名!
虹:呵呵呵!我们这一行哪有留真名字的啊,让人知道多丢人啊!
山:那有什么丢人的,凭借自己的劳动赚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虹:可是好多人并不这样想啊,很多人都觉得我们这行挺下贱的,一个女孩只要说自己在洗浴中心工作,很多人都不会以正常的眼光去看待我们。
山:别人以什么眼光看待你的工作并不重要,重要饿是你自己如何看待这份职业!
虹:我觉得这份职业也挺脏的!
山:你……!你这个回答真的是让我挺意外的,抽烟吗?
我递给“彩虹“一支香烟!
虹:我抽不惯粗枝的,我来这个吧!
彩虹从她身边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盒“雨花石!
山:听你的口音,你不是东北人,你是哪里人?
虹:你猜呢?
山:嗯,你不是东北人,但你是北方人,应该,应该是吃面食的!很硬的那种面食长大的,我也就能看出这些来,你的普通话很标准,没有一点东北味儿!
虹:哈哈哈,你是怎么知道的?具体是哪里啊?北方吃面的地方太多了!
山:对啊,太多了,我上哪儿猜去啊!
虹:你是怎么猜到我是吃面食的地区的人呢?
山:你的牙齿很好,整齐白洁,这种好牙口儿,肯定是从小吃面食,而且是很硬的面食才能造就出这么好的牙齿来的!我说的对吗?
虹:嗯,呵呵呵!算是吧!
山:你要是不愿意说自己是哪里人,也没关系,跟我讲讲你的家吧,家里有什么人,自己又是怎么进入这行的?
虹,仰着头对着天花板吐了个烟圈儿!
虹:没啥可讲的,我的家里人,就是我的一部眼泪史,没有他们我是不可能进入这行儿的!
山:是他们让你做按摩的吗?
虹:不是,能让自己女儿做小姐的父母得有多畜生啊!不过,不过我的父母跟畜生相比也差不太多。
山:这话该咋说呢?
虹,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虹:您猜的不错,我从小就是吃硬面煎饼长大的,我家里面儿有姐弟四人,我是老三!
山:最小的那个是弟弟?
虹:对,我们家里面最小的就是我的弟弟!因为我爹一直想要个儿子延续香火,在他四十八岁那年,我弟弟就出生了!
山:嚯!四十八岁生儿子,也算是老来得子了,那是好事儿啊,你家有姊妹四人,说明家庭条件应该是相当的不错吧!
虹:不错什么啊,我家是农村的,很穷的那种农村,六口人才给三亩地,和你们东北这面儿根本就没法比。
山: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这些年以来农村发展的也挺不错的。
虹:有什么不错的,哪怕再过二十年农村还是农村,农村的变化都是表面上的,实际的核心什么都没有改变。
山:看来你对农村的怨气很大啊?就这么不喜欢农村吗?我理解你刚刚说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农村人的思想高度始终是没有跟得上社会发展的速度,是这个意思吧?
虹: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不喜欢农村,因为农村人的想法很僵化,很落后,就拿我老家来说吧,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可他们那些人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是极其的严重,我就是重男轻女思想的受害者。
山:你?受害者!讲讲,是怎么回事?
虹:我是初二那年辍学的,我的学习很优秀,在初二年级组是排名前三的学生,我从小读到初中,我都是三好学生!
山:多好啊,那你为什么不念了呢?
虹:给我弟弟让路,我弟弟那功夫开始念小学二年级了,我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累了,就不打算让我继续读书了!
山:学习那么优秀,说不让念就不让念了?那可是太可惜了,《九年义务教育法》不是规定,不得让学生擅自辍学吗?这是违法行为啊!
虹:法?在我们那个愚昧落后的农村,你跟谁去讲法?在村民的严重,只有杀人放火才是违法行为。
“我的班主任和校长去了我们家三四次,但每次都被我爹给赶了出来!“
“我爹,想让我像我二姐一样去南方的电子厂打工去,到时候可以赚钱贴补家用!“
山:你父亲的想法够可以的啊,那你的大姐呢?你的母亲呢?他们没有干涉你父亲的决定吗?
