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
萧斯年身形微微一僵,顿了顿,他面不改色拿起筷子。
“先吃饭吧。”
谢雪清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你知道的,我没在开玩笑。”
叶连云苦笑,起身。
“这种场合,我好像不合适待在这里。”
看着他拿起靠背上的外套,谢雪清神情带着几分歉意。
“下次我再请你。”
这顿饭,最后还是没有吃成。
萧斯年面色冷凝,看着她的目光中阴沉中带着几分不解。
“谢雪清,离婚不是小事。”
谢雪清已经懒得再回他的话了,来来回回,不过是那个意思。
觉得她在吃醋,在以结婚为借口胡闹罢了。
她也没了吃饭的兴致,一边喊来服务员打包,一边准备走人。
“有空的话,今晚回家一趟吧,把该说的事说清楚。”
说完,她毫不留恋离开,只留下萧斯年一人。
看着她的背影,萧斯年一时间有些茫然和心慌。
他在心里说着这不过是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可在理智的角落里,又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他。
不是的,这次不一样,谢雪清变了。
萧斯年有些头疼地支着脑袋想,哪里变了。
好像,是从她的人生不再围着他打转开始。
她不再为了他和许芊芊靠近而生气,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敷衍,甚至并不再像从前那样,事事顺从着他。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可直到看到她一次次将他推远,心里的憋闷也越来越多。
可那时候,他只觉得是她在吃醋。
等他安顿好了许芊芊,再回过头跟她解释俩句就行了。
女人之间,不过是这些事。
但没想到,她居然跟他提了离婚。
她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
萧斯年拧着眉坐在饭店里,直到服务员忍不下去了,提醒他离开,他才回过神。
难道,这事真的是他做错了吗?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去哪儿。
他今天确实没事,但是,此刻他也不想回家。
回家后,就得面对谢雪清口中“把该说的说清楚”。
正茫然无措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萧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一抬头,是许芊芊。
她红着眼上前,像是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委屈的表情。
萧斯年飘忽的情绪找到了一个落点,回过神来,注意到了许芊芊的神情,他皱眉问道。
“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
许芊芊连忙摆手,楚楚可怜地解释道。
“没有人欺负我,就是清清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萧哥哥,你有空帮我跟她解释一下吧。”
听到许芊芊的话,萧斯年想起了什么,他低声开口。
“是文工团的事?”
许芊芊吓了一跳,还以为他什么都知道了,可一瞥萧斯年的神色,不像是知道了的样子。
她大着胆子开口,把事情变了个样子。
“今天清清主动离职了,她走之前说了些语焉不详的话,现在团里都以为是我逼她走人的。”
“她们说的好难听,说我是小三想上位什么的。那几个人跟清清平时关系也很好,我不知道是不是清清误会了什么,才让她们对我有这样的误解……”
说着说着,她眼眶又红了,宛然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
萧斯年深吸一口气,按了按眉心。
“我说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原来还是恶人先告状。你别担心,我会去和她说清楚,让她跟你道歉的。”
谢雪清现在越来越过分了,萧斯年心底想着,又生出些许火气来。
晚上和谢雪清对话时,也忍不住带了情绪。
“自从芊芊一回来,你就没停过折腾!几次三番提起离婚,你真以为能拿离婚两个字来威胁我吗?”
谢雪清略带着诧异瞧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刚过去半天萧斯年又变了脸。
仔细一想,她又有了答案。
能让萧斯年态度改变的,也就只有许芊芊一人了。
她扯扯嘴角,懒得跟萧斯年纠结所谓的争风吃醋,直接将今天下午从潘怡那里拿来的离婚协议丢到了萧斯年面前。
“是啊,我是要用离婚来威胁你。要么签字,要么从今往后再也别见许芊芊,你选哪一个?”
看到面前的离婚协议,萧斯年差点儿气晕过去,他没想到,谢雪清居然真的准备了这东西。
“做戏还挺会做全套的!”
萧斯年不理他的嘲讽,也不解释。
“那你签还是不签?”
萧斯年冷着脸,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信手翻了几页。
里面条款写的很详细,孩子的抚养权归谁,赡养费怎么付,财产怎么分割,如此之类,一应俱全。
越看,萧斯年脸上的笑越挂不住。
他意识到,谢雪清这次好像是认真的。
看他翻看完离婚协议书,谢雪清淡淡开口提醒。
“如果你不想协议离婚,我们也可以打官司,走诉讼离婚程序。”
“如果是细节条款有疑问,可以商量,但有一点,孩子必须归我。”
听到这话,萧斯年气血上涨,条件反射反问。
“凭什么?”
凭什么?
谢雪清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凭你既没精力,也没经济条件去养孩子。”
这句话,谢雪清说得掷地有声。
她已经不再是上一世的那个谢雪清了,不会当一个丈夫即是天,丈夫大过一切的傻子了。
萧斯年看着她,咬紧了牙关。
“要是我不签呢。”
谢雪清毫不犹豫,立刻回答。
“那就走诉讼离婚程序,这些是你这段时间和许芊芊亲密接触的证据,可以在法院上当佐证。”
说着,她丢出一堆照片,显然是有备而来。
萧斯年呆呆站在原地,像是第一次认识谢雪清。
“你真的要跟我离婚?”
