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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秋实》作者:前后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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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酿秋实》

作者:前后卿



简介:

大周四年秋,余家大厦倾覆。

余幼嘉与母亲守着破落的小院,等来了最讽刺的投奔——

曾决意不让她们踏入余家半步的贵妇们,正蓬头垢面的恳求她们收留。

「想活命就撕了《女戒》。」

余幼嘉雷厉风行,一刀劈开这群贵妇们往日的尊贵与傲骨,冷意森然的刀尖直指瑟瑟发抖的京城贵女们:

「通通换下罗裙,会下地的下地,会刺绣的刺绣,会打算盘的打算盘.......赚银钱!」

「谁再提贞静贤淑,就离开此地,随余家男丁们一样流放北地!」

「余小娘子手握天底下唯一一户女子钱庄,钱财通天,若不能为我们所用……」

王朝更迭之期,那位权势滔天的权臣曾进言新帝:

「……那便早日将之除之后快。」

彼时余幼嘉的银票早已通兑三州,闻言仍决定避其锋芒,连忙收拾细软银钱准备离开。

后来,于江南安身的余小娘子画舫香风,品着小酒,摸着小手,却又见到了那道恍若丧家之犬的身影。

余幼嘉揽着美人而笑:

「听闻大人要对我除之后快,我可不敢宴请,请回吧。」

可那位据传手眼通天的王朝新贵闻言却红了眼,咬着牙道:

「只要让我入赘,自然就不算旁人,兔死弓藏更是不能。」

「余小娘子难道如此心狠,宁愿画舫听曲,也不愿给我个名分?」

精彩节选:

大周安平四年秋,建宁府崇安县。

余幼嘉躺在医馆的床上,任由耳边哭声与纷乱思绪穿脑而过,终于理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如今,竟真成了一个十四岁的古代小娘子。

而且还是一个气性大到,生生把自己气死的小娘子。

余幼嘉心中哀叹一声,正想擦去眼角溢出的水渍,送走原身最后一抹不甘执念,就见床旁的舅母李氏小心的握住了她的手。

李氏是个颇为端正干练的妇人,伤心时哭起来却也颇为狼狈:

“乖囡,你娘既如此糊涂,非要接余家那一家子罪臣女眷回来,还把你赶出门,害你病成这样……你往后,便也不要再回去了!”

“你舅舅死的早,死前对我极好,我虽心心念有个闺女,可却也不愿意再嫁。你过给我做闺女,同你表哥一样姓周,和咱们做一家子!”

“咱们…咱们明日就将崇安县的药铺地契都卖了,一同南下,我与你表哥一定努力赚钱给你攒嫁妆,以后风风光光的把你嫁给个好夫婿!”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在余幼嘉的手上,灼烫的吓人。

如此模样的李氏在余幼嘉脑中与从小疼爱她的舅母对上了号,余幼嘉能看出来,李氏这回是真的大怒之下伤了心,决意将她带离这趟浑水。

但……

余幼嘉心有感动,却不代表她能接受这份好意。

若是脑海中的记忆没有骗人,她穿越过来的这个时间点,恰好是最差的时间点。

不然,李氏也不会说要卖铺面地契,像逃难一样,要带她离开此地。

而导致这一切的‘因’,皆在于原身的亲生母亲周氏!

十数年前,江陵余家的大老爷来崇安访友时,打马游街,令周氏少女怀春,一番闹腾,哪怕同周家断亲,也要成为余大老爷的外室。

可外室哪里是这么好当的。

周氏从小被周家娇惯,满心满眼只有情爱,不通俗物,不谙解语,不会手段,只知数十年如一日的娇蛮任性,等大老爷来哄。

不消几年,大老爷便厌弃了脑袋空空的周氏,给了些银钱,断了干系。

而大老爷的正头大娘子,也抱走了周氏生的前两个闺女,只留了一个刚刚出生的余幼嘉,放在周氏身边。

原本事情既已如此,周氏母女二人自然不可能再同余家有什么干系,但坏就坏在——

周氏是个糊涂的。

半月前,行商脚人茶楼说书,都在不约而同的说起了江陵余家获罪之事。

传闻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时任当朝宰辅的余老太爷在早朝时触怒龙颜,被午门廷杖,不治而亡,余家全家满十四以上的男丁被流放,如此天子尚且余怒未消,两日之后复又下抄家之令,余家家中女眷不许带任何簪钗环佩,被赶出余家……

原本如日中天一般的余家,只一息,便散了。

余幼嘉虽还有些浑浑噩噩,但回想这事仍然有些震惊。

但更震惊的是,周氏居然修书一封,又给了不少家底,言明愿意接纳余家女眷,让女眷们快快过来……

这个时间点,接收罪臣女眷!

