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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明尼苏达州亚历山大高中的校友提起那年的失踪案,总有人摇头叹气。
1980年5月,那年刚刚入夏。玛丽带着七岁的女儿贝斯,午后驾车去市中心的理发店。本来,日子一如往常,不会有人想到,一场连环绑架正悄然靠近。
彼时,薛明升三十岁,独自在郊外守着一家电器店。没人知道,他从十五岁那年遇见玛丽起,已经对自己的高中数学老师沉陷了整整十五年。玛丽只比他大七岁。他少年的所有焦躁和阴影,都堆积在这个温和的老师身上。
其实追溯到更早,薛明升的童年,纵使家里算是书香人家,却笼罩着父亲常年缺席与早逝的阴影。
1950年出生在台北,八岁时才随母亲、弟弟远渡重洋去美国。两年后父亲因病离世,失去依靠,母亲忙于生计,薛明升逐渐在家庭里占据主导。
他学业很强。可对弟弟却非常苛刻,甚至偶尔以暴力示威。在外,他常闹事——砸车窗、纵火、和同伴干架。十几岁时点燃了陌生人的公寓,险些闯下大祸,警方强制让他接受心理辅导。
1964年的那个夏天,心理医生问他母亲孩子的情况。母亲只淡淡说,他从不在意别人感受,很看重外界评价,是个没感情的人。外表的优异,盖住了内心孤岛和自卑的风暴。
1965年夏,十五岁的薛明升第一次走进亚历山大高中。他在班里显得不同。孤僻、寡言,与同龄人格格不入。那时玛丽刚大学毕业,被分到这所高中任职,是他的新任数学老师。
玛丽出身于明尼苏达虔诚的基督徒家庭。温柔、端庄、不留私情。每个学生在她眼里都一样。但唯独薛明升的感情开始发酵。他把全部的自卑和渴望,都寄托在对玛丽的注视。玛丽对他记忆不深,只觉得这个亚洲男孩成绩突出,却性格过于古怪。
后来三年高速流逝。1968年夏天,高中毕业考场上,薛明升因为一门数学只拿到B-,心里留下了纵深的裂痕。尽管入了明尼苏达大学还拿了全额奖学金,但玛丽的分数成了他无法跨越的心结。离开亚历山大高中后,薛明升的生活轨迹慢慢溢出常轨。
没几年,他辍学,在电器生意里打拼。他不再和任何女人建立亲密关系。对玛丽的执念一点没减。每隔几个月,他会开车回学校附近,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玛丽下班、路过。
而这期间,玛丽顺其自然地度过人生。大学毕业后教书,在当地教会聚会上结识了同为基督徒的欧文。1975年,玛丽跟丈夫去了菲律宾传教,一走就是四年。1979年初,丈夫所在的教堂完工,好不容易拿到一年假期,一家四口才回到明尼苏达暂住。
薛明升又打听到玛丽的消息。他通过报纸、电话簿、甚至深夜闯入错认的独栋小屋,直到真正确认玛丽归国的住址。那一年夏天,他在玛丽家附近的草丛里架起了望远镜,每天隐蔽跟踪。玛丽怎么也没想到,生活已被一个人监视多年。
时间就这样拖到了1980年5月。
5月16日下午。天气晴朗。玛丽驾车带女儿理完头发,回程路上却被一男子拦下。这人,用手枪挟持贝斯,命令她们上车。薛明升计划已久。这一刻终于动手。
车子向北行驶一个多小时,玛丽和女儿被领到僻静的公园。薛明升动手,将母女二人缚绑,塞进后备箱。此时,公园里两个孩子骑着自行车路过。年仅六岁的杰森出于好奇,靠近一探究竟。没等他反应,就被薛明升压制,绑进后备箱。
随即,薛明升驾车离开。途中,他卸下了杰森,用铁器掐死孩子,随手埋葬在公路边的林地里。
剩下的时间,他换用准备好的车辆,将玛丽与贝斯带往自己的住宅。那里,早有一间加装铁锁与链条的窄衣柜,内宽不过半米,长不过一米二。母女俩,被牢牢锁入。
接下来五十三天,玛丽几乎每一天都在绝望和屈辱里度过。薛明升逐步放下警惕,开始让玛丽做饭,带贝斯买玩具、出门采购。表面上吃饭如同一家三口。他甚至希望玛丽同自己生活,幻想重组一个全新家庭。
曾经的老师,如今成了囚徒。玛丽从屈服,到冷静观察薛明升的习惯,寻找任何可以逃跑的细节。贝斯也利用每一次被松绑的机会四处观察,寻找缝隙,向外求救。
期间,薛明升强迫玛丽写信给欧文,让对方以为她是自愿离家。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维持他理想中的掌控。殊不知,玛丽母女的顺从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为寻找劫后生机。
与此同时,警方展开大规模调查,玛丽的丈夫欧文连夜报警。警方翻遍阿登山周边,找到了遗弃的福特轿车。也有媒体报道了案情缺口。杰森父母焦虑无助。
然而调查在最初几周陷入僵局。
直到第53天,薛明升因为电器研讨会必须离开,留母女俩被锁在屋内。他万万没想到,玛丽一直关注着钥匙的摆放和门锁的细节。
等他离开的第二天下午,玛丽趁薛明升不备,带着女儿用一根松垮的铁丝捅开了锁,终于冲出牢笼。她们没有选择惊动邻居,而是直奔派出所报案。
很快,警方逮捕了刚返回的薛明升,并在地下室找到了全部证据。受害母女脱险,警方也找到了杰森遇害地点。而案件由此曝出,社会哗然。这件案子后来被心理学界反复讨论。薛明升以绑架、谋杀、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终身监禁。
几十年后,玛丽再没人见她公开露面。贝斯也更名隐居。
薛明升的母亲远在加州,直到晚年都无法理解,那个小时候孤僻寡言的长子,如何一步步走上不归路。
有时候,伤疤和执念,而非偶然而致。父爱缺失、童年疏离、孤立成长、失败归咎他人。每一步都在为结局积累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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