他脑海中思绪万千,最终,只问出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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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萧斯年再怎么不愿,谢雪清还是在闺蜜的帮助下,成功拿到了孩子的抚养权。
离开京市那天,她收到的还有一个包裹。
里面是那条舞蹈服。
难得许芊芊守信一次,把舞蹈服原样还了回来。
女儿站在一边,抱着谢雪清给她买的新娃娃,安安静静看着妈妈收拾行李。
离开这天,萧斯年没有回家。
像是刻意避开了告别的场景,又像是不愿意面对婚姻的失败。
总之,谢雪清走得还算安静。
她的东西本就不多,几件旧衣服从春穿到夏,从秋穿到冬。
即便手上已经有了第一笔资金,谢雪清仍是舍不得浪费钱,没舍得给自己添置几件新衣服。
潘怡一直送她到车站,拉着孩子感慨万千。
“你们到那边了记得给我写封信,先去打打头阵,等我们这边家事处理好了也过来。”
谢雪清用力点头,话不用多说,她会在深城等着潘怡。
汽笛响了一遍,谢雪清在火车员的催促下,拉着孩子上了火车。
她们刚落座,火车就鸣笛慢慢启动。
忽然,栩栩趴在车窗上,惊讶大喊。
“是爸爸,我看到了爸爸!”
谢雪清一愣,她以为萧斯年不会再出现在她们面前,或许是女儿看错了?
她转过脸,顺着栩栩的视线看了过去。
站台上,那个穿着军大衣的挺拔身影,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见她看过来,他拢在袖子的手微微抬起,像是要做个挥手的动作,但很快又放了下去。
就好像刚刚那个举动,只是她一晃眼的错觉。
火车开始加速,那个身影很快成了身后一个小点。
谢雪清摸摸女儿的头,接下来,她们要去更远的地方。
深圳作为对外窗口,是很鼓励大家创业的。
更别说,像是谢雪清这样会英语和法语俩门外语的人才。
凭借着之前转到的第一笔资金,谢雪清成立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公司,安励。
人一旦忙起来,就没空伤春悲秋了。
她上一世虽然做过些生意,可到底都是些小生意,像这样自己开公司的,两辈子都是第一次接触。
首先是得招人,怎么招,工薪开多少合适,又是新的难题。
等她跌跌撞撞摸索着,好不容易把班底做起来了,麻烦来了。
这次的麻烦,就是招人带来的。
她招的一个员工,和行业内另外一家公司有过节。
那家公司本身就带点儿灰色产业的意味儿,算是本地地头蛇。
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上门敲谢雪清一笔。
可偏偏谢雪清是个愣的,没看出来这个意思,只因为是上门想洽谈的客户,见人没提什么具体要求,就把人送走了。
这下,可算得罪人了。
公司大门旁,忽然出现了摆摊卖冥币纸扎人的小贩,长得五大三粗,还有几个人守着摊位,保安也不敢动手赶人。
做生意的最信玄学,恨不得出门都得找个庙拜一拜。
见到有公司门口有这样的东西,都是绕着走。
一时之间,公司营业额下降了快一半。
外出谈生意的谢雪清被助理紧急叫回来,看到这一幕也是急的不行。
她主动去找那些人商量,想用钱把这事解决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结果那家公司本就是杀鸡儆猴的意思,看准了谢雪清这个外地人好拿捏,就准备拿她当个典范。
这事在本地圈子里也有不少人耳闻,可大家向来是喜欢抱团的,对于谢雪清看热闹的居多。
就在谢雪清咬紧牙关,准备拼着打架斗殴的罪名,也要跟这些人拼一拼的时候,那些人忽然搬走了。
走的毫无声息,甚至那边公司也透露出不再计较的意思。
谢雪清有些摸不着头脑,几方打听,才听到点儿风声。
是叶家有人说了几句话,帮忙化解了这次的麻烦。
助理好奇:“叶家?是深圳那个有名的房地产公司叶家吗?姐,你还有这人脉啊?”
谢雪清愣了愣,握紧了手里的文件。
她欠他的人情,好像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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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谢雪清还是给叶连云打了个电话。
“深圳的事,多谢你了。”
叶连云还是像从前一样和善,闻言轻轻笑了笑,声音清朗干净。
“正好是家门口的事,顺手而已。”
谢雪清嘴角也忍不住带出些笑意。
“顺手而已,举手之劳,算下来,你已经帮了我三次了。”
她语气里带上几分认真。
“你什么时候回深圳,我请你吃饭,这次必须得请了。”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话,叶连云多半会以为,是对方想借此加深双方关系。
生意场上,这样的事再正常不过。
就像他很多这种顺手而为,也是为了扩充人脉。
可这一刻,阅人无数的叶连云听得出来。
谢雪清想请他吃饭,真的就只是请他吃饭,想好好谢谢他,没有别的想法。
叶连云下意识收敛了脸上公式化的笑容,认真想了想。
“半个月后吧,我到了会给你打电话。”
俩人约了饭局,又谈了些近况。
叶连云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谢雪清真的离婚了。
在这个年代,离婚可不是一件小事。
在不少地方,很多人都认为离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更何况还是女方提出的离婚。
难怪,当初那家公司会把她看成软柿子。
可一个敢跟团长离婚,敢带着孩子孤身前往异地打拼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是个软柿子。
他当时插手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就算他没出现,靠着谢雪清自己,她也能疏通关系,把这事办妥。
“还真是不简单。”
挂了电话后,叶连云呐呐自语,心里对半个月后的会面,也隐隐有了期待。
这头,谢雪清刚结束这通电话,办公室门就被敲响。
助理探头进来,问她。
“谢总,外面有个人说是你熟人,想跟你见一面。”
谢雪清往外走,有些好奇,她刚来深城没多久,哪里来的熟人。
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坐在走廊长凳上的萧斯年。
她刚一皱眉,那个男人就站起了身。
“雪清。”
只喊了一个名字,萧斯年就住了嘴,像是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谢雪清看向萧斯年,两个多月没见,谢雪清瘦了很多。
他本就身形劲瘦,现在脸颊更是颧骨微微突出,瘦的有些明显了。
下巴上微微露出的胡茬,青黑的眼圈,都显示着这段时间他过的并不怎么好。
谢雪清站在原地,淡淡开口。
“有什么事吗?”