原本说不准还没人想起余家在远在千里之外的建宁崇安还有这么个外室,如今倒好,半个脑袋都不在自己身上了!

而原主的死,也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小姑娘虽然想不到庙堂之争,可却也被吓得不轻,尤其不愿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母亲被两个素未蒙面的姐姐分走,于是哭闹了一番……

周氏当时忙着准备迎接余家人的事宜,当即给了原身一巴掌,将她赶了出去。

小姑娘哪里经历过这个,当即吐血,撑着一口气找到了虽已和周氏断了联系,但这些年却暗中帮衬不少的舅母……

一病三日,周氏倒是接到了心心念的余家人。

可医馆这里,再醒来的,已然是新的‘余幼嘉’。

李氏仍然在哭泣,余幼嘉的心中却下了决断:

“舅母,我不能害你与表哥。”

“外头都在说,天子对余家先后杖毙,流放,抄家,没准下一步就要连诛……你们能走,可我身上流有余家血脉,若跟你们走,一定会连累你们的。”

周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可也在崇安县经营数十年的药材买卖,家底全都在这里,一朝一夕便要连根拔起,根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可若是不走,万一被牵连,周家如今就只有一对孤儿寡母,表哥周利贞还是舅家如今唯一一个独苗苗,那也不是能承受的。

所以最好的抉择,还是余幼嘉得重新杀回去,为自己争出一条命来。

余幼嘉牵着李氏的手,说了几句,终于狠了狠心掀开被子站起身,李氏却是死死的拉住了她。

李氏早已干涸通红的眼眶又难以抑制的流下泪来,狼狈的紧:

“乖囡,舅母没用,劝不动你,但你表哥读过书,晓得道理,让他同你说说,可好?”

李氏的手指向一直在青帐外的一道模糊身影。

那身影清癯瘦削,映衬在青帐上,宛如画影,难染一丝人间烟火气。

余幼嘉张了张嘴,到底是装作点头同意,掀起青帐,走了出去。

周利贞显然是听到了母亲的话,也清楚这段时间的事儿,见表妹出来,往日里连带着往日温和隽秀的脸上,也更多了一丝沉重,

他尚未开口,余幼嘉反倒是先一步拉住对方衣角往外走了几步,避开了李氏的担心,开口央求:

“表哥,劝我的话便不必再说了,我有一件事,还想请你先帮帮忙……”

周利贞的脾性一贯极好,听到这请求,便大致知道余幼嘉想要做什么,虽略有诧异,但长叹一口气后仍是应下了事情。

余幼嘉与他一直行至医馆门口,方才告别。

她没有盲动,只见到周利贞走远,方才又反了回去,借着身形优势,从平日里切各类中药的药柜上摸了一把足有自己半臂长的切药刀捏在了手中。

这柄用了许久的切药刀,刀口其实不算锋利,但却莫名给了余幼嘉极大的信心——

这刀,对付那一家子女眷,够用了!

顶着路人看虎狼的眼神,余幼嘉心情极好的拎刀穿巷,正犹豫是从前面还是后门攻破那群夫人小姐的‘防守’。

没想到,刚刚到自家那二进宅院的门口,还没进门,便听到内里传来一阵阵的喧嚣。

听了几句,余幼嘉的嘴角便多了一抹笑意——

什么叫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原来余家那群人到崇安县的时间,不比她醒来的时间早多少,如今都聚在二进宅院里,正在质问周氏如何给她们安置在这地方……

多稀奇的事儿!

要饭的还嫌弃饭馊呢!

