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网友吴先生投稿的故事:
我今年七十岁,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而说起我家两儿子,当年在厂里可是件很风光的事。
在七十年代末,计划生育抓得很紧的时候,谁家要是有两个儿子,出门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儿子出生那时候,周围的邻居和同事都非常羡慕我,尤其是我的邻居大妈,总跟我们说:“你们俩真有福气,将来老了有俩儿子轮流孝顺,可比我们家一个丫头片子强多了。”
每次听到这种话,我们心里都甜滋滋的,也认为老了真能过得比一般独生家庭要幸福。
可高兴归高兴,养双胞胎的累,也是旁人体会不到的。
小时候两儿子就爱打架,抢玩具、抢零食,连碗里的肉都得均分,不然动不动就会闹矛盾。我老妈总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真要一碗水端平太难了。
今天给老大买了新鞋,老二就会闹着要一模一样的;明天带老二去公园玩,老大能在家哭一下午。那时候老人们都说:“小孩子就这样,等他们长大懂事了就不会闹了。”我也信以为真。
谁知道他们长大了,却更让人操心。
俩小子读书都不算拔尖,高考时都没考上大学,为了他们能有生计,我就托老领导的关系,把他俩都送进了国营机械厂当学徒。
那时候的机械厂效益好,工资稳定,还包吃住,有机会还能分福利房。
看见两小子都进了这么好的工厂,我和老伴以为这下可以松口气了。
可没两年,老大就嫌车间里油污重、活儿累,跟着别人去南方倒腾服装;
老二更离谱,在工厂里学了半年技术,都学了差不多了,却转头出去开出租车了,说跑一天能顶在厂里干三天。
我气得骂他们“没长性”,可年轻人心野,怎么劝也劝不回来。更让人头疼的是,他俩花钱大手大脚,根本不会攒钱。
老大当年倒腾服装刚赚了点钱,立马就换了新摩托车,在当时,那摩托要一万多;老二开出租挣得多,但隔三差五就请朋友吃饭,唱歌喝酒,有时候还会出去打牌,经常都是收入月月光,好几次房租都是找我们要的。
儿子们不定性,也不存钱,导致他们的婚姻大事,让我们夫妻俩很烦恼。因为那时候就开始了不成文的结婚标准,男的娶媳妇除了彩礼要给得起,另外还得有车有房。
15年前,眼看俩小子二十八九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我和老伴就很着急,为了能让他们早点找到对象结婚,我选择从机械厂辞职,去了一家私人建材公司跑业务。
那时候我都五十多岁了,每天骑着摩托跑遍全城的工地,夏天晒得脱皮,冬天冻得手肿,为了省钱,常常午饭都是三个馒头就着温开水对付。
老伴在纺织厂上班,下班后还去夜市帮人缝补衣服,晚上常常熬到十一二点。
就这么拼了4年,我们终于攒够了两套小房子的首付,在城郊的新小区给俩儿子各首付了一套房。
有了房子,他们也陆续结了婚。
老大先结得婚,儿媳是商场的售货员,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办了二十多桌。我以为老大的人生大事办了,我们就能少一事了。
可没过多久,老大就找上门,说上班太远,加上儿媳怀孕要去检查,没车不方便,想让我们再凑点钱买辆车。
那时候我们手里的钱还剩8万元,是想着攒着养老用的,可架不住老大的软磨硬泡,老伴又心疼大儿子,最后我们就拿出5万,给老大买了辆二手车。
谁知道这事让老二知道了,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说我们偏心,凭什么大哥有车,他就没有?