萧斯年正呆呆看着她,听到这话,猛地回神。
他迟疑了下,轻轻摇头。
“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谢雪清顿了顿,回道。
“我挺好的,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
萧斯年急了,连忙叫住她,结结巴巴开口。
“我这次来,其实,其实还是想顺便见见女儿的。”
说完,他有些紧张得看着谢雪清,生怕从她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谢雪清垂下眼,轻轻吐出口气。
“好,下午她放学后我带她来。”
说完,她转身回了办公室,只留下萧斯年站在原地。
萧斯年有些颓然地靠在墙边,心情复杂。
他这次来,是听说谢雪清公司遇到了问题,他在深圳军区这边也有些人脉。
得知消息后,他第一时间赶了过来,联系了当时的老友。
可没想到,谢雪清的问题已经有人解决了。
他没事可干,一时也不想回去。
迷迷糊糊间,就跑到了谢雪清公司这边,还预约了见她一面。
可见面后要说什么,他却什么都没有想好。
等了半日,到最后只问了一句。
“过得好不好。”
谢雪清今天穿着一件驼色风衣,长发微微挽起,面容比起从前更沉静几分。
看上去,精气神比当初和他在一起时好多了。
他忽然有些头疼,脑海里浮现出他们结婚之前的画面。
那时候,谢雪清还是文工团数一数二的舞者,家世好,长相也好,追求者甚多。
可偏偏,她一眼就看上了他。
那时候,她也是光彩照人的,活泼自信的。
但自从桃花杯脚踝受伤,离开舞台后,她整个人低落了很多。
他向她求了婚,可娶回家后,也没有好好珍惜过她。
那天她扯着身上的衣服说,她上次做新衣服还是俩年前时,他心里一闪而过的,到底是内疚还是心疼呢?
萧斯年一时之间想起了很多事。
和谢雪清离婚后,他越发不愿意回到那个家。
谢雪清带走的东西并不多,甚至装不满一个包。
可他回到家里,却感觉整个家都被搬空了。
就像他的心一样,被挖出一个大洞,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
晚饭时分,谢雪清按照约定,将栩栩接了过来一起吃饭。
饭桌上,萧斯年努力找着话题跟女儿聊天,视线却忍不住往谢雪清身上瞟。
谢雪清只当作没察觉,安静吃着饭。
栩栩跳下饭桌去卫生间时,萧斯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雪清,我们之间,真的没可能了吗?”
谢雪清垂眼,拨弄着碗里已经凉了的饭粒。
饭店内暖黄的灯光将一缕细小的光芒照进了她眼里,那缕光线的来源是萧斯年的无名指的一枚戒指。
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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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萧斯年结婚的早,那时候,还没有婚戒这个说法。
从前,她也没见萧斯年带过。
不过两个月,他们就要结婚了吗?
这个念头在谢雪清脑海里一转而过,平淡地没有带起一点涟漪。
看着萧斯年仍诚恳地看向她,谢雪清忽然有些想笑。
她摇摇头,淡声道。
“我想,没这个必要。萧斯年,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人应该往前看。”
萧斯年望着她,视线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往前看,她已经走了出来吗?
可为什么,他还被迫停留在原地。
他现如今已经是团长的身份,虽离了婚,可孩子是跟着前妻走了。
这些日子有不少人上门打探口风,想要给他介绍新人。
在家里长辈的催促下,他也去过不少饭局。
那些相亲对象,有比谢雪清年轻的,有比谢雪清更漂亮的,也有比她更温顺没有棱角的。
可他看着心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
直到事后,他后知后觉发现,他竟是无形中都拿了谢雪清跟对方比较。
明明在谢雪清主动提出离婚后,他怒不可遏,甚至对她都生出几分恨意。
但此时,他却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在深夜回想起她的一颦一笑。
有人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以为他是对许芊芊有意思,也就不再给他介绍人。
就连许芊芊,也误会了。
可面对许芊芊的猛烈攻势,他竟也觉得乏味,委婉拒绝了许芊芊。
萧母忍不住了,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如果在意谢雪清,为什么当初答应离婚?