余幼嘉将切药刀往身后掩了掩,大摇大摆的推开后门走了进去。

内里的景象很简单,压根也没有人关注到她这么个小丫头片子。

余幼嘉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堂屋台阶上的周氏,以及周氏对面与之对峙的憔悴美妇。

美妇约摸三十上下,瞧着颇有风姿,只是此时双目几乎要喷火一般,指着周氏正厉声呵斥:

“周氏,原先你给我们寄信,说愿意收留我们,我还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也如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一般,要如此羞辱我们!”

“我们千里迢迢从江陵前来投奔你,没奢求什么锦衣玉食,穷奢极侈,可都是一家子,你让我们都来,为何要将除却大房一家的其他人全部都赶出门去!”

“余家满十四岁的男丁皆已被流放,就我二房家有五郎这么一根独苗苗,此时大病缠身,没有好好将养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费劲千辛万苦来到此地,你还要将他赶出门去!”

“你难道是要余家绝后不成?!”

此番疾言厉色的呵斥声落地,余幼嘉也总算听明白此人是谁。

原先与表哥分别时,表哥曾与她简单说过一些余家人的事,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打听过。

出声这位,应当就是余老夫人的二儿媳,余府的二夫人,黄氏。

黄氏的出身不低,其父乃是从二品的镇军都护,黄家有四五个儿子,唯独只有她一个闺女,是以,宠溺得很。

她虽不会舞刀弄枪,但火爆脾气到底是随了一些其父其母,敢当着婆母的面跳出来指着周氏的鼻子唾骂。

关键是——

原本兴致勃勃在后头看戏的余幼嘉,左思右想,还真不觉得对方骂的有什么错。

虽大家伙儿都有些偏心自家孩子,可周氏既已将人接来,哪里有等人到了跟前,又只留下自己想要留下的人,让其他人离开的道理?

原本周氏做出收留余家女眷这样冒风险的事儿,在余家人心中不说心带感激,起码也是有些苦劳……

如今倒好,给这群女眷寄的盘缠一分没少花,如今落的埋怨,谁脸上都不好看!

黄氏一番劈头盖脸的呵斥扔在周氏脸面上,周氏自然也不惯着,将腰一叉,姿态虽鲁莽,可配上那张容貌不减当年的脸,颇有几分娇蛮的意味:

“你家儿郎是人,我的闺女就不是人?”

“我这二进院子虽然名为二进,可你们也瞧见了,窗户破败,比寻常宅院还要小些,自然只能腾得出四间房!”

“我得一间,二娘与三娘是我的亲骨肉,如今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也是大姑娘了,怎么不得一人一间?老夫人是檀郎的娘亲,自然也是我的娘亲,自然能得一间,如此,哪里能有多!?”

闻言,周遭之人脸色青红变化,余幼嘉更是伸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一手把切药刀往自己身后藏得更深了些——

情况不按自己的想法走,摊上这么一位亲娘,纵使想出头,也师出无名啊!

而周氏对周遭之人的脸色变化恍然不觉,自顾自的掰扯手指道:

“况且,谁说我要赶你们走。”

“我给你们另外租了院子,只是稍稍远了一些……可你们如今这样,有的住就不错了!”

这话,就是十足十在轻贱人了。

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人,都能从只言片语内听出来,那另租的院子是个什么光景。

黄氏一路以来奔波辛苦,还要照顾病重的儿子,刚刚撑着呵斥了几声周氏,此时听到这话,更是眼睛一翻,险些晕倒过去。

周围靠的近的几人连忙扶住了黄氏,这回,连原先不发一语的余老夫人,也终于是开了口。

余老夫人已过花甲之年,满头白发,原先来到此地时的精神奕奕早已消散,一双略带浑浊的双眼落在周氏的脸上,道:

“周氏,这就是你的安排?”

这难道,就是她一路期盼,盼来的救星?

怎会是这样品行的妇人?!

要知道,哪怕是老大媳妇如今吊着一口气,只能躺在木板车上,常说些不着六四的话,可却也从没有如此……

如此,糊涂过!

什么一共四间房,老夫人一间,周氏一间,一对闺女各一间.....

甚至连老大媳妇都要赶出去!

难道这周氏从未想过,她这么个一家主心骨,今日若真的住进了这座宅院,其他小辈该如何心凉?