虹:我大姐十七岁那年就嫁人了,我父亲这些年最后悔的事儿就是当年大姐结婚的时候彩礼要少了,大姐嫁出去太早了,要是大姐晚嫁几年,说不准也能像二姐一样出去打打工,多给家里面贴补点钱呢,要是再嫁个有钱人,可能我父母就再也不用种地了!
“我娘是个不识字的农村妇女,我爸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因为当初生了我们姐三个,就一直在我爹跟前抬不起头来,所以,我爹说什么就是什么!
山:你们这一家人啊,这还是亲生父母吗?
虹:文化人定义的亲生只不过是生物意义上的生命延续,在情感上而言,我对爹娘来说都不如家里的猪崽子!
山:你说的有点严重了,自己对家庭不满,有意见,我都能理解,但说父母不关心自己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都是父母身上掉下来的肉!后来呢?你后来就出去打工了吗?
虹:后来我就去了佛山找我二姐去了,二姐在一家电子厂里面上班儿,每天就是给小家电的电路板装螺丝,我在那里干了将近一年,每天工作十个小时,三班倒,没有白天黑夜的干,但一个月下来也不过就是三千多块钱。
山:电子厂的工作强度不低,熬夜属于常态!你是不是熬不住了,才离开的电子厂?
虹:那倒不是,我是农村出来的恶,没有那么娇气,只要能挣钱,苦点儿,累点儿对我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南方那面儿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合北方人在哪儿生活,你知道梅雨季节吗?五月的时候一连几天的大雨就那么不挺的下,衣服被子,包括身上都有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我在电子厂的时候得了疟疾,发烧不断,上吐下泻的,我都没有想过离职,后来实在是扛不住了,昏倒在了流水线上,主管这才把我送到了医院!“
山:都得了疟疾,你怎么不去医院呢?再扛下去有意义吗?
虹:因为我刚从家里面出来的时候我爹跟我说了,要我一年必须挣够五万块钱,不然就别再回家了!
山:五万!开什么玩笑,自己女儿的死活也不管吗?
虹:我爹要盖大房子,要让村子里面儿以前那些瞧不起我们家的人看看,我们家不但有香火了而且也有钱了!
山:这种虚荣心真的是害人不浅,攀比这个有什么意义吗?你后来怎么样了?
虹:我在医院里面住了半个月的院,竟然花了将近一万多块钱!
“厂子里面儿怕出什么事儿,就不敢再用我了,我的第一份工作就是这么没了!”
山:没有医保吗?厂子里面儿不给职工上保险吗?
虹:私人的小企业,哪有什么保险啊,说白了,就是个个体户,这种企业在南方遍地都是,都给职工上保险,那他们还赚钱不赚钱了!
山:你就没想再找一份工作吗?比如工作环境好一点的大工厂,或者说其他类型的职业,至少不用熬夜那种?
虹:我不喜欢南方那种湿热的天气,我也不想在南方待下去了,反正这一年我也攒不够五万块钱了,索性,就去自己喜欢去的城市,自由自在的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好了!等什么时候给爹娘攒齐了他们心里想要的金额,我再回家,反正我对回家不回家没有那么强的执念,家对我来说就是个称呼和代号而已!
“我去了北京,我是零七年到的北京,感觉北京才是我心目中的大城市,我先去了清华和北大,其实北京我最喜欢的地方就是清华和北大,因为所有点过书的人都知道,清华和北大是所有读书人的心中圣地!”
山:我认同你这一点,但我从来就没有去过清华和北大,你去清华和北大的时候,心里面儿有什么感触吗?我的意思是说,你感到悲伤吗?我这么表达可能不准确,你的心痛吗?
虹:感觉当然是不好的了,既有痛楚的感觉,还有一丝哀凉,尤其是在看到那些个学生们抱着书本匆匆忙忙的样子,让我心里面特别的难受!
山:想开点就好了,即使念书,那里也未必是属于你的地方!
虹:你的话有些尖锐,但那是属于我的梦想!我期待自己能够走进那里!
山:我们不聊这个了,太压抑了,后来呢?你后来是怎么打算的?
虹:我反反复复去了清华和北大几次,等我坐在清华校门口啃面包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该找份工作了!
“对我这样的打工人来说,供吃供住是最佳的选择,那样我就可以多攒下不少钱!”