如果不在意,为什么现在又摆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他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得知她在深圳遇到困难后,立刻赶了过来。
本来只是想帮忙,可见到她后,却情不自禁说出了想要复合的话。
谢雪清冷淡的回绝,让萧斯年有些狼狈不堪。
但好在,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谢雪清答应他如果他来看孩子,她不会阻拦。
这段日子军区没什么事,萧斯年索性暂时在深圳住了下来。
每日,他都会主动去接送放学的栩栩。
谢雪清虽不耐烦见到他,可毕竟如今的萧斯年对孩子没有过半分亏待,也就当没看见了。
可安静的日子过了没几天,一个熟人找上了门。
见到谢雪清出来,原本有些烦躁的许芊芊立刻露出一个得体的笑。
“有些日子不见,谢总如今更加光彩照人了。”
谢雪清略一扬眉,神色淡淡。
“我如今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应该也没什么要见面的必要了吧?”
此刻谢雪清是真的有些烦了。
她以为离了婚,离开了京市,就能远离这些纠纷。
可先是萧斯年追了过来,紧接着现在许芊芊又来了。
她实在不想再陷入三人的纠葛之中。
“我只是觉得,谢总作为一个单身女人,应该洁身自好一些,跟有妇之夫少些来往。”
听到许芊芊说出这样的话,谢雪清差点儿荒唐地笑出声来。
大厅人来人往,听到许芊芊毫不掩饰的声音,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许芊芊抱臂,露出无名指上的婚戒。
“如果谢总能和我家那位保持一下距离,我也不介意在新婚的时候送来一张请帖。”
这话说的直白,大厅中其他客户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谢雪清离婚带着孩子在深圳闯荡,长相身材又不差,身边少不了一些流言蜚语。
今天许芊芊这话,倒像是坐实了那些绯闻。
谢雪清看着许芊芊,有些动了真火。
从文工团到深圳,许芊芊还是喜欢用这些下作手段往她身上泼脏水。
她正要开口,一个男声打断了对话。
“什么保持距离?这位小姐,你怕是误会了。”
那人上前几步站在谢雪清身侧,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雪清是我的女朋友,她和别的男人可没什么关系。”
看到来人,许芊芊面色一僵。
“没想到谢总这么快就另觅新欢,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可叶连云却不打算就这样把事轻轻揭过。
“许小姐指责我女朋友跟你的男人交往过密,可许小姐好像忘了,那个男人是雪清的前夫,前夫来看看孩子,这不是很正常吗?”
在许芊芊阴沉难看的脸色的中,叶连云夸张地一拍额头。
“也是,好不容易盼着人离婚了,怎么能不看紧点儿?”
周围传出阵阵嘘声,还以为是正室来捉奸,没想到是小三上位来找原配耀武扬威。
在一群人指指点点下,许芊芊脸上装出来的笑也挂不住了。
“既然知道自己离婚了,就别再来纠缠他!”
谢雪清冷静提醒许芊芊。
“是他从京市追过来找我的。”
一句话把许芊芊堵的无话可说,她恼恨地摔了下包,丢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我会带他回去的,你别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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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许芊芊的事,叶连云转身看向谢雪清,担心道。
“你没事吧?”
谢雪清笑笑,摇头。
“只是有些烦而已,今天的事,多谢你了。”
叶连云连忙摆手,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又想起方才情急之下,假装谢雪清男朋友的事。
他当时看到许芊芊来找茬,还没反应过来,嘴就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了。
明明有很多种办法,他却偏偏加了句她是他的女朋友,叶连云耳根有些热。
谢雪清没注意到叶连云的不自在,解决了许芊芊的问题,她现在心情颇好。
“之前一直说请你吃饭,这回可算赶上了。”
俩人找了家饭店坐下,看着谢雪清拿着菜单点菜,叶连云下意识想,谢雪清看起来比在京市时气色好了很多。
虽然深城公司刚起步,事情也多,谢雪清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可毕竟生活有了盼头,未来都握在自己手里。
不仅是叶连云,就连谢雪清自己,都觉得现如今的她比从前更年轻有活力。
吃着饭,叶连云顺便问起了谢雪清的打算。
深圳这地方机会多,竞争也大,有的是敢拼敢闯的人。
谢雪清还要兼顾家里身体不好的女儿,叶连云有些担心她忙出病来。
听出叶连云话里的担忧,谢雪清安抚地冲他笑笑。
“外贸这一行最需要的就是货源,过段时间我准备亲自去江南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商家。”
谢雪清走的还是老路,外贸主要干茶叶瓷器这一行。
这些东西溢价高,在外又受追捧。
她想走的是小而精的路线。
衣服鞋子裤袜这些需求虽然大,可做的人太多了。
大家都挤破头去做,好一点儿的货源都被牢牢把持在那群大公司手里,其他人连喝汤都做不到。
她没什么人脉,舞蹈这一行倒是可以开个培训班什么的,只是难免会和许芊芊撞上。
以许芊芊难缠的性子,只怕往后少不了麻烦。
思来想去,谢雪清想到了远在美国的姨妈。
国内对外开放就这俩年,外界对中国仍然存在着很强的好奇心。
外国人喝咖啡,可也喝红茶。
茶和瓷器,自清以来都是与海外贸易的硬通货。
她和姨妈书信来往,倒是找到了一小部分固定的客户群体。
如今要解决的,就只剩货源的问题了。
叶连云边吃边听她的打算。
起初还只是随便听听,到了后面却忍不住凝神,连手边的饭都忘了吃。
他惊诧地看了谢雪清一眼。
“你倒是大胆,另辟蹊径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运输和保存上是个难题。”
说到这个,谢雪清眉眼弯弯,她当然早有打算。
上一世,她为了萧家生计四处奔走,也尝试过一些小买卖。
那时候,有一种泡泡纸,用来运输易碎的东西最为合适。
那种东西,她已经让助理去工厂定做了。
说着,她从大衣里掏出纸笔,认真给叶连云画起示意图说明原理。
俩人的距离忽然靠近,叶连云看着谢雪清清秀的侧脸,微微晃神。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一句话,人最美的模样,是认真专注于一件事的样子。
俩人在这边热火朝天商量着生意时,另外两个人却是气氛冷凝。
萧斯年看着面前的许芊芊,一时有些头疼。
“你怎么来了?”
