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门战役回顾：偶然性故事与“天意”的解读

金门蒋军作战情况简介

一 、金门岛初期设防情况

1949年6月份以前，金门岛上还没有国民党正规军一兵一 卒，也没有设防。

6月间，国民党厦门要塞司令部成立金门要塞总台，把从吴淞要塞撤退下来的官兵，10门五七战防炮，10具探照 灯调来金门，由他们开始构筑工事，架设通讯线路。不久，福州绥署代主任汤恩伯又拨给20门二点五机关炮。

1949年6月25日，蒋介石任命其亲信、台湾省主席兼台湾警备 总司令陈诚为东南军政长官，在台北成立东南军政长官公署，负责 管理浙江、福建和台湾的军政大计，于7月1日开始行使职权(一 说8月15日正式成立)。在陈诚主持下，国民党军陆续向金门增兵。

8月初，二十二兵团司令官李良荣，从厦门移驻金门，负责戍 守金门。该兵团所属部队即陆续到达金门。

这个兵团辖有第5军 和第25军。

5军辖有166师和200师，166师留在厦门，军部和200师 驻守小金门；

25军辖有40师和45师，这两个师都是由空军机场警备 部队加地方保安队改编而成。

8月下旬，国民党从台湾抽调战车3团的1连和3连，由1营 长率领，船运金门，于8月27日到达，分驻金门东部洋宅和西部顶 堡之间。

离开台湾前，蒋军装甲兵副司令、蒋介石次子蒋纬国曾到 1营驻地检查调防准备工作。

这两个战车连共有坦克22辆，汽车7辆，其他车辆5辆。每辆坦克有三七炮1门，机枪3挺。两个连 共有官兵近四百人。

8月底，国民党又抽调驻台湾的80军201师师部和601团、602 团到金门，于9月3日到达，归25军指挥。这个201师是所谓“青年军”。他们离台湾前，蒋介石曾亲自训话。

在此期间，蒋军在金门展开了战前部署：

以40师的两个团驻守 大嶝岛；

以45师驻守金门岛东北部官沃到琼林一线；

以201师驻守 金门西北部琼林到古宁头一线。

另有工兵营负责构筑工事，技术 大队抓紧在沿海布雷。

到10月25日以前，在金门之东、西及北面， 在小金门西面和北面，海上和岸边，共布置各种水雷地雷八百余枚 (一说二千数百枚)。

9月12日，国民党东南军政长官陈诚来金门视察防务。

到10月上旬，以胡琏为司令官的十二兵团的18军，也从广东汕 头开来金门。

二 、蒋军第十二兵团移驻金门的经过

1949年夏秋两季，分崩离析的国民党政权，有两个政治重心。 以李宗仁为代总统的国民党政府驻在广州，而掌握实际大权的国 民党总裁蒋介石，则驻在台湾，并不时到大陆各地活动。

蒋军第十二兵团，原驻广东省汕头，名义上归国民党广东省主席薛岳指挥，担任保卫广州的右翼。该兵团辖有18军、19军和67 军。

9月间，浙江舟山群岛、福建漳州、厦门、金门和广东广州同时告急。广东国民党当局要调十二兵团到粤北保卫广州，而台北的 陈诚则要十二兵团到舟山群岛和金门。

9月底，人民解放军解放了福建南部的漳州、集美、同安等地，逼近厦门金门。

蒋军获得情报说，人民解放军“将先攻金门，以阻断厦门蒋军退路”,金门守将李良荣兵力不足，危在旦夕。

陈诚乃 派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罗卓英到汕头找胡琏要兵，同时派参 谋长李树正到大陆找蒋介石说明调胡琏兵团到金门的必要。胡琏 是陈诚的旧部，他是听蒋介石而不听李宗仁的。他置广州的要求 于不顾，决定派18军到金门。

10月8日，18军军长高魁元带11师和118师由汕头启航，这两个师都是加强师，每师都有四个团，两个师共两万余人。

在10月9 日到达金门海域后，高魁元根据驻厦门的汤恩伯的电令，派11师的 31团前往大嶝岛协助40师作战，派33团到厦门街头游行“示威”。

31团乘船绕过大小金门之间的水道，于大嶝岛登陆。当时解 放军已攻占大嶝岛大半，40师两个团已大部被歼，师长范麟见31团 一到，就仓皇后撤逃命。

经过大半天战斗，31团损失过半，团长陈以惠趁夜间落潮涉水到小嶝岛转角屿，于10月10日撤到金门。11师 把警卫营全部补充给了这个团。

33团于10月10日“中华民国国庆节”在厦门登岸。国民党驻厦 门不少军政官员在码头欢迎，还有乐队奏乐，随即在厦门市区游行 “示威”,用以“鼓舞民心士气”。这个团在厦门住了四天，于14日开 到小金门协助第5军。

