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里，汉水的粥与峨眉的雪，张无忌与周芷若的未了缘

金庸笔下的爱情，多是江湖里的刀光剑影裹着儿女情长。有赵敏 “我偏要勉强” 的热烈，有小昭 “公子若有危难，小昭必来相救” 的温顺，而张无忌与周芷若的情，是汉水船头那碗温热的粥，是峨眉山上那片易化的雪 —— 开始得干净又纯粹，结束得潦草又遗憾，像一场没唱完的戏，锣鼓还没停，主角却已散场。

他们的初遇，是乱世里的一点暖。那时候张无忌还是个病弱的孩子，爹娘刚在冰火岛归来，就被武林人士逼得自刎，他自己也中了玄冥神掌，浑身发冷，像揣着块冰。周芷若呢，是汉水边上渔户的女儿，眉眼干净，手里端着一碗热粥，站在船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孩，眼里满是心疼。“小弟弟，你喝碗粥暖暖身子吧。”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汉水的水波。张无忌接过粥，一口一口喝下去，粥的热气顺着喉咙往下走，暖了胃，也暖了他那颗冰凉的心。那一刻，他大概觉得，这个姐姐是世上最好的人。

后来周芷若被张三丰送到峨眉，跟着灭绝师太学艺；张无忌则跌跌撞撞，在蝴蝶谷学医，在光明顶奇遇，在武当山长大。再见面时，已是十年后，光明顶上，张无忌成了明教教主，周芷若成了峨眉派的弟子，穿着素白的峨眉校服，手里握着剑，站在师门一边，与他为敌。

那时候的周芷若，早就不是汉水边上那个端粥的小女孩了。灭绝师太对她严厉，师门规矩束缚着她，她的眼里少了当年的温柔，多了几分倔强与疏离。可看到张无忌时，她还是动了心 —— 这个当年喝她粥的小弟弟，如今成了能独当一面的教主，能在六大派围攻下挺身而出，能为了明教众人不顾自身安危。她在光明顶上，偷偷给张无忌递过伤药；在万安寺塔下，张无忌救她时，她的脸会红，会心跳加速。她大概也以为，他们能像汉水的粥一样，暖着彼此，一直走下去。

张无忌对周芷若，是有感情的。他记得汉水的粥，记得她的好，记得她在峨眉山上的不易。他觉得周芷若温柔、善良，是个值得托付的姑娘。所以在濠州，他答应娶她，穿着喜服，等着她拜堂成亲。那时候的他，大概是真心想和周芷若过一辈子的 —— 没有明教的纷争，没有武林的恩怨，只是像普通夫妻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可命运偏要开玩笑。赵敏来了，带着谢逊的头发，带着武林的危机，逼着张无忌跟她走。张无忌犹豫了，他放不下谢逊，放不下明教的责任，更放不下赵敏眼里的执着。周芷若站在喜堂里，穿着红嫁衣，看着张无忌跟着赵敏走，眼泪掉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像峨眉山上的雪，看似纯洁，却一触即化，留不下任何痕迹。

从那天起，周芷若变了。她不再是那个温柔的峨眉弟子，而是成了灭绝师太期望的样子 —— 狠辣、决绝，为了峨眉的声誉，为了完成师父的遗愿，她可以不择手段。她练了《九阴真经》，成了武林中的 “魔女”；她在少林寺的屠狮大会上，打败了很多高手，却也失去了更多的东西。张无忌看着她，觉得陌生，觉得心疼，却也觉得无奈 —— 他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太多的东西，再也回不到汉水船头的那个时候了。

后来，在冰火岛，谢逊揭穿了周芷若的真面目，张无忌才知道，自己一直被她骗了。他很生气，很失望，可看到周芷若哭着说 “我也是没办法” 时，他又心软了。他知道，周芷若的狠，是被逼出来的，是师门的压力，是命运的捉弄，让她不得不变成这样。他没有怪她，只是觉得，他们之间的缘分，大概真的尽了。

再后来，赵敏放弃了郡主的身份，跟着张无忌浪迹天涯；周芷若则回到了峨眉，成了峨眉派的掌门，守着师父的遗愿，守着空荡荡的峨眉山。张无忌偶尔会想起她，想起汉水的粥，想起光明顶上的相遇，想起濠州的喜堂，心里会有一丝遗憾。他知道，要是当初他没有跟着赵敏走，要是周芷若没有练《九阴真经》，要是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误会与算计，也许结局会不一样。可世上没有如果，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遗憾了就是遗憾了。

有人说，张无忌太优柔寡断，要是他能坚定一点，选择周芷若，就不会有后来的遗憾；也有人说，周芷若太执着于师门的责任，要是她能放下一点，跟着张无忌走，就能得到幸福。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分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太爱，太在乎，太想把一切都做好，结果却把一切都搞砸了。

汉水的粥早就凉了，峨眉的雪也早就化了，张无忌和周芷若，一个在江湖里陪着赵敏喝酒，一个在峨眉山上看着日出日落。他们偶尔会听到彼此的消息，却再也没有见过面。就像金庸先生写的那样，“张无忌一生优柔寡断，常被人欺骗，可是在爱情上，他却始终是个好人”，而周芷若，“她一生之中，从未真正快乐过”。

他们的故事，像一场没唱完的戏，开头有多暖，结尾就有多凉。它告诉我们，在爱情里，光有喜欢是不够的，还要有坚定的选择，有彼此的信任，有放下执念的勇气。要是没有这些，再纯粹的感情，也会被江湖的风雨吹得七零八落，变成一场未了的缘，一段难忘的遗憾，留在汉水的船头，留在峨眉的山上，留在每个读过他们故事的人的心里，让人回味，让人叹息，让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