看出萧斯年神色中隐隐的倦怠,许芊芊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
“文工团最近来深城有活动,我就提前过来了。”
说着,她状似不经意问道。
“你最近在深圳也待了不少时间,什么时候回去啊?”
萧斯年微愣,这些天,他每日接送栩栩上下学,听着孩子一口一个爸爸,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段日子。
他和谢雪清还没离婚,两人相处虽然平淡,但也算温馨。
可许芊芊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假象。
萧斯年沉默地摇了摇头。
“再说吧。”
许芊芊坐不住了,她急切道。
“斯年!你到底怎么想的,谢雪清那个女人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可下一刻,许芊芊就住了嘴。
萧斯年面色沉沉看了过来,目光是她从前从未感受过的冷淡。
“我和谢雪清的事,不需要外人多嘴。”
一句外人,把许芊芊定在原地。
她看向萧斯年,不可置信。
“斯年,我是外人?”
“你和谢雪清离婚,难道这其中没有因为在乎我的原因吗?”
“你明明知道的,只要你一句话,我会义无反顾嫁给你,你又为什么就放不下她呢!”
听到许芊芊的话,萧斯年愣住,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话。
他缓慢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
“许芊芊,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对你从来没有那种意思。”
“我只把你当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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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
听到这两个字,许芊芊脸上露出错愕的难以置信的神情。
她急了,争辩道。
“你明明,斯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那么照顾我,甚至还为了我跟谢雪清吵了好几次……”
许芊芊抓着萧斯年的胳膊,语无伦次说起从前的事。
萧斯年摇头,轻轻推开了许芊芊的手。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当初我家因为成分不好,吃口饭都难,是你爸每次偷偷省下一点儿粮食送过来。”
“要不是许家,我和我妈说不定早就饿死了。我这么照顾你,也是为了当初的一饭之恩。”
许芊芊僵在原地,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失神道。
“你是说,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事,都只是为了报恩?”
她的声音尖利起来,一直以来在萧斯年面前伪装的温柔面孔几乎维持不住。
萧斯年的态度像是一根针一样,戳破了她一直以来的骄傲和虚荣。
她以为自己手段高明,只要随口几句话就能把萧斯年糊弄的晕头转向,调转枪口去伤害谢雪清。
在谢雪清离开后,她迫不及待等着萧斯年像她求婚。
甚至,文工团不少人已经在提前恭喜她成为新的萧夫人了!
现在萧斯年却告诉她,他只是为了报恩,只是把她当妹妹照顾。
许芊芊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她看向萧斯年,红了眼眶。
“可我不想只把你当哥哥!”
萧斯年看着许芊芊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恍然,他好像才明白过来许芊芊的想法。
他退开几步,拉开和许芊芊的距离,语气里带着歉意。
“芊芊,是我没有早些说明白,我对你一直只有亲情。如果我的举动让你误会了什么,我现在跟你道歉。”
看着萧斯年生疏客气的模样,许芊芊只觉得脸上烧的通红,又气又羞。
她褪下婚戒,狠狠扔在萧斯年身上。
“你以为你跟她还有可能吗?我告诉你,她身边早有别人了!”
许芊芊愤愤离开,只留萧斯年茫然站在原地。
他低头,捡起地上的婚戒。
这不是他专门买来,想跟谢雪清求复合时用的吗?怎么会在许芊芊手里?
那天他去见谢雪清,手放在兜里摩挲了半天戒指盒,可都没有勇气拿出来。
他本想着,借着和女儿见面的机会,等双方关系缓和了他再开口。
可没想到,婚戒悄无声息被许芊芊拿走了。
想到许芊芊方才说的,谢雪清已经有男朋友了,萧斯年心里咯噔一下。
他好像从来没有想过,谢雪清身边会有出现其他人的可能。
她爱了他十年,十年来旁人也有示爱过谢雪清,可她眼里从来只有他。
是以,他现在也是理所当然的觉得,只要他肯低头,天长日久,总能打动谢雪清。
可这个消息却猝不及防给他了当头一棒,如果,谢雪清真的不再爱他了呢?
晚上,萧斯年照旧去接栩栩回家,到了教室,却没看到人。
他急匆匆跑出校门,以为今天谢雪清亲自来接了,却看到栩栩牵着另外一个男子的手。
叶连云刚要带着栩栩上车,一个身影拦住了俩人。
“你是什么人?”