18军到达金门后，归二十二兵团司令李良荣指挥。该军军部驻金门中部的琼林。

18军离开汕头后，广州的薛岳命令胡琏，“着该兵团迅即移穗， 保卫广州”。胡琏以各种理由拖着不动。

10月10日，罗卓英又奉陈诚之命，从台北到汕头，并带来银洋十万元，要胡琏按陈诚意向行动。

胡琏说：“我毕生追随总统蒋公及陈长官辞公，际此艰危，宁肯 违背?”即准备离开汕头。

10月15日广州解放，陈诚的东南军政长 官公署明令十二兵团归其指挥，并要十二兵团立即向舟山群岛增援。胡琏当即布置67军为第一船团，兵团部和19军为第二船团，分 两批向舟山进发。他自己则由汕头飞往台北，向东南军政长官公 署面请指示。

10月17日厦门解放，金门告急。东南军政长官公署电令第十 二兵团兵团部和19军改航金门接防，第67军仍向舟山航行。

10月 19日到22日，十二兵团67军和19军以及兵团部离开汕头，兵团部 及19军于23日晨到达金门海域。24日汕头解放。

汤恩伯于10月17日从厦门逃到金门。他于22日发布命令说： “所有金门岛部队在十二兵团胡司令官到达以前，均归二十二兵团 李司令官统一指挥。”

三 、金门蒋军的防御方案和备战行动

在十二兵团兵团部和19军到达金门之前，二十二兵团司令官 李良荣对金门守备的兵力部署如下：

(一)步兵六个师、战车一个营(欠一个连)。

(二)部署：

(1)大金门东部守备部队由18军军长高魁元指挥：

18军的11师；

25军的45师。

大金门西部守备部队由25军军长沈向奎指挥：

25军直属队和40师余部；

第201师(欠一个团)。

(2)小金门及大担、二担守备部队：

第5军的200师；

18军11师的33团。

(3)机动部队：

18军的118师；

战车第3团第1营两个连。

10月17日厦门解放，166师残部由师长叶会西率领从厦门东南 部的何厝撤逃到小金门。

同日，国民党海军厦门巡防处也撤逃到金门，更名为金门巡防 处，有中荣、楚观、联铮、淮安、南安，扫202,扫203、炮15、炮16等九 条舰艇。它们游弋在金门西北部乌沙水道和大、小金门间海域，向 大陆打炮并负责保卫金门西边的安全。

同日，福州绥署代主任汤恩伯带着他的私人日籍顾问根本博 (日本侵华战犯),从厦门逃到金门。他的总部一半留在大小金门 之间的船上， 一半住在金门西南部海边的水头村。

李良荣对当时对岸解放军的兵力和企图的判断是：

1. 当面的解放军系第十兵团第28军、29军、31军等三个军，炮 兵约两个团，短期内无增援，无海空军；

2.金门守军除岛上现有兵力，可能获得增援，并可得到海空军 之支援；

3.解放军如来攻打，当以大金门为第一 目标之公算最大。其 于大金门登陆之主登陆地区，又当以金门西部之鸡髻头至古宁头 间广阔平坦之海滩之公算最大。

基于上述研判，李良荣策定金门防守计划的方针是：并用直接 和间接配备，分区防守，控制有力机动部队，置重点于大金门西部， 迅速加强野战工事及副防御，坚强固守，务求歼灭来犯敌军于水际 和滩头，确保大、小金门及大、二担诸岛，封锁厦门港口，以为确保 台澎之外围据点。计划还对水际战斗和陆上战斗提出了一些具体 要求。

为预防解放军进攻金门，国民党空军第一大队也频频从台湾台中基地起飞，到福建南部解放区沿海城镇进行轰炸、扫射和侦 察。

一大队是当时国民党唯一的轰炸大队，有25架B 24 型轰炸机 和60多架FB 26 蚊式战斗机。

10月16、19两日，这个大队连续出动 B24机到大、小嶝岛轰炸解放军炮兵阵地，轰炸石井、莲河、围头等 解放军集结地区，干扰解放军作战准备。

这时，李良荣接获情报，估计解放军可能于25、26日对金门发 动攻击。

24日上午，二十二兵团开会，汤恩伯到会，决定进行作战 演习。当天下午，金门蒋军201师和118师加上战车连，在垄口到古 宁头之间海滩举行一次联合演习，假设解放军在此地段登陆，海岸 守备部队与机动部队配合作战。演习于下午7时许结束。

过了七、 八个小时，解放军果然在这一地段登陆。金门守军的实战，据说同 演习的经过几乎相同。

四 、金门作战初期蒋军的指挥和调动‘

除空军频繁进行侦察外，金门蒋军还在北太武山顶，设有观测 所，密切注视对岸解放军的动静。据他们多方观察，自10月20日 起，金门对岸海边的船只逐日增多，往来频繁，解放军各种火炮30 余门，逐渐推进到大伯、小伯、角屿、大嶝、小嶝诸岛以及莲河、围头 一带海边；同时，围头、石井、莲河、沃头等地沿海，时有汽车及船 上灯光发现。