我和老伴没办法,跟人借了点,凑5万也给老二买了辆车。
刚买小儿子买车不到一年,这小子就结婚了,儿媳彩礼要的多,小儿子家结婚后,我们家就落下了10万的外债。
而这笔债,我们花了四年才还清。还完最后一笔债务的那天,我跟老伴说“以后咱们终于能享清福了。”老伴笑着点头,眼里却泛着泪。
这些年,为了挣钱,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尤其是哮喘很严重,一到冬天就喘得厉害。
5年前的冬天,她感冒引发了肺炎,去医院检查,居然查出了肺癌晚期。
医生说还有手术的机会,可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得要二十多万。我手里只有几万块养老钱,只能去找俩儿子帮忙。
可大儿子拿了2万出来,就很为难地说:“爸,不是我不孝顺,你看我家孩子要上学,学费生活费都是钱,房子还在还贷款,我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了。”
老二更是无情,他说:“妈这病是晚期,做手术也是白花钱,不如保守治疗,少遭点罪。”
我看着俩儿子,想起当年为了给他们买房买车,我和老伴吃的那些苦,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我怎么也没想到,辛苦半辈子养大的两个儿子,到头来却连给老伴治病的钱都凑不齐。
最后老伴还是选择了保守治疗,回了家靠中药调理,可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回家六个多月后,就去世了。
老伴走后,我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以前忙忙碌碌不觉得,现在闲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也不怎么好了。
我有严重的高血压,还有痛风,一发作起来连路都走不了,老伴走后第二年,我就想跟儿子一起住,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我先给老大打电话,老大犹豫了半天却说:“爸,我家房子小,俩孩子又要分房睡,实在空不出房间来,要不你去老二家吧,他家是一个孩子。”
我又给老二打电话,老二却说:“爸,你和妈以前不总偏向大哥吗?买房的时候给他选的楼层低的,给我选的都是顶楼的便宜房,所以,现在你该去大哥家养老。”
俩儿子因为我的事,推来推去,甚至还互相吵了一架。最后还是几个亲戚出面调解,他俩才勉强同意让我轮流住,每个月换一次。
可住到儿子家,我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
大儿媳总嫌我脏,我用的碗筷她单独放在一边,每次我洗完澡,她都要打扫擦一遍浴室;二儿媳更厉害,当着我的面就说:“家里多个人,水电费都贵了不少。”
虽然我现在依旧在两个儿子家轮流养老,但却没有我和老伴在老家生活那么自在和幸福。
每当和儿子或儿媳起矛盾时,我常常会想起年轻时候的事。那时候总觉得,有两个儿子,将来只是在他们结婚时,会困难点,毕竟买房买车都要双份。
可现在才明白,双儿子家庭,最难的不是买车买房,而是老了要面对的三个困境。
第一个困境,就是养儿难防老。
以前总听人说“养儿防老”,可真到了需要儿子的时候,才发现他们早就习惯了依赖我们。
小时候我们给他们洗衣做饭,长大了我们给他们买房买车,他们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可轮到他们给我们养老,却推三阻四。不是他们没能力,是他们根本没把“孝顺”这两个字放在心里。
第二个困境,容易推卸养老义务。
要是只有一个儿子,他就算不想管,也躲不掉;可两个儿子就不一样了,兄弟俩肯定会踢皮球,你推给我,我推给你,都不想自己负担太大。
第三个困境,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却总也端不平。
养两个儿子,最怕的就是偏心。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俩儿子一样好,可老大觉得我偏向老二,老二觉得我偏向老大。
就因为当年给老大买的房子楼层低,老二记恨了好几年;给老二买的车比老大好一点,老大又觉得不公平。
其实我和老伴从来没有偏心,只是想让他们都过得好,可到头来,却落了个“一碗水端不平”的名声。
我在两儿子家住的这4年里,非常羡慕老家对门独居的老大姐,她就一个女儿,但却很享福。虽然不在身边,但经常会远程投喂她,一会给她寄补品,一会给她寄衣服鞋子,一到过年过节还会带她去旅行。
看见老大姐那幸福的晚年,我时常忍不住想起老伴,要是当年我们生的是女儿,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其实我也不怪俩儿子,或许是我们当年太宠他们了,把他们惯得没了担当;或许是现在的生活压力太大,他们也有自己的难处。
只是我常常想,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宁愿不要什么“儿女双全”,也不要什么“双儿绕膝”,只要能和老伴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老了有人端杯热水,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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