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冬季的一天,我正在家里吃午饭,小姨子骑自行车急匆匆来到我家,她说岳母的腿受伤了,现在就在家里躺着,让我夫妻俩赶紧过去。
我和老婆一听慌了,赶紧把儿子送到母亲家里,我二人骑上自行车就往岳父家里奔去。
在路上小姨子断断续续地给我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原来小舅子马上就要到了结婚的年龄,岳父想在宅基地上盖一座新房子,村西麦场边有一棵大榆树,刨了能做梁用。那棵大榆树有好多年了,树身直径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确是当梁的好材料。
小舅子和岳父首先把树帽都锯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身,然后就开始挖坑截断树根,谁知在榆树倒下的那一刻,我岳母正好站在树旁,她想躲开却摔倒了,大榆树也没砸脑袋也没砸腰,正好砸在岳母大腿的膝盖部位,疼的岳母是嗷嗷叫。
湿榆树有七八百斤重,小舅子和岳父怎么能搬的动,这时候正好有个走村串巷买鸡鸭鹅的小商贩从村头路过,赶紧过来帮忙,但三人还是抬不动,这时候我岳母已经脸色苍白,呼吸有点困难。正在这时候有个邻村的老师放学回家,他发现后也赶紧过来帮忙,他找来几块砖,用杠杆的方法翘起榆树身,才把我岳母拉了出来。
我们赶到岳父家的时候,见岳母已经被抬到床上躺着,我问腿感觉怎么样?岳母说俩腿外表都没有伤,但右腿不能伸不能用力。
我感觉腿骨肯定是折了,就决定让岳母去县医院里治疗,接下来就开始收拾排子车,先铺好被子,一伙人就把岳母抬到排子车上坐好,让岳父带上家里的钱,我们五六人就朝县城出发了。
到了县医院首先就拍了片子,医生对着片子看了老半天说:“右腿膝盖处是粉碎性骨折,需要做手术治疗,你们先住院再说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到了晚上,岳母的腿就肿了起来,粗的像大象的腿,皮肤撑的明光光的,非常吓人,天明医生上班后,护士就赶紧输上了消炎止痛的液体。
一连三天岳母腿的肿胀一直消不下去,直到第四天,腿部的肿胀才慢慢有所消退,一家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天上午,医生把家属叫到医办室,要商量岳母手术一事,岳父和小舅子就过去了,我只是个女婿,就没有一起跟过去。
不一会小舅子红着眼圈回来了,他对我说:“姐夫,我爹叫你过去。”
我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又不是得了要命的病,就是个外科手术,怎么小舅子还哭了?我赶紧往医办室走去。
医生正在和岳父说着什么,看模样是在劝我岳父。岳父低下头一声不吭,脸上愁云密布,眉头紧锁。
我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医生问我和病人什么关系。我告诉医生自己是病人的大妮女婿。
医生脸色凝重地对我说:“刚才我们外科几位医生进行了会诊,你岳母的膝盖是粉碎性骨折,且很多血管破裂,以后就是恢复好了,腿骨也接不住不能行走,她的腿有感染血栓的可能,有可能会影响到生命。我们几位医生一直同意把右腿截肢掉,这样才能保证生命的安全。”
我听了有点懵,这说了半天手术不是接骨而是要截肢,这谁又能接受得了?我摇摇头说:“不行,不行,岳母才四十多岁,没腿了以后咋生活?我不同意这个治疗方案。”
医生把脸一沉说道:“你们要考虑清楚,如果耽误了治疗时间,病人会有用生命危险,你们家属最好商量一下。”
我和岳父退出医办室,来到病房门口,我把小舅子和我妻子叫了出来,几人就开始商量是否接受截肢手术。
妻子哭的梨花带雨,她是心疼岳母,我首先开口说道:“医生说的挺吓人,不截肢恐怕有生命危险,即使侥幸活下来,腿骨也是接不住,因为是粉碎性骨折,无法用钢钉固定在一起。”
大伙都沉闷不语,最后我无奈地说:“只要人活着比啥都强,要不就同意截肢吧,万一真出了事,我们都会后悔。”
几人都没有说话,看样子是同意了我的意见。我接着说道:“既然我们统一了意见,就让医生尽快做手术,防止其他事情再发生。”
岳父点了点头说:“好吧,让我给医生说去,你们暂且先别告诉你娘,免得她接受不了。”
就这样,我们瞒着岳母同意了做截肢手术,但每个人的心里都不好受。
当天下午医生通知三点做手术,让我们做好手术前的准备。
下午两点半,我们把岳母推到了手术室门口,几个穿白大褂医生在三点前也进了手术室,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心血来潮,在岳母进手术室前那一刻,我趴在岳母头前说:“可能是做截肢手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岳母一听就愣住了,两眼惊恐地看着我,这时候护士已经推着岳母走进了手术室。
不一会就听见手术里传出岳母的哭喊声:“我不截肢,我不手术,我要回家。”
我们几位亲人赶紧站起身来趴在手术门上听里边的动静。
这时候手术室门被打开,几个医生气急败坏地从里边走了出来,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护士已经推着岳母出来了。护士也是满脸怒容地说:“病人坚决不做截肢手术,拒绝麻醉,你们家属为啥要告诉病人实情?”