萧斯年目光不善,将栩栩从叶连云拉过来。
栩栩叫了声爸爸,紧接着解释。
“这是妈妈的朋友,叶叔叔,叶叔叔人可好了,还给我带了好吃的。”
萧斯年微眯着眼,认出了眼前的人。
在京市时,谢雪清请客的那群商人之中的一个。
他忽然想到了许芊芊口中那个男朋友,心里一紧,就听叶连云道。
“雪清这段时间忙,就拜托我来接送栩栩上下学,往后这种事我来就可以了。”
他话音虽平淡,但里面的意思萧斯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雪清?
不过是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什么时候跟她这么亲密了?
萧斯年心底微沉,没有松口。
“送孩子上下学本来也是我这个当爸应该做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弯腰抱起孩子大步离开。
栩栩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冲身后的叶连云挥手。
“叶叔叔再见!”
女儿清脆的声音让萧斯年听了有些心烦意乱,他和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也这么熟悉了?
这种领地被入侵的感觉让萧斯年很不适,但同时,他心里又生出一丝抓不到的无力。
他带着孩子在车上坐下,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栩栩,你喜欢这个叶叔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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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歪着小脑袋看他,认真想了想,斩钉截铁道。
“喜欢!”
萧斯年心底一沉,下意识握紧了方向盘。
“为什么?”
顿了顿,他又忍不住问。
“他和你妈妈关系怎么样?”
女儿晃着腿,玩着手里的布娃娃,闻言头也不抬。
“因为叶叔叔对妈妈好呀,谁对妈妈好栩栩就喜欢谁。”
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萧斯年嘴里蔓延开,他脸上露出几分颓然,轻声问道。
“那爸爸呢,你喜欢爸爸吗?”
栩栩不假思索道:“也喜欢,虽然爸爸对妈妈不好,但爸爸还是爸爸。”
萧斯年像是被人用拳头擂了下,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孩子所看到的,往往是最简单最真实的事。
她说自己对谢雪清不好,确实如此。
萧斯年忍不住回想结婚这些年,自己到底是怎么对谢雪清的。
谢雪清对他的爱太过直接,也太过浓烈,便让他以为,这辈子无论怎么样,谢雪清都不可能离开。
所以,很多时候他忽略了谢雪清的感受。
他总觉得,那些不过是小事,他只是为了许芊芊做了几件小事,谢雪清没必要生那么大的气。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夫妻,这是不会变的。
甚至,看到谢雪清为了许芊芊跟他吃醋,他心里还会生出些许隐秘的欢喜。
这让他觉得,谢雪清是在乎他的。
可为什么,后面他们之间走到了现在的地步?
或许,真的是他做的太过分了吗?
萧斯年开始反思起自己这些日子的行为,他对谢雪清的忽视,对问题的冷处理,以及……
在谢雪清和许芊芊之间的偏心。
越想他越是觉得有些喘不过气,女儿还在催促他。
“车怎么还不走,我想回家见妈妈。”
萧斯年回神,嗯了声。
这一次他把孩子送到家后,不再像从前那样等待谢雪清出现,然后费尽心思和她说上几句话,而是逃也似的飞快离开。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雪清,道歉的话看上去分量太轻了。
等浑浑噩噩回到临时住所,他看到了早守在这里的许芊芊。
“你也看清楚了吧,那个男人,就是谢雪清的男朋友!”
萧斯年嗯了声,越过她往里走,全然没有要和她沟通的意思。
许芊芊咬了咬唇,不甘道。
“即便这样,你也不肯放手吗?”
萧斯年站住,没有回头,只冷淡道。
“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芊芊,往后我们还是少来往吧,以免引起误会。”
许芊芊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她想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回答!
这种撇清关系的话,放从前他怎么不说?
现如今离婚了,谢雪清不想要他了,他才知道后悔,想起要和她保持距离的事了?
谢雪清啊谢雪清,为什么她总是阴魂不散地挡在她的路上!
许芊芊咬着唇,心里愤愤地想着。
既然得不到萧斯年,那她也不会让谢雪清好过。
谢雪清在乎她的事业,她就毁了她的事业!
许芊芊咬着唇,眼里燃起仇恨的火焰。
她好不容易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将谢雪清彻底踩在脚下,怎么能容忍她再次站起来?
她心思百转,想起了这次深城汇演时,有个对她颇有好感的富商,心里有了成算。
三月初春时,南方新出炉的瓷器也运到了深圳。
还没等众人高兴,就传来了噩耗。
瓷器出了些问题,损失比谢雪清预计的还要多出一倍。
算下来,只怕这趟要赔的血本无归。
一时之间,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只盼着谢雪清能想出解决办法。
就连叶连云都来了好几次,问她需不需要帮忙。
谢雪清守在库房里,看着面前的瓷器碎片,陷入了沉思。
瓷器本就不易保存,更何况如今外贸生意刚开放一年出头,国内对外输送的多半是纺织品,也不需要多精心保存。
而瓷器可不一样,稍微受力不均匀,搬运过程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
只是这次,损耗似乎格外大。
再算上运去海外的损耗,公司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还难说。
谢雪清紧抿着唇,心里有了想法。
她喊来仓库主管,指着地上的瓷器碎片,声音平静而稳重。
“这些别丢了,打包好分开包装,按原计划送出国。”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垃圾丢了还要被人嫌硌脚,现在要按照原计划送出国,海外的客户会答应吗?