24日太武山观测所报告，当天对岸沿海船只，几乎全 部停止活动；到了晚上，该观测所又报告，入夜后大陆沿海一带，一 点灯光都没有，大反常态。

金门蒋军有的人即判断，解放军可能在 24日夜间或25日凌晨，发动攻击金门的军事行动，通知部队加强戒 备，准备作战。

十二兵团兵团部和19军三个师，于10月19日分批乘船离开汕 头，于22日晚间8时到达金门南部的料罗湾。当时海面风急浪高，运输船无法靠岸，转驶至大、小金门之间避风，到23日黄昏才开始 登岸，到24日晚间，19军上岸的部队只有一半，其中有13师两个团， 14师两个团，18师一个团。

十二兵团的军、师、团长都已知道，他们 到金门是来接替二十二兵团的。就在19军到达金门还未全部登陆 之际，金门之战在25日凌晨1时许打响。

最先发现解放军来攻金门的是201师601团。该团防守从安岐 以北向西的整个古宁头半岛。

该团2营中尉排长卞立乾晚上查哨， 约在25日凌晨1时半，他不慎误触了前沿阵地的地雷。雷声一响， 惊醒了第一线的守军。金门要塞也打开了设在海岸上的探照灯。 借着灯光，他们看到夜海上十多只船正在向金门急驶而来，解放军 的炮火也向金门打来。金门要塞的炮和201师的炮也纷纷向海上 发射。金门之战就此展开。

24日傍晚联合演习结束时，蒋军战车3连1排长杨展之的坦 克在观音亭山以北海滩脱落了履带，停在海滩上抢修。因缺乏工 具修不好，开不动，连长周名琴就派另一辆(一说为两辆)坦克留下 来帮助杨展之。意外的是，下半夜恰恰解放军在这一地段登陆，这 两辆坦克就地开火，阻击立足未稳的解放军。

卞立乾和杨展之两个偶然性的故事，后来被金门蒋军称为“天意”。

战斗打响后，二十二兵团司令官李良荣根据金门东部和小金门都还未发现解放军的情况，判断解放军攻击目标在垄口经湖尾乡到古宁头之间的地段，乃决心以机动部队实施反击。

据19军军 长刘云瀚回忆，约凌晨3时许，李良荣作出如下部署：

(1)命18军军长高魁元指挥118师的353、354两个团配属战车 3连的两个排，由现驻地琼林分向占领西山、观音亭山、湖尾乡及 湖南等地的解放军攻击。

19军18师的52团已登陆并进驻琼林，即就近归18军高军长指挥 ；

18师尚未下船的53团，着即原船转小金门登陆，归第5军军长 李运成指挥。

(2)命19军军长刘云瀚即与驻金门县城的25军军长沈向奎联 络，指挥已登陆的14师41、42两个团及13师的39团，由埔后向北推 进，迎击由安岐、埔头南下的解放军，并积极向古宁头前进。

以40师的迫击炮全部配属给14师。由该两军军长指挥当面之作战。

(3)命战车营营长陈振威即将控制为预备队之两个战车排， 进至琼林待命。

另据18军军长高魁元后来回忆，汤恩伯命令李良荣，授权高魁元统一指挥所有金门岛上的部队。

接到上述命令后，18、19军各部队即开始行动。到6时半，机动 部队18军118师和上岸不久的19军部队，即与登陆的解放军接火。

约6时半，金门东部继续沉寂无声，仍未发现解放军，高魁元 即调控制于沙美的118师352团及战车第一连转用于西部，经琼林、 后半山，绕道加入安岐地区作战。

高魁元又把集结于琼林附近的 19军18师的52团和从大嶝岛逃回经过补充的11师31团，由18师师 长尹俊指挥，加入118师右翼，沿后沙海滩向垄口等地前进，攻击解 放军各登陆点，隔断解放军登陆部队的后路，并焚烧登陆部队搁浅 的船只。

19军的13师38团，14师的40团和18师的53、54团，24日都没有 上岸，夜间还在船上睡觉。

25日凌晨2时，他们被炮声惊醒，起来 一看，金门方向火光冲天，枪声紧密。

3时左右，54团接到18师师 长尹俊电报，要他们“迅即直航料罗，准备接驳登陆。”

他们的船冒 着强风于6时航抵料罗。约10时，有登陆艇前来接驳，在风浪中试 着接靠商船，但屡试屡败。

尹俊又来电报催：“前方情况紧急，务排除困难，迅即抢滩登陆。”

到15时才完成抢滩。十二兵团一个处 长在岸边焦急地喊叫：“快!快!赶快下船，前方等部队用。”

54团登 陆后，奉命配属118师，于26日拂晓向古宁头方向攻击。

14师的40团25日晚登陆后，开赴金门东部归18军11师指挥，未 参加战斗。

53团于25日航向小金门登陆，归第5军指挥，也未参加战斗。

13师的38团，战斗结束后才在金门登陆，也未参加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