主治医生也严肃地说:“既然拒绝手术,一切后果你们自负,我们医院概不负责。”
回到病房里,岳母必须要出院,她一分钟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待着,要回家慢慢养,她不信除了截肢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办法,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我们只好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再想其他的办法治疗。
小舅子拉着岳母先回家了,我去存车处取自己的自行车。看自行车的大叔是我同学的父亲老郑,以前我去过他家里,彼此都非常熟悉。老郑叔问道:“要回家了?”
我回答道:“医院要给我岳母做截肢手术,岳母不同意,这不又拉回家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啥要截肢?”老郑又问道。
我把事情向老郑叔讲了一遍,老郑叔听后说道:“你们为啥不去广宗李么去看腿?我叔前年大腿骨折就是在李么治好的。”
我一听就来了兴趣,赶紧打听李么什么地方,是医院还是诊所?
老郑说道:“他们家有祖传接骨药,听说非常神奇,我叔腿摔伤折后,医院说需要动手术,后来听说广宗有专门治疗骨折的,就去了广宗李么。他们是一个大骨科诊所,有哥仨一起配合正骨,然后再用膏药外敷,还有内服的接骨药,非常的有名气。”
李么是广宗的一个镇,离我们村有四十多里地,我又开口问道:“我们以前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正骨诊所?你们是怎么打听到的?”
老郑笑着说:“也是广宗的亲戚过来看我叔叔,才告诉我们的。据说李么《李么朱氏正骨》的来历还有段故事,在解放以前,朱家的老爷爷是个剃头匠,一次去城里剃头,遇见一个快要饿死的老人,老人是走亲访友,带的钱却被强盗抢去,因为身无分文,就沿街乞讨回家,正好遇见朱老爷子,朱老爷子非常同情老人,就给老人买了饭,还赠送了回家的盘缠。老人过意不去,就传给了朱老爷子一个接骨秘方,说是他们家祖传秘方。只要折断的骨头有三分之一没有错位,用了他的药方,就能恢复如初。朱老爷子自然非常高兴,对老人是千恩万谢。从此他就按老人传授的方法,熬制膏药,配制接骨神药。如今朱家已经是第五代传人了。”
得到这个好消息,我如获至宝,赶紧去追小舅子的排子车,我在县城的不远处就追上了他们,几人正心事重重地往前走。我接过小舅子的排子车,让小舅子骑我自行车休息一会,趁这机会我把刚才郑叔告诉我的消息,向他们转述了一遍,大伙都眼睛一亮,特别是坐在车上的岳母,更是激动万分。
回到家以后,已是傍晚十分,我们只好明天再想办法去广宗李么。晚上回到家以后,我就去找堂弟,因为堂弟拉菜最近才买了一个柴油三轮车,那时候三轮车就好比现在的豪车,一般人家可真的买不起。
堂弟满口答应帮忙,我心里放心了很多,当时又没有电话,只好等明天去了岳父家里再说。
天明一大早,我就坐着堂弟的三轮车去了岳父家里,妻子昨晚住在了娘家照顾岳母。小舅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去广宗《李么朱氏正骨》门诊,愁的在院子里团团转,见我开三轮来了,脸上又惊又喜。
我们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了,当时农村全是土路,路上颠簸不平,我怕岳母疼痛受不了,路上一直嘱咐堂弟三轮开慢点。
到了李么已经快十二点了,《李么朱氏正骨》门诊里,有六七人在等着治疗。
我把岳母的情况向朱家老大医生讲了一遍,又拿出在县医院拍的片子,让他哥仨都看了一遍。朱老二说:“病人是粉碎性骨折,这个手术无法做,来我们这里你们算是来对了,只要用上我家的膏药,能坚持贴上一个多月,再配合吃接骨药,估计就能下地活动了。”
我感激地说:“县医院的医生要给伤者截肢,说没有其他好办法。”
朱老三说道:“简直是不负责任,人就一双腿,能随便锯掉吗?”
因为我们离家太远,当天我们就在诊所里住下了,诊所里有十几间屋子,都是远路过来的骨折病人。
一星期后,我们就带着膏药回家了,岳母在炕上坐了一个多月后,就下床开始活动了,刚开始疼的冷汗直流,但她咬着牙坚持锻炼,半个月后就能离开拐杖自己慢慢行走了。三个月后,岳母就开始下地干活了。
当初亏我在岳母进手术室前多说了一句话,让岳母的腿保留了下来,过后想想就后怕,如果手术真的做了,岳母下半辈子就要靠拐杖走路了。
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九十岁的岳母还能行走自如,我真的感谢《李么朱氏正骨》的三位中医,是他们救了我岳母的一条腿,也造福了一方人民。前几年我母亲手脖摔折,我又去李么去了一趟,诊所已经成了一个骨科医院,朱氏三兄弟的后人都在大医院进修的骨科,如今医院非常正规,规模也非常的大。
这是发生在我家里的一件真实故事,如今分享给大家,希望能给朋友们带来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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