二娘三娘若是撇开悉心抚养她们十几年的主母住在这儿,在旁人眼中,该是何等的不敬长辈,不懂孝道?

余老夫人的心一片冰凉,面上难免也就带上了几分肃然,原本就如人精似的各房女眷们瞧见这副场景,原本古怪讥讽的神色立马散了不少。

可周氏却没看懂情景,往堂下走了几步来到余老夫人,露出一个往日檀郎曾夸赞过的柔笑,小意讨好道:

“娘,虽然有些仓促,不过这安排其实是不差的。”

“您只管安心住下,其他的人我去安排便好。”

余老夫人闭了闭眼,伸手拂开周氏过来搀扶的手,冷声道:

“既然如此……老身可不敢住这宅院。”

“你有心能给我们些盘缠,让我们从江陵来到此地,已然是恩情,其余的事儿,由我们自己解决便是。”

“老身马上带着各家女眷们离开,今日出了这个门,我们一帮女眷哪怕做些浆洗刺绣的活计,也一定还上你当初给的盘缠。”

《礼记·檀弓下》有云:

齐大饥,黔敖为食于路,以待饿者而食之。有饿者蒙袂辑屦,贸贸然来。黔敖左奉食,右执饮,曰:“嗟!来食!”扬其目而视之,曰:“予唯不食嗟来之食,以至于斯也!”从而谢焉,终不食而死。曾子闻之,曰:“微与!其嗟也可去,其谢也可食。”

此为,嗟来之食。

余老夫人出身名门,风光大半辈子,可心里却看的比谁都要明白通透——

嗟来之食,不可食之!

虽原先因大房媳妇病重,二房媳妇鲁莽,三房媳妇寡断,难以托以重任,又收到这周氏的修书,将期盼都托付在了这从未见过面的周氏身上……

可这不意味着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如今在第一天刚到,周氏便能做出赶走余家其他女眷的事儿,将她们连抄家时都没打散的心离间成这样,往后继续在周氏身边,可不会有什么好事!

如此,既不能指望周氏,那便离开此地,全靠自己!

余家一大家子女眷都在这里,哪怕是浆洗刺绣,也能干出不少活计,她就不信,已经离了江陵,那群贵人们的耻笑,难道还能在此地饿死!

余老夫人做了决定,当即身边两个老仆,一人扶着余老夫人,一人重新推起直挺挺躺在木板车上的大夫人白氏便起身要走。

周氏一下子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也正是此时,原本病恹恹躺在木板车上,裹着一床破棉絮的白氏,却颤巍巍的伸出了手,牵住了余老夫人的衣角。

余老夫人一僵,低头看去,白氏不知何时掀开了掩面的棉絮,顶着惨白如纸,毫无血气的脸,颤声劝道:

“娘,您留下来吧。”

“这一路风餐露宿,您身体如何,我们其实都知道……周氏既有心孝顺您,又愿意认回二娘三娘,对她们好,我这心中…咳咳…我心中也是极为熨称的……”

“承蒙家中亲眷不弃,推着宛如残废一般的我一路从江陵到……到崇安,我,我怎好再拖累你们……”

“我,我愿带着两位弟妹,以及其余女眷去其他地方住下,娘亲就带着家中孩子们住在此地,也算是免了咱们的后顾之忧……”

虽然声音十分的虚弱,可这话里的意思,在场之人只要不是聋子,可都听懂了。

周氏明摆着就是只想要回自家的两个闺女,且惦念着往日的情分,愿意善待大老爷的亲生母亲,对其他人都看不上眼。

既如此,她们一行人千辛万苦来到崇安,自己被赶走也就算了,又何苦连累孩子们也一同风餐露宿呢?

需得知道,二娘三娘马上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家中其他小辈多多少少又都有风寒在身,这要是不受周氏这个恩情,可就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是以,白氏所说所想,其实也十分简单。

二娘三娘与老夫人既然可以留下,那有老夫人的威压在,再看顾二房两个孩子肯定是有的。

哪怕是同吃同住,想必周氏挂念着大老爷,也不会赶走二房两个孩子。

至于她们……她们哪怕是走,也走的心中舒坦!

