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篇》曾许你岁岁长安 许楠枝宋时烨

我死时，跟好友夏婷兮说。
“不用立碑，把这只银手镯挂在我坟头，方便你找到我就好。”
我死后的第327天，大学同学组织了一场聚会，他们对我仍极尽唾弃。
……
上海，金玉堂餐厅包厢内，筹光交错，议论重重。
“我们这届最出挑的，还得是宋时烨了吧？”
“那可不！公司做的那么大，名校高材生想进去都得挤破头！”
“许楠枝要是知道自己放弃了这么个财神爷，肠子都要悔青咯。”
众人一顿，不约而同想起大学时期我和宋时烨这对最出色的校园情侣。
是我倒追的宋时烨，追的轰轰烈烈。
可毕业时，先说爱的是我，说不爱的还是我。
有人打破沉寂：“要是许楠枝没提分手，现在的宋太太就是她了。”
话刚落音，包厢门被推开。
宋时烨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系着条暗纹领带，冷沉矜贵，自带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抱歉，来迟了。”
同学们对视一眼，纷纷涌上前恭维。
“宋总，听说你前不久和许家千金订婚了，恭喜啊！”
“还有前不久慈善晚宴上那副画作《烬》，你花两千万拍下，出手真阔绰！”
“你们说，许楠枝要是知道烨哥现在的成就，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过得潇洒着呢，我上周还刷到她的朋友圈，在国外玩呢。”
刚端起酒杯的宋时烨抬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晃了下酒杯：“是吗？”
简单的两个字，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出他对我的漠然和排斥。
周遭瞬间安静。
有人看出宋时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忙打圆场转移了话题，气氛才再度热络。
聚会过半，宋时烨起身出去透气，刚拿出烟就看见好友池烈走了过来。
池烈稀奇的看着他：“怎么回事？你这种大忙人也来这种聚会？”
宋时烨随口道：“都是同学。”
池烈笑着瞥他一眼：“你拍下的那幅画，是许楠枝的吧。”
“不提‘南织’那个笔名，那画上人物的原型明摆着就是你。”
宋时烨转着火机没出声，池烈却甩出一句——
“宋时烨，你们分了五年，难道还念着她啊？”
宋时烨眼眸一凌，像刀子似的刮过池烈。
“你想多了，一副以我为原型的画，受人指指点点，我觉得恶心。”
池烈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许楠枝那种人实在是不值得。”
“我先回去了，那群人说的恭维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宋时烨没动，靠着栏杆，打火机“咔”地燃起一支烟。
烟雾弥漫在夜色中，混着眼前的风景都不太真切。
宋时烨不由想起我跟他分手那天的场景。
我对他向来是温柔的，可分手时，我脸上全是漠然。
我说：“宋时烨，大学谈恋爱玩玩就算了，你不会想跟我有以后吧？”
我说：“宋时烨，你一无所有，凭什么让我跟着你吃苦？”
我说：“宋时烨，走出这个校门，你我天各一方，永远不见！”
我口中吐出的字字句句，全成了宋时烨这些年忘不掉的梦魇。
宋时烨吐出一口烟，薄唇勾起嘲讽的弧度。
指尖的烟已经燃到尽头，宋时烨刚掐灭烟蒂，助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宋总，《烬》的转交手续已经办好了。”
“画展主办方为了感念您的善举，说可以满足您一个合理的要求。”
宋时烨沉默了两秒，冷淡道：“那就让这幅画的作者亲自来感谢我吧。”

挂断电话，宋时烨抬头，只见外面雨势渐猛。
他忽然想起我曾在大雨天拉着他去山野找灵感的模样。
我浑身湿透，一双清眸却亮晶晶的看着他说——
“宋时烨，你是第一个愿意陪我这样发疯的人，我好喜欢你啊！”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声音让宋时烨心里窜起莫名的烦躁。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给班长发消息：我还有事，先走了。
司机一直在门口等候，宋时烨弯腰坐进车里，淡声道：“回家。”
雨幕笼罩天地，随着车子的移动，一栋独栋别墅在宋时烨的眼中逐渐清晰。
要是我还在，一定会认得出，这是大学时我租住的别墅。
但现在这栋别墅的户主，是宋时烨。
宋时烨推开门，就见许月舒穿着居家服，从厨房出来。
她将手里的白瓷杯递给宋时烨，声音温柔：“外面雨大，把这个喝了。”
宋时烨接过，一股甜腻刺鼻的红糖味让他顿时眉头紧皱。
许月舒追了宋时烨很久才成功，现在看他变了脸色，顿时提起了心。
“怎么了？我之前看你朋友圈发过说雨天适合喝这个，我以为你喜欢。”
宋时烨没接话，心里的焦躁又涌上来——
他记得那条朋友圈。
大学时他拉投资失败，淋着雨回到家一言不发，任由湿透的衣服黏在身上。
我不想他不开心，就端了碗姜茶，催促他喝下去。
我说：“宋时烨，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喝了这碗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清楚宋时烨，也知道如何能抚平他的颓丧，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
那天，他对着喝空的杯子拍照，暗戳戳秀了个恩爱——
红糖姜茶和下雨天更配。
宋时烨闭了闭眼，轻轻推开了许月舒手里的姜茶。
“我现在不喜欢了，下次不用准备了。”
许月舒顿了顿，才说：“好，对了，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我想把地下室改成我的画室，可以吗？”
“地下室”三个字像根细针，猝不及防刺进宋时烨的耳膜。
他握着杯子的手猛地一顿。
地下室，是我曾经最爱待的地方，但买下这间别墅之后，他从没去过那里。
宋时烨看向许月舒，语气温柔：“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明天我会让工人去弄。”
许月舒笑嘻嘻的看着他：“宋时烨，你真好。”
宋时烨点了头，朝楼上走：“今晚你早点睡，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许月舒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划过深深的痴迷，她几不可查的低喃。
“许楠枝，你能做到的，我也能……”
第二天宋时烨从书房走出来时，许月舒已经不在家了。
他看了眼空荡荡的别墅，打电话给助理。
“让山明设计公司的人来一趟，我要改造地下室。”
挂了电话，宋时烨看着地下室的门，许久，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
地下室里，墙上洒着颜料，因为时间过久而变了颜色。
箱子缝隙里露出来的画具边角，都标签上了我熟悉的字迹……
宋时烨锐利的目光寸寸扫过这间地下室。
他曾跟我在这里虚度光阴过，抵死缠绵过，海誓山盟过……
那些被强行按下去的过往，一股脑全涌了上来，烫得他指尖发颤。
他攥紧了手，忽然抄起角落的锤子，狠狠往前砸去！
很快，地下室就变得凌乱不堪。
直到……一个硬皮本子在他脚边摊开，上面的人物画笔触生涩得可笑。
右下角，“楠枝”两个字被铅笔描得很深。
那是他的笔迹。
那时他想追上我的脚步，便也自学着画画。
我发现后，笑着抱住他：“宋时烨，等你画够了100幅我，我就嫁给你好不好？”
然后在他画到第99幅的时候，我说了分手。
宋时烨咬着牙，呼吸乱了，心也乱了。
他蹲下身捡起画本，眼里的情绪一点点变得漠然。
啪嗒。
火苗从火机窜起，点燃了本子，也烧尽了他残存的情绪。
他说：“许楠枝，我等着你来找我，我们好好算笔账。”
本子落地的瞬间，发出沉闷的声响。
像一声迟来的告别。
文章后序
（贡）
（仲）
（呺）
欢阅 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