山:这是个很现实的想法,我们出来不就是为了赚钱的吗!
虹:我在劳务市场市场找到了一份大酒店服务员的工作,一个月底薪两千五,加上瓶盖,提成,满勤的奖金一个月下来也能拿到三千多块呢!
山:不错啊,应该比工厂强多了吧?
虹:那当然了,工作环境和工作强度,包括收入,都比工厂强太多了。
“我在哪儿干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有了追求者,我人生当中的初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山:那功夫你才多大啊?也就十七八岁吧?你十七八岁就开始谈恋爱了?
虹:哪有什么啊,现如今的孩子十七八岁都有出去开房的了,我十七八岁谈恋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
“我期待自己有个家,有个疼我的男朋友,你觉得这种感觉是不对的吗?“
山: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太小了,什么都不懂!这会把你给害了的!
虹: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我就想要个疼我的人,对我好就行了,我在自己原生家庭当中没有得到的关心和爱,我需要给自己补回来!
“他比我打两岁,是我的同乡,在酒店里面做传菜服务生,。 “
“那功夫他陪我值班,陪我聊天,帮着我收拾餐桌,将后厨房里的好吃的偷给我吃,他是个有理想的小伙子,他想先在后厨房工作几年,然后自己学厨师,未来自己也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饭店。“
山:是一个有理想的小伙子,如果按照他的预想去发展,未来应该也是挺不错的!后来呢?
彩虹又悠悠的点燃了一只香烟!
虹:后来,后来我们就恋爱了,他私下叫我老婆,我私下叫他老公,有时间我们就去逛西单大街,去逛王府井!
“看着满大街的琳琅满目的奢侈服装,他向我保证未来一定让我成为这里的常客,就像是去我们饭店消费的客人一样,众星捧月一样围着我转!“
山:莫欺少年穷!他有这份心就十分难得了,真替你高兴,找到了一个好男朋友。
虹:零八年北京开奥运会,我们所工作的酒店因为多种原因被勒令停业整顿,具体什么时候能够开门营业需要等通知!我和他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双双失业了。
“但我们两个谁也不想回到老家那个即贫穷有落后的老家,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在北京西三旗那面儿租了一个地下室,就算是同居了吧!“
“我那功夫手里面儿有一点儿积蓄,但北京的消费实在是太大了,爱情的甜蜜远远没有现实生活更现实,一日三餐你要吃饭啊!找工作你要坐地铁啊?水费,电费,哪一样你也不能不交吧!“
“很快,我的银行卡里面的数字就由五位数变为了三位数了!“
山:你的男友呢?他就没有积蓄吗?他没有找工作吗?
虹:他的家也很穷,他的老娘有病,需要化疗,我们在酒店工作那功夫,他每个月都把工资寄回家去给自己的老娘治病,他自己连一件内裤都舍不得买,你说他能有什么钱!
“奥运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劳务市场被关闭了,建筑工地也都停了,整个北京城都洋溢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只有我们这些个外地过来打工的,睁着迷茫的双眼到处寻找着一切可以工作的机会!“
“也就是那段儿时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问他该怎么办?他显得很惊慌,还有一点愤怒,我们对未来的生活一无所知,对当下的生活更没有任何的判断,我们只想找一份工作,孩子的到来,没有给我们两人的感情带来任何的幸福,反倒天天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超哥不停!“
“孩子的到来是我们两人都无法承担的责任,我们选择了放弃孩子!“
“手术那天他没有陪我去,借口说去面试就走了,我是做完手术自己回到的西三旗,那天晚上他也没回来!他从我的生活当中消失了!“
山:这小子太缺德了吧,怎么还跑了呢?他人不是挺好的吗?唉!没说吗,岁数小的时候不要谈恋爱,不要谈恋爱,你们这些孩子怎么就不听呢,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虹:现在我知道了,我用自己的亲身的经历得到了教训了,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包括我的爹娘都是如此,我在地下室那功夫想过往家里打电话,哪怕我爹,我娘骂我两句呢,我感觉都是舒服的!