这话一出,不少人就懂了白氏所想,当即就有几个年轻面生的女眷当着余幼嘉的面低声啜泣起来。

显然,周氏这么一闹腾,在场之人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周氏是何为人,心中都在不断谋划着自己的出路。

余老夫人将众人脸上的神色看了个清楚,心中神伤不已,用力咽下喉咙里染着血腥味的浓痰,正要开口,余光里,就见刚刚出声的黄氏不顾脸面的就地坐了下来。

余老夫人一僵,想到余家遭遇大难之后各家女眷性情上的变化,当即厉声喝道:

“黄氏,你这是做什么!?”

黄氏刚刚被妯娌安慰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死死的攥紧拳头,任由早已劈裂的指甲嵌入掌心:

“我想做什么,娘不是清楚的很吗?”

“余家落难,咱们在江陵受人耻笑,原本已然有了离心的苗子,是您非说崇安县有咱们的生路,咱们一家子才齐了心,风尘仆仆,日夜不休的赶过来。”

“如今倒好,刚刚到此处,就要被赶出去……”

黄氏呜咽着,如落尘明珠般的眸子滚下泪来:

“这些都无妨!”

“可凭什么要我同我的孩子骨肉分离!!!”

“婆母一个人如何看顾的了家中那么多孩子?”

“况且,你们也都瞧见了——纵使是婆母在,难道这如同猪油糊了心一般的周氏还能像对亲生孩子一般,好好待我的一双儿女吗?”

黄氏被扶着站了起来,鬓发散乱的她宛如一头恶鬼,红透的眼睛扫视过周围众人,最后,死死了钉在周氏的身上:

“今日既撕破了脸,我说什么也不会走!”

“我夫君也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一双儿女也是余家嫡亲的孙辈,无论如何,该走的都不该是我!”

“这周氏今日若执意要将二房赶走,我……我便将娘厚此薄彼,赶走家中晚辈自己享福,二娘与三娘不敬主母,不孝长辈的名声宣扬出去!”

“我倒要看看,往后谁还敢娶余家女眷!”

闻言,众女眷具是大惊,余老夫人更是勃然大怒:

“黄氏!你莫不是犯了癔症!”

“余家未有分家,同气连枝,大房的闺女若是名声受损,嫁不出去,你觉得你一双儿女讨得到好!?”

自古以来,母爱子女则为之深谋远虑。

黄氏未出阁前是高门贵女,自然也看的明白周氏有意补偿她被大夫人抱走的两个闺女,她有意以此威胁,但却也不是真想污了一家女眷的名声,连带自家闺女也要收到牵连。

不过,这可不意味着黄氏今日肯就此善罢甘休。

黄氏用手背擦了擦脸,没有接婆母的话,只是咬牙道:

“那就请母亲将一碗水端个平整!”

“周氏既对大哥有心,旧情难忘,想给大哥做妾,那您与大嫂就该代大哥纳妾!”

“纳了妾,家中一切,自然由母亲与大嫂做主操持,咱们这一家女眷,如何能说赶就被赶出去?”

代子或夫…纳妾。

这事儿莫说是在京都,就算是在小富之家,也不少见。

多数是家中正头夫人子嗣不丰,为彰显贤良淑德,于是由老夫人,或是夫人主动提出纳妾。

而余家大夫人,正巧就是‘子嗣不丰’。

多年以来一无所出,膝下只有从周氏这儿包养的两个闺女在身侧。

所以此举,原本倒也还算是正常。

但,黄氏此时在家里一无所有,且妾室有家底的时候,突然提出‘纳妾’之举……

原本再正常的举动,便也就不正常了。

四下静谧之中,周氏终于像是突然回过魂一般,突然张牙舞爪的朝着黄氏冲了过去。

“啪!!!”

清脆的掌声中,黄氏的脸上多了一个手指分明的巴掌印,而与巴掌同时响起的,则是周氏刺耳的尖声喊叫:

“我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

“我能好心给你们寄盘缠,让你们能离开京都,不至于受人嘲笑,你们本该磕头谢我!”

“你倒好,如今拿檀郎威胁我,还想死皮白脸的赖在我家中!”

黄氏被扇了个正着,正欲想躲,可奈何这些日子忍饥挨饿,手眼昏花,当即又被周氏扯住了头发。

周氏死死抓着黄氏的头发不放,原本那张温柔小意的脸因觉得自己受了十分的委屈而扭曲,她口不择言的骂道:

“我让你们走怎么了?!”