“谢总,要不我们拒了那边的单子,就在深城把这些瓷器卖了吧。”
“对啊,运输上要是再折腾一次,赔的更多!”
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不赞同继续运往海外,希望就地卖了,及时止损。
可谢雪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否决了所有人的提议。
“按照原来的方案!”
众人神色紧张起来,做生意的最怕的就是不诚信,谢雪清总不会是想骗了这一波就跑路吧?
谢雪清见没人回她,扫了一圈众人的脸色,忽然明白过来什么,笑道。
“你们在胡思乱想什么?海外客户那边我会去沟通的,这些碎片也不是废物,我有办法。”
公司里众人虽一头雾水,但也知道谢雪清不是那种脑子不清醒的人,手脚利索的按照吩咐去办了。
中午的时候,叶连云得知消息赶了过来。
“你有什么打算?”
一开口,他就直切问题要害。
外面传言的那些谢雪清要骗不懂行的外国人之类的话,他是一句没信。
谢雪清的为人,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明白。
见他来,谢雪清指了指办公桌上一堆碎片。
“你觉得这些碎瓷好看吗?”
叶连云不明所以,却也听话的拿起一片碎瓷仔细打量。
这些陶瓷是从景德镇汝窑出产的,品质是谢雪清亲自把关考验。
如今一看,瓷器虽然碎了,可这些没有巴掌大的碎瓷,色彩依旧美丽动人。
拿在手中时,釉色饱满,光华流转,像是上好的青玉。
叶连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样好的瓷器,可惜了。”
这些瓷器,成本可不低。
他又忍不住道:“你说要按原计划把碎瓷也运出国,那边的客户同意了吗?他们真的要这些东西?”
谢雪清抿唇一笑,神情里带着几分自信。
“生意上你在行,艺术上我在行。”
她的母亲是苏绣大师,自己从小学舞蹈,姨妈更是国外有名艺术家,每年画展都要开好几次。
在艺术上,谢雪清颇为自信。
她开口跟叶连云解释:“艺术这个东西,本就是一个很难界定的事物。你拿梵高的代表作给普通人看,只怕不少人觉得是小孩子涂鸦。”
“艺术妙就妙在这里,它没有一个标准答案。完整的瓷器是艺术,残缺的碎瓷也可以是艺术!”
谢雪清记得,上一世她姨妈回国,和她讲过一些国外的事情。
那时候国外艺术界正兴起一阵浪潮,用碎瓷做浮雕。
独一无二的纹路,美轮美奂的釉色,形状不一的碎瓷在浮雕上是另外一种美感。
当时在仓库,看到地上那些碎瓷时,谢雪清就想起了前世这段。
所以,她才有底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说完后,她看向叶连云,不知道他能否明白自己的意思。
重生这事太玄乎,她总不能说自己做梦梦到的未来。
但好在,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话,叶连云有些听明白了。
“既然你心里有了底,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不过这次的意外,我瞧着像是人为。”
他们早就针对瓷器运输做了防护,怎么可能损失还这么大?
谢雪清的公司如今只是小公司,也没有招人眼红的可能。
俩人四目相对,心里都有了成算。
叶连云缓缓开口:“雁过留痕,那人既然算计了你,就必然能被抓到马脚,咱们不是在厂房里安装了监控吗?等着他再动手!”
监控这事,还是谢雪清主动提起来的,她有上一世的经验,公司成立没多久就顶着众人压力采购了不少摄像头。
当时都说她浪费,可谢雪清知道,生意上的事马虎不得,现如今不就派上用场了?
没俩天,公司里传出风声,说之前的传言都是假的。
公司新到的瓷器是有部分损伤,但那只是其中一箱在搬运时不小心摔了,并不是传闻里那么严重。
这消息传出去,大部分人都定了心,可当初的幕后黑手却坐不住了。
当负责公司安保的老吴被按在地上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谢雪清丢出他几次潜入仓库,挨个查看剩下的瓷器箱子时,老吴才颓然承认自己干过的事。
医疗器材公司的张总私下找到他,给了他一百块让他在把瓷器运进仓库时制造点儿动静,把这批货物损失尽可能弄大。
后面得到瓷器损失并不多的消息,张总气急败坏,要求他去查验清楚,否则尾款不给他结了。
老吴这才铤而走险,亲自过来查看。
“医疗器械公司?”
谢雪清皱眉,她是干外贸的,和这个张总的生意八竿子打不着啊?
为什么这人要费尽心思来陷害她?
正在她迷惑不解时,叶连云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张总是京市文工团汇演赞助商之一。”
俩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找到了答案。
是许芊芊!
有了人证,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当老吴被押送去派出所后没多久,一辆车就开到了萧斯年下榻的旅馆门口。
许芊芊被带上车时还有些反应不及,抓着萧斯年的手不肯放。
“你们要把我带去哪儿?斯年,你快救救我。”
萧斯年冷着脸拿出身份证明:“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那人看到是军区团长,当即紧张起来。
“有件案子和许芊芊女士有关,我们需要带她去做笔录。”
许芊芊身子一抖,面无血色,自己做的事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看向萧斯年:“斯年,你跟他们说清楚,我什么都没干啊!”
