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 莺 泪
莺莺住在顶层的豪宅里,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客厅正中的素白墙面上,挂着当代名家所绘的《打坐的夏虫》画作——这幅被收藏家追捧的名画,以极简笔触勾勒出夏虫合十静坐之姿,落款题着四句短诗:“翠翼栖瑶壁,凝神对晚星。夏虫莫语冰,聚散本浮萍。”画框是价值不菲的紫檀木,与屋内精致古典的中式家具相得益彰,却衬得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莺莺格外落寞。
她裹着羊绒披肩,还是忍不住咳了几声,指尖掠过画中夏虫的翅膀,最终摸出镶钻手机,在阿龙的对话框上悬了又悬,还是点开了“五台山弘愿老禅师”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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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我守着满屋子的空寂,却连个懂我心思的人都没有。我相思——怨艾阿龙攒下一身的病,阿龙总说会陪我,可他除了抓药送药熬药,什么都不称心,难道他就是那个打坐的夏虫?只有春夏不知秋冬的两季人?人间情爱,真的抵不过所谓的天缘良人吗?”消息发出时,她的眼泪止不住落在真皮沙发上,晕开一片湿痕。
倦意袭来,莺莺靠在沙发上昏沉睡去。梦里没有苦辛的药味,庭院里的石榴树下,阿龙就坐在雕花木凳上,手里捧着她的诗稿,轻声念着:“夏虫鸣月明,相思寄晚风。”他满眼柔情蜜意:“莺莺,你写的比画里的意境还要美。”
她扑进他怀里,委屈全化作撒娇:“那你为什么总不陪我说话?我想和你聊画里的诗、诗里的画,想和你去看太行山秋天的红叶,想和你去滹沱河滑冰……”阿龙笑着刮她的鼻子说:
“我不是一只夏虫吗?春天活了,夏天就死了,我虽然不知道秋天的样子,冬天的气象,但我是会静坐禅修的奇虫,我会在禅观中看到四季……。”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冲她喊“妈妈——蝴蝶”,眉眼酷似阿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孩子绕着他俩追逐蝴蝶,她靠在他肩上,连风都带着甜意。
“阿龙,我怕这只是梦。”她哽咽着说。
“不是梦,我会是真的。”阿龙的声音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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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熟悉的药味猛地钻进鼻腔。莺莺惊醒,窗外无声,墙上《打坐的夏虫》依旧如如不动,茶几上放着一碗温热的汤药——是阿龙匆匆来了又匆匆走了。她摸了摸眼角,全是冰凉的泪,梦里的温情浪漫与现实的冷清孤寂像两把刀,扎得她心口阵阵发疼。
她知道自己的病根不是风寒,是坐拥豪宅却无人温暖的孤孤苦伶仃,是满腔心事无处诉说的相思。阿龙总以为找最好的老中医、吃最名贵的汤药就能治好她,可他从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些,是他能解开“夏虫莫语冰”的无奈,能回应她诗中的牵挂,是两个人能贴心地生活在一搭。可他……就是个没有未来的夏虫……
就在这时,画中的夏虫像是活动起来,触须朝着莺莺手机的方向轻轻摆动。原来弘愿老禅师的消息发了过来:“随我入观……看看你的因缘。”
檀香骤起,莺莺眼前瞬间显现那一世:夏虫——阿龙站在暴涨的河堤上,浑浊的洪水卷着枯枝奔涌,岸边突然冲过一个浑身湿透、衣不蔽体的女子——正是年少不幸的自己,早已死透的样子。阿龙睁着眼红了脸,慌乱地脱下自己唯一的粗布上衣,仔细地裹住女子的身体,一边离开一边嘴里念叨着:“姑娘走好……姑娘走好……”
接着又一个画面出现:有条汉子将她背在一个小坡上,用铁锹挖了一个深坑,将那女子平躺在坑里,脸上覆盖着野花,填土埋好……汉子轻声说:“虽不相识,也算送你最后一程,下辈子投个安稳人家吧。”
檀香渐淡,莺莺猛地回神,窗外的车鸣声响过。门“咔哒”一声开了,阿龙端着新熬的药进来,“该喝药了。”
莺莺攥着披肩,喉咙发紧:“阿龙,你就不能陪我出去走走吗?秋天快到了去太行山看看红叶,冬天去滹沱河溜溜冰多好啊……”
阿龙皱着眉头愣怔道:“我可没见过什么太行山的红叶,滹沱河的溜冰,一听这些就心烦呢……”
这一句话像一根针芒,扎破了莺莺积攒已久的委屈。她猛地推开药碗,眼泪决堤:“好一个夏虫,你并不是龙,我们永远不会生活到那个硕果累累的季节!”
阿龙被她的情绪惊到,往后退了退,嘴唇动了动,最终憋出一句话:“喝吧,药快要凉了。”说完便转身出了门,连门都没有闭。
莺莺趴在沙发上嚎啕大哭,画中的夏虫触须耷拉着,像是也在发愁。这时,弘愿老禅师的消息又来了:“看清了吗?给你裹衣的是夏虫,就是这一衣之恩的因缘,而埋你的那汉子,才是你今生的夫君。夏虫他因当年一念善举,你才来报恩,你却错把恩情当作了爱情与婚姻。”
莺莺猛地抬起头来,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片断:阿龙从不吃秋果,说吃了胃里发寒;冬天总穿得格外厚,手脚却永远冰凉;每次她说起对未来的憧憬,他都只会沉默点头,从不会接话。她以前只当他木讷、不懂浪漫,如今才惊觉——他本是春生夏死的夏虫,因报恩留在不属于自己的季节,秋的萧瑟、冬的寒冷,于他而言是煎熬,更别说懂她那些关于“秋冬”的心事。
夏虫不可语冰,他能做的仅此而已。他为了维持人形陪她熬过秋冬,早已耗尽了力气。
这时,门又开了,阿龙端着新熬的药进来,眼眶泛红:“对不起,我……我不会说话,但我不想让你生气。”他把药碗递过来,掌心的温度比平时更低。
莺莺接过药,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不是委屈,而是释然。她摸了摸他凉凉的手:“阿龙,谢谢你。”
莺莺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恩情离别——阿龙走了,再没有回来!
墙上《打坐的夏虫》依然还在,画边多了四个字:“愿你安好”。
莺莺没有再哭,她也再没有喝药。她照着夏虫一样打坐起来,三个月病愈。
病愈后,她在艺术沙龙上遇到了一位作家——他,一眼就读懂了《打坐的夏虫》,喜欢陪莺莺去太行山看秋天的红叶,喜欢和莺莺一起挽着手在滹沱河溜冰,他两都特别喜欢冬天的雪花!
那年秋天,作家为她临摹了一幅《秋虫伴月》,笑着说:“夏虫不可语冰,但总会有人陪你走遍四季。”莺莺看着画中的月色,红了眼眶。
她终于懂得:有些相遇是报恩,是为了教会你随缘“放下”;有些相遇是缘分,是为了随缘陪你灵魂契合。就像夏虫不可语冷,不是他不够好,只是你们本就不在同一个季节。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强求不属于自己的缘,而是等那个能和你并肩看懂世界、读懂彼此的人。
婚姻大事通三世,因小果大因缘定,裹你的人是恩人,埋你的人才是你的夫君!
南无阿弥陀佛!六时吉祥!众观自在!越来越好!但愿一切如你所愿!摩诃般若波罗蜜多!
(李松阳2025公历0911《非常财富》第03026篇 阿弥闻道第1186期 小说推文A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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