“莫说是走,你们今日就算是死,也和我没有半点儿关系!”

“檀郎只与我膝下有几个孩子,我只需好好养着两个孩子,等他流放回来,什么大夫人二夫人,只会有我一个夫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此等言语,既骇人听闻,又着实是痴心妄想。

可偏偏,周氏像是瞧不见周遭惊异中略带鄙夷的眼光一般,继续厮打着来帮架的一众女眷:

“你们滚!都滚!”

“今日除了二娘三娘,与老夫人,我一个也不要,你们全都滚!”

周氏纤细而又白皙的手指落在周遭女眷的身上,脸上,惊起一阵敢怒不敢言的躁动。

女眷中也不知是谁耍了滑头,趁着周氏一时不察,箍住了周氏。

而后,便是又一轮的围攻。

黄氏不管不顾,也朝着周氏脸上来了一巴掌,喝道:

“我滚?如今该滚的是你!”

“这一家子的女眷,让谁当家都比你好,独独就多了一个你!”

“将一切掌家权交出来,全听婆母与大嫂安排,等大哥回来之后,我们自会让你进门,给你个容身之所!”

回应她的,是一口朝面门而来的唾沫。

两个女眷顿时又闹得不可开交。

余幼嘉的视线从那群狼狈至极的女眷们挪开,落在孤零零站在场中,陪伴着自家儿媳的余老夫人脸上。

余老夫人的反应,丝毫不出乎余幼嘉的预料。

鬓法银白的老者脸色铁青,整个人正不自觉的轻颤,几乎摇摇欲坠,却死死的咬住了牙关,没有开口呵斥女眷们的所作所为。

那一瞬,余幼嘉笑了——

如今的情景,已经再简单不过了。

周氏莽撞的接回余家女眷,却没有想到前因后果,也没有想好如何安置,甚至想放任余家女眷们自生自灭。

黄氏,为己也罢,为儿女也罢,必定不肯离开。

而余老夫人,显然是身体已然承受不住,无法做出决定!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

任由黄氏胡闹却没有呵斥,这明显,已然是有些偏袒自家人的意思!

余幼嘉的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旋即迈步,再无人注意到的廊下一路穿行,寻到合适的位置站定。

而后,掏出背后那把半臂长的切药刀抽了出来——

狠狠地砍在了堂屋的窗上!

原本就已经老旧的木窗被如此一砍,顿时木屑飞溅,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声音。

【吱嘎——砰!】

第一声。

只引起了场中一两个人的注意。

不过余幼嘉也不在意,而是再一次拎着切药刀,往刚才已经摇摇欲坠的木窗破口处又添了一记猛料。

【砰砰砰——砰!!!】

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劈砍声中,木窗应声而倒,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这回,连原本打的不可开交的周氏与黄氏都停下了互扯头发的动作,目瞪口呆的看着余幼嘉的动作。

情况太出人预料,所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余幼嘉,那状若疯癫一般的神态与动作所震慑。

明明站了十数个女眷的庭中,却连一丝杂音也无,就这么痴痴呆呆的看着她举动。

余幼嘉没有回头,而是在又靠着蛮力卸了一扇窗户后,才意识到一件事——

此时的木窗大多榫接铆接,如果没有劈砍到木头深处,窗棂相嵌,足足得用十几下,才能卸下一扇窗户。

这样卸窗户……太费劲了!

余幼嘉捏着切药刀,擦了擦仅是砍了两扇窗户,便满是汗水的额头,随后,调换了一种法子——

横劈!

并不是非得将窗户卸掉,只要是将窗户打破,短期内难以修整,她照样能够达成目的!

果然,横劈比卸势要顺畅的多,更何况窗纸早就多年未曾修缮,早就已经不堪重负。

余幼嘉迈着悠闲的步子,每过一扇窗户,就挥舞着刀,往窗户上横劈出一个难以修整的大洞来。

【砰——砰——砰——】

几声过后,堂屋原本还算是齐整的窗户便被毁坏殆尽,歪歪扭扭,四分五裂的窗户挂在窗棂之上,看着磕碜的紧。

在场女眷们神色惊疑不定的看着这一切。

好半晌,还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周氏用一种恍若见了鬼般的神情,疑惑的唤出了余幼嘉的名字:

“幼,幼嘉,你,你这是做什么?”