萧斯年皱眉,正要拦下人,忽然看到了那人手上的文件。
他一眼看到了那个名字。
谢雪清。
许芊芊正等着萧斯年救下她,却见他呆愣愣站在原地,随即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
车开到派出所门口,初春的寒风里谢雪清正等着警察带人过来。
叶连云接了杯热水递给谢雪清。
“先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谢雪清点头道谢,刚接过水杯就察觉到了外面灼热的视线。
萧斯年大踏步走进来,看向谢雪清,沉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
谢雪清视线落在他身后的许芊芊身上,轻笑。
“我觉得你问她比较合适。”
审讯室里,面对老吴和张总的供词,许芊芊脸色苍白,求救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看向萧斯年。
“你还有要说的吗?”
审讯员递过来一张表,示意她查看一遍有没有问题。
这种事情一旦坐实,她不仅会丢掉文工团的工作,还得背上谢雪清公司瓷器的大笔赔偿金。
许芊芊快急出了眼泪,她一遍遍喊着萧斯年的名字,可他只看向外面坐着的谢雪清。
这一幕落在许芊芊眼里,无疑是对她的最大讽刺。
她咬唇,拿出了最后的底牌。
“萧斯年,你不说是把我当妹妹吗?你不说是我们家对你们家有救命之恩吗?我如果出事了,我家人还有什么脸面?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听到这话,萧斯年终于肯回过头来,只是这次,看向她的目光里没有了柔情和呵护,只剩一片嫌恶。
他如今已经看清了面前这人的真面目,再联想到从前种种,萧斯年哪里还不明白许芊芊在其中挑拨离间的手段?
他恨自己没有早些看明白,也狠自己助长了许芊芊的野心和欲望。
可救命之恩横亘在那里,让他不得不低头。
萧斯年从谢雪清身上收回目光,带着几分愧疚低声开口。
“最后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有半点儿留恋。
在萧斯年的斡旋下,许芊芊最后还是被放了出来。
谢雪清在看到萧斯年出现时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当下并不意外,只要赔偿金到位,她没什么可遗憾的。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就这么一笔钱,却快要把许芊芊逼疯了。
她居然丧心病狂到去学校将栩栩绑架了!
得知这个消息,谢雪清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百般提防却偏偏疏漏了最重要的地方!
她得到消息的同时,萧斯年那边也知晓了事情结果。
他当即开了车带着谢雪清要去追赶许芊芊,他对不起谢雪清的事情太多,如果连孩子都保不住,那他算什么男人?
车开到跟前,许芊芊认出了萧斯年,冷笑。
“你还真是痴心,为了她什么都不顾了!”
萧斯年面沉如水,最后一次劝她。
“放了栩栩,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许芊芊哈了声,神色间已经有些癫狂。
“凭什么?我就是要她失去一切!当初往她舞鞋里藏针是我干的,就是想让她这辈子都没办法跳舞!”
“谁知道她命好,居然只是受伤。她凭什么样样都比我好?萧团长夫人是她,就算离婚了我也没机会!”
“现在好了,我背上债务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倒是成了知名女企业家?难道我就活该被她踩在脚底一辈子吗?绝对不可能!”
坐在副驾的谢雪清神色恍然,原来,当初给舞鞋做手脚的人是许芊芊。
难怪她几次三番提起这事萧斯年的神色都很茫然,这也是许芊芊的挑拨手段。
萧斯年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儿,他看向许芊芊的眼神中带着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许芊芊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对谢雪清动过手了。
而那个时候的自己,还在讽刺挖苦谢雪清非要逞强。
这些年,他到底都做了多少伤害谢雪清的事?
看着车后座昏迷过去的女儿,萧斯年心一横,将另一侧车门打开,减缓车速把谢雪清推了下去。
谢雪清摔在马路上,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前方的车猛地一打方向盘狠狠往许芊芊的车上撞去!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跌跌撞撞往那边走。
看到车里血肉模糊的三人,谢雪清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你要离婚的话,孩子怎么办?”
「谢终」看到她醒过来,守了一夜的叶连云连忙开口说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
“栩栩没事,她只是受了点儿惊吓,只是……”
他顿了顿,还是把真相告诉了谢雪清。
“萧斯年在撞车时从车窗跳入将栩栩护住,但他自己却脑部受了损伤,成了植物人。许芊芊是受伤最严重的,没挺过来。”
谢雪清眼睫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落入枕巾中。
萧斯年的家人来到时,谢雪清已经离开了,她走之前给医院留了一大笔钱,够萧斯年后半辈子生活了。
这些事,说到底还是萧斯年自己引起的,萧家没脸来找她,带着钱和人离开了深城。
许芊芊家里听说女儿死了,还是绑架挟持人的凶犯,更是连人都不愿意来一个。
最后还是医院将人送去了火葬场,安置在公墓。
当初的几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最后竟然走到了如今一死一病的地步。
谢雪清收拾好心情,全心投入事业当中,终于在第三年开春时攒够了钱,将女儿送去了国外治病。
走的那天,叶连云将母女俩人送到机场。
看着谢雪清牵着栩栩的手即将迈入关内,叶连云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雪清,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在那边治好了,你回来后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摸了摸衣兜里的戒指盒,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三年,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动了心,只是见她一心事业,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终于,在面对离别时,他再也按耐不住感情,想表明心意。
谢雪清回身冲他笑笑,露出指间一点儿光芒。
“我早就答应了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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