“我家里没有电话,我只能打给了我在广东的二姐,你猜我还没张嘴呢,我二姐就对我说什么?你自打出来两年多了,怎么一分钱都没往家里寄啊,老家的房子都拆了,就等着建了,爹都管我要了多少次的钱了,你要是再不寄钱回去,你也就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家你也别回去了!“
山:你二姐有点太过分了,我真的很难理解你们这一家人!真的是亲情的缺失比物质的贫穷更可怕。
虹:我很伤心,我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我把全家人都拉进了黑名单,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
“我在北京西三旗,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躺了一个星期,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只大蜈蚣爬大我的嘴边了,我下意识用手将蜈蚣打到了一边,人赶到倒霉的时候就连蜈蚣都来欺负你,我要振作起来,我要活下去,我要赚钱!“
“奥运会结束之后,我在超市里面儿给人卖过货,给人送过牛奶,打扫过卫生,做过保姆,什么活儿我都干过!“
山:那你又是怎么进入按摩这一行的呢?
虹:这要从我给人家做保姆说起了,我在紫竹院附近的一户小区给人家做保姆,户主是一对儿老夫妇,挺有文化的。
“两位老人每天都会请一位按摩师傅过来给自己按摩,每次都要二三百元。等我跟按摩师傅熟悉了,才知道按摩这一行收入可不低,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可以做十多个客户,生意不好的时候,也会有三五个客户。”
“我简单算下来,这一个就是几万块啊!我那功夫就想着学习按摩这门儿手艺了!”
“我辞了保姆的工作,在一家盲人按摩馆学了半年,也就明白差不多了!”
山:半年就能出师?不是还讲就经络,穴位什么的吗?
虹:嗨!我学这玩意就是为了赚钱,我又不是为了发展传统医学,能赚钱不就行了吗?人家能找你按摩,为的是什么啊,你不会真的以为治病吧?我可以这么跟你说,百分之九十九的客人按摩就是为了找乐子,就是为了寻开心!
“他愿意拿钱,我就愿意让他开心,让他舒服,这不就是交易吗?”
山:的确如此,想不到很复杂的一套理论竟然能够让你化繁为简,你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
虹:什么大智慧,小智慧!你只要了解了人,明白了人性,什么事儿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山:你学习按摩之后的工作是从那里开始的?又经历了哪些有意思的事儿呢?
虹:我学完按摩之后在二环内找了一家泰式按摩馆,档次很高的那种。
“手艺这东西,就是如此,在我老家我的按摩挣十块钱都难,但在富人眼里就是几百几千的价值,赚钱这东西你只有赚有钱人的钱,才能赚到钱!“
“入行之后,我那功夫就能拿到一万多块钱了,很多大老板还会额外的给小费,只要你能让顾客高兴,钱肯定是少不了!“
山:那你应该是小有积蓄了,应该可以给家里寄钱回去了,有钱之后亲情就会出现了吧?
虹:也未必,我开始往家里面汇钱,一万,两万,三万,五万的汇,可爹娘并不关心我在做什么工作,也从来不问我工作苦不苦累不累,只是不断地要钱,什么你弟弟上初中了话费越来越大了,什么家里面的房子要装修了,什么家里面需要添置一辆农用车了。
“理由是永远不缺的可他们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关心过我是怎么样挣钱的!我的家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它在吞噬着我所剩不多的青春,我活着的意义有是什么呢?“
山:你的父母是很过分,但我觉得他们的管你要钱就是以前的生活太穷了,因为穷,很多人自然会忽视亲情。
虹:我想为自己活着,我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瓜葛,所以我每个月除了给他们汇去几千块钱之外,我就不再往家里再多汇一分钱。
山:我心里面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但又怕伤害到你,可以问吗?
虹:您是老板,您花了钱了,您问就是了,没有什么能问或是不能问的了。
“您是不是想问我做不做大活儿,我们这一行管特殊服务叫做大活儿!“
山:嗯!对!
虹:怎么说呢,对外我们是绝对不承认我们做那些活儿的,但也不是绝对,只要价钱合适,客人别太过分,我个人也会做的,这个怎么说呢,因人而异吧!想在这行赚钱,还不想付出,是赚不到钱的。
山:那你遇到过难缠的客人吗?比方说做完不给钱的那种。
虹:在我们这一行,什么奇怪的人都有!
山:能说说吗?
虹:哈哈哈!我怎么感觉你像是有点变态啊,为什么想听这些啊!