余幼嘉仍是没有回头,而是沿着廊下走动,很快就来到了东厢房的窗前,高高举起了切药刀。

这回,不用开口,大家也都懂了。

这是还要砸的意思。

周氏立马松开了与之撕扯的黄氏,饱含怒意的呵斥道:

“你这小妖精,你这是要反了天了不成!”

“我让你去寻你舅母……为何又要回来闹事!”

“你……你就是嫉妒你两个姐姐要回来,诚心见不得她们好,不愿意让她们住下!”

“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被母亲责骂,多数人都会胆寒。

可余幼嘉……偏偏不吃这套。

她稳稳当当又挥舞着切药刀,又砍烂了一扇窗户,方才转身,用比周氏还大的声音呵斥道:

“闭嘴!”

两字既出,莫说是原本等着自家小闺女哭诉恳求的周氏愣住了,满院女眷,连带着站在庭中已然有些昏昏欲倒的余老夫人也愣住了。

余幼嘉手握锋利的切药刀,眼中的神采却比刀上的寒芒还要冷上三分,与之对视,竟让一众刚刚知晓她身份的女眷们心中生起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怎会有被蟒蛇缠绕之感!?

余幼嘉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能和自己的视线对上,方才将视线落在了满脸敢怒不敢言的周氏脸上,嗤笑道:

“不知凡几的蠢物。”

“听闻余家女眷要过来,便急急忙忙将我赶出家门,撇到一旁……哄着人从江陵赶到崇安,却当着一家女眷的面,要人家骨肉分离,不,流落街头……”

“你竟也有脸说我没心肝?”

这几句毫不留情的呵斥落地,震的在场女眷心神具颤——

早就听闻大房还有一个未有接回家的外室女,可这外室女,行事怎的如此乖张!

周氏虽然糊涂又轻浮,可也是其亲母,怎的当着众人的面,便将人骂的下不来台!?

余幼嘉早将在场女眷们的神色看了个彻底,手腕发力,又一次砸破一扇窗。

而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与尖叫声中,将切药刀闪烁着寒芒的刀尖,对准了欲看周氏热闹的黄氏。

黄氏心中本还在偷笑周氏教养出了这样没规矩的闺女。

此时眼见祸水东引,当即变了脸色,可也不等她开口呵斥,便听余幼嘉再一次喝骂道:

“还有你,你笑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你也是个蠢物?”

黄氏登时勃然大怒,余幼嘉则是冷笑道:

“我且问你,你今日非得住进这间宅院……今日若是真住进来了,你又准备如何?”

黄氏被指着鼻头,自然不舒服,听到这个问题,当即又有些硬气:

“只要能住下好好将养,我就能照顾我的一双儿女养伤养病,撑到男丁们回来。”

“余家以诗书传家,贵在气节不折,往后等流放北地的男丁们回来,咱们家照样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黄氏所言,也正是家中女眷们的想法。

可也正是听了这话,余老夫人的眼中,明显却闪过一丝令旁人难以觉察的挣扎与痛苦,面上更是多了几分不忍的神色。

余幼嘉闻言,装作才恍然大悟的模样,又笑了两声:

“所以才说你是蠢物,有何不对呢?”

眼见对方还想辩驳,余幼嘉又以雷霆之势,砍碎了一扇窗。

这一回,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也用上了胸口中滔天的怒火,窗户落地,木屑横飞,骇人的紧。

余幼嘉当着满院女眷的面,喝骂道:

“你们以为你们给过多少恩惠?!”

“周氏十数年的光阴,生了三个孩子,两个早早就被养在大夫人膝下,所换得的,也不过只有这一间宅院,与一些早已填作往日开销的头面首饰!”

“这回光是将你们接回来,就花了家中所有的现钱,还变卖了所有能变卖的东西!”

“你们这些高门贵女,名门命妇,还想着好好将养,还在耍些内宅手段,谋划如何住的更好一些,如何照顾儿女,如何等着男丁们回来东山再起——

你们却不知道下一餐米在何处,请大夫的钱在何处!”

