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县里启动了我乡的乡村公路修建工程,路线主要从乡政府延伸至叶尔羌河沿岸的几个村落。负责工程监理的监理组直接在乡政府办公,组里共五人:组长是位三十多岁、做事干练且能力出众的女同志,大家都亲切地称她罗工,此外还有三名工作人员和一名司机。
监理组的成员都来自乌鲁木齐,初到我们这个偏远乡镇,处处都感觉到新鲜与好奇。除了日常到工地监督施工质量,他们有不少闲暇时间。我当时负责后勤工作,与他们接触频繁,一来二去便熟络起来。监理组自己开伙做饭,伙食颇为丰盛,罗工常喊我去他们的食堂“改善伙食”——几个人炒上几盘菜,再搬来一箱啤酒,热热闹闹地能聊到半夜,那段时间我可没少在他们那儿“蹭吃蹭喝”。
转眼到了三四月份,天气渐渐暖和,漫山遍野冒出了鲜嫩的野菜。我常带着监理组的人去林子里掐苜蓿,回来包鲜香的羊肉饺子;还会去田边地头采摘马齿苋、蒲公英、荠菜,就连槐花也能摘下来蒸熟,蘸着料汁吃,满是大自然的清新滋味,格外爽口。这些野菜对久居大城市的他们来说十分新鲜,以前很少吃到,每次品尝都格外兴奋。如今十几年过去,偶尔和罗工联系,还会聊起当年一起挖野菜、吃美食的开心时光。
监理组的人此前很少和南疆地方上的单位打交道,这次来工作,格外想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与生活习俗。于是,我特意带他们去了一个地处帕米尔高原边缘、极为偏远的自然村落。前往村子需沿着棋盘河向上走两三公里,沿途两侧是连绵的高原,中间是河流,河边的平地上住着三十来户人家。进出村子只有一条沿河而建的小路,宽的地方勉强能过一辆车,窄的路段连毛驴车都难以通行。我们只好把车停在相对宽敞的地方,一行人徒步走进村子。
一进村,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绿油油的麦田里,几棵桃树错落其间,桃花开得正艳;一侧是高高的土山,另一侧是干涸的河道。牛羊在路边悠然吃草,孩童们欢快地荡着秋千,大人们忙着剪羊毛,妇女们则在院子里操持家务,整个村子宛如一处世外桃源,静谧又祥和,完全没有外界的喧嚣纷扰。罗工他们一下子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觉得一切都新鲜有趣,不停地四处拍照,不仅拍风景,还和老乡、村里的老房子,甚至路边的牛羊合影留念。
不过,村里人的日子并不富裕,尽管生活条件简陋得让人揪心,但他们个个热情好客,脸上总挂着满足又幸福的笑容,为人也十分实在。
中午,我们走进了一位中年大叔家。大叔格外热情,执意要宰羊招待我们,我们赶忙拦住,最后他还是杀了家里的鸡。大叔的妻子为我们烙了薄脆的面饼,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抓饭。那份淳朴又热烈的心意,没来过南疆农村的人很难真切体会。
回到乡政府后,我把村里的情况跟书记作了汇报,想着能为村民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书记很支持,同意把乡里的一部分扶贫面粉分给这个村子;监理组的人也十分热心,主动凑钱买了三十多桶清油。当我们把面粉和清油送到村里时,村民们感动不已,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嘴里不停地说着感谢的话。
村里的老支书得知消息后,也特意赶来道谢,还邀请我和监理组的人去他家做客,并办了一场热闹的麦西来甫。在老支书家宽敞的院子里,宰了肥壮的绵羊,做了一大锅热腾腾的抓饭,不少村民都赶来帮忙、做客。大家边吃边喝,有人弹起都塔尔,有人跳起赛乃姆,唱歌跳舞,欢声笑语填满了整个农家小院,那热闹的场景,我至今难以忘怀。
前几天在城里碰到这个村以前的副书记,聊起村里的情况,他说:如今,村民们都搬到了村委会旁边,不仅交通便利了,还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富民安居房,日子越过越红火。听到这个消息,我打心眼里为他们高兴。党的政策越来越好,相信乡亲们往后的日子,定会更有盼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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