山:呵呵呵!纯粹就是好奇,你也可以不说,说不说是你的权利!
虹:那我得多下一张单子!
山:可以,当然可以!
虹:我遇到第一个奇葩的客人是在北京的一处洗浴中心工作那会儿。
“客人长得文质彬彬的,像你一样也带了个眼镜,他很拘谨,用各种方法表达了很多遍,我才明白他的意思!“
“干活儿是有时间限制的,一般客人四十分钟就足够了,可是他做了一个半小时,都没成功!最后来彻底失败了。“ ”可能是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吧,在前台大喊大叫,说服务态度不好,要免单! “
“你是知道的这就是皮肉价钱,什么东西都可以有折扣,有免单,唯独这个是不行的!”
“看着顾客闹的厉害,经理和主管就跟我沟通意见,我没有任何意见,我只想拿到我该拿的那部分,其余的不归我管,如果愿意给折扣,那就从店里那部分折吧!”
“经理从店里的应收的部分给顾客打了折扣了,但客人依然不满意,依然坚持免单!”
“最后来老板为了息事宁人,只能是自认倒霉,自己给顾客免单了。”
山:你该拿的那一份呢?也免了吗?
虹:凭什么给我的卖肉钱免了啊?那是我赚的,我又没偷没抢,吃了我那份钱实在是太丧良心了吧!基本上所有的老板都不会那么做的,他们毕竟要靠我们赚钱呢!
山:干这行有危险吗?
虹:干哪一行没有危险呢?在家里面吃饭都有噎死的呢,这行儿是与危险并行存在的!
山:有哪些危险呢?社会大哥是不是会收保护费什么的?
虹:你是港台电影看多了吧?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中国压根儿就没有黑社会。我们这行更没有你说的保护费什么的,即使要交也是店家老板去缴纳。
“干这一行最大的危险,其实就是疾病,一般的疾病至少几个月不能工作了,得了严重的疾病,你这辈子就算是完了,所以说最大的危险就是疾病!“
山:你们不怕被查吗?
虹:怕!怎么不怕!这就得看背后的老板能力了,老板有能力的,听到消息我们就躲了,没能力的,老板缴纳罚款,然后我们就放出来了,其实,只要你不要面子,干这行儿,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山:你就不怕被你的家人或者你的同乡撞到你干这个吗?
虹:怕啊,怎么不怕,你看我说不要面子,但我是真的怕老家的人啊!所以,我无论到什么地方都坚持说普通话,这也是我不告诉你真名的原因啊,哈哈哈!
山:你是怕我爱上你吧!哈哈哈!
虹:哪个男人的脑子坏掉了,会喜欢上一个小姐,!
山:这些年你一直没有找男朋友吗?未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虹:未来,未来!我总感觉未来对我来说还很遥远,但提到我的年纪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的年纪真的是不小了,我要是在老家,可能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我最大的心结就是读书,再过一年吧,再过一年我就不干了,找个成人自考,我再考个学历,然后找个小地方,开个小面馆,再找个老实人嫁了,也就是了,我这辈子,还能怎么样!“
山:你考虑的很务实!对一个女人来说,无论你非得多高,最终都要找个树枝落下来歇歇!你是怎么想来沈阳的呢?
虹:感觉这面儿人少啊!你们东北人都往南方跑,我就往北跑,我要振兴老工业基地啊,哈哈哈!
山:这面儿你还习惯吗?
虹:对我来说到哪儿都一样,只有地区对我的选择权,我没有选择地区的权利!
山:你这是第一次来东北吗?
虹:嗯,沈阳的气候能比北京冷,但在这儿生活感觉更有人情味,更像是普通人生活的城市,未来我还想去长春,去哈尔滨,在哈尔滨找个有山有水的小城市,买套房子,简简单单过完我下半生的日子就好了!
山:祝愿你早日实现你的愿望!
虹:老板,你真的不按摩了吗?
山:心灵上的按摩远比身体上的按摩要舒服许多,你正常下单子就行,感谢你的陪伴!
虹:哈哈哈!你就不怕我和你撒谎,都是我编出来的吗?
山:那你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按摩师了,你是个作家了,恐怕我要付更多的钱了!
虹:我是十六号技师,很高兴为老板服务,请老板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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