庭院中,多是出生显赫的女眷。

莫说是出嫁前不曾被人指着鼻头狠骂,就连抄家时,那些贪墨油水的差役也只好声好气的将人请走,何曾被这样恶言以对。

可偏偏,余幼嘉的话,又是她们确实从未考量过的问题。

余老夫人被说中心事,闭着眼轻颤,呼吸声也粗重起来。

余幼嘉的喝骂响彻院子,可显然,她还不准备停。

她一手拎着刀,一手撑在厢房的门上,稍稍用力,已然被劈了一刀的门立马拦腰截断。

而门窗具开的厢房里,是一览无余的空荡。

没有摆设,没有用以遮眼的帘子,甚至连桌椅都没有,只有一张站在庭院就能直窥到底的小床。

这是余幼嘉醒来之前就知道的事情。

为了让自家闺女顺利从江陵来到崇安,回到自己身边,周氏几乎将家中卖成了个空壳。

连带着原身反复交代过不能售卖的立身之本,周家给周氏做嫁妆的五十亩田地,也一并低价售了出去。

余家女眷自然没有想过辛辛苦苦,风餐露宿来到崇安,又在庭前为了争夺宅院屋子而吵了半天,而宅院的内里……

居然是这幅场景!

当即,就有好几个人捂住了心口,呜咽起来。

抽抽噎噎的抽泣声终于令余幼嘉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她靠在门柱旁休息,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反手用刀背敲了敲破了个大豁口的窗户,火星直扑余老夫人而去:

“老夫人……不如这样,您同我说声‘谢’吧。”

“不可胡言!”

“你这小丫头,我们可忍你很久了,你对我们不敬也就罢了,你居然……!”

余老夫人到底是余威仍存。

几乎是余幼嘉话音刚刚出口,当即便有好几道声音出言呵斥了余幼嘉。

但余幼嘉只是站在台阶上,手持寒刀,居高临下的瞥了几人一眼,当即那几人便歇了言语。

余老夫人原本站在庭下,闭着眼沉思,听闻这话,确实一下子睁开了眼,目光如炬的盯着余幼嘉: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丫头!”

“老身进屋到现在,只说了区区不到几句话,也说了外面一家欠着周氏帮扶的恩情,晚些也会还上银钱!”

“你若在意周氏与黄氏相争之事,合该各打五十大板,为何又如此言语相激?!”

“你倒是说说,老身欠你什么,又该谢你什么!?”

余老夫人随着老太爷携手多年,沉浮荣辱,皆是品过。

真放出气势时,也骇人的紧。

此番余老夫人如此做派,当即就让原先畏惧余幼嘉手中寒刀的女眷们鼓足勇气,对着余幼嘉怒目而视,大有扑上来啖其血肉的架势。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场面,余幼嘉也丝毫不惧,一手执刀,一手掏了掏耳朵,言语无畏道:

“谢我尊老,没有骂您,不然还能谢我什么?”

余老夫人周身一震,余幼嘉却已站直了已然恢复力气的身体,又一刀狠狠劈砍在了另一扇木门之上:

“其余人虽然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但勉强也算有个苦衷,您个掌家之人,为何如此当断不断?!”

伴随此声喝问,又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房屋倒塌声。

余幼嘉森然的迈步走向下一扇窗户,又是一招挥出,木屑横飞:

“若是我当家,谁敢当着我的面如此相争?!”

“既然一个打肿脸充胖子,一个死乞白赖不肯走,那就都别住!”

“我破了所有的窗户,屋门,谁还能在这住得下!?”

“我今日拆了这座宅院,卖了此处的地契,将所有人统统赶去睡破屋,谁敢说我什么?!”

震耳欲聋的破窗声中,余幼嘉的声音却像是更令人胆寒的雷暴,一时间震得众人不敢发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声音。

余幼嘉手起刀落,言语更似地府里爬上来的夜叉修罗:

“你们有本事,就舍了一家团聚,就不要拿我卖屋的银钱请大夫抓草药,就不要吃我半粒米,更不要换掉这一瞧就半月没换的衣物……”

“不然——

谁又有本事说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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