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奋力挣扎,可惜身体太过孱弱,力不及她:“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尿检!”她厉声回道。
我身体一颤:“你怀疑我吸毒?!你有病吧?我怎么可能会碰那种东西?”
她语气冰冷:“沈听禾,我早猜到你会堕落。”
“从小你就反叛,看来不止对我,还成了危害社会的毒瘤。”
我头疼不已,新品药物的实验名额,是我好不容易争取到的。
抗癌两年,花光了我所有积蓄,这场免费的实验,是我的出路。
所以我绝不能跟她走。
心一横,我张口咬在她的手臂上。
沈淑晴吃痛松手,我拔腿就跑。
她眼疾手快得揪住了我的头发。
那一瞬,我的假发被她扯了下来。
泛青的头皮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下。
震惊的,好奇的视线交织,让我面颊痛的发烫。
仿佛又回到了初中那年,沈淑晴剃光了我的头发,逼我去上学的场景。
那时,我的心灵尚且脆弱,忍受了无尽的嘲笑,听尽了各种难听的代号。
我回去向沈淑晴控诉,她却淡淡道:“挺好的,这样你就能断了无意义的社交,专注学习。”
当晚,我就在半夜剃光了她的头。
沈淑晴却不以为意,给自己买了顶漂亮的假发,而我只能继续顶着光头上学。
那顶假发像是在宣告我,永远都斗不过她。
沈淑晴看到我的光头,怔住了。
她不明白,曾经那么抗拒剪发的我,会主动成为一个光头。
可我的头发,是化疗掉光的。
“你......”她的视线突然下游,注意到了我脖颈上的纹身。
那是一只格查尔鸟,象征自由。
我大一时就去纹了,用来庆祝摆脱沈淑晴女士。
这个纹身却刺激到了沈淑晴,她不再纠结我的头发, 而是声音恨恨:
“你果然学坏了!”
我感到无力,世上唯一的亲人也对我如此,好像我多活那几天,也没有任何意义。
从她手里抢过假发,我低声说:“走吧,去尿检。”
沈淑晴吃惊我的顺从,狐疑得跟我走了出去。
坐在车上,她开着车,思索了很久和我说:
“我计划三年内让你戒毒,出来后,给你一年时间考上金融领域相关的研究生,我再帮你安排工作。”
我自嘲一笑:“你就那么确定我碰了那东西?”
沈淑晴语气笃定:“你的性格我很了解,天生叛逆,你这种人,最爱接触刺激的东西。”
“行,随便你吧。”我撇过头,淡淡道。
毕竟我连三个月都活不到了,她的计划根本无法实施。
一路上,我们没有争锋相对,车内弥漫着诡异的和平。
这让沈淑晴有些不习惯,好几次她都偷偷瞄着我。
又欲言又止。
到了警局,警察接到这个举报很重视,马上安排了尿检。
有一位女警员检查我的裸体,嘟囔:“怎么会这么瘦,只剩排骨了。”
我无奈一笑,抗癌药的副作用很大,让我吃不下饭,即便吃了,也被刺激得都吐了出来。
长此以往, 我身上的肉也掉光了。
一般的家长见状,会怀疑孩子生病了,而沈淑晴,却是我把我往最坏的地方想。
此刻,她淡定地坐在走廊上,一只手回着工作微信,一只手打着电话。
“你妈妈真淡定,要是别的家长发现孩子吸毒,早就哭天抢地的发疯了。”送我出来的警员小声说。
在沈淑晴的人生中,她的事业一直在第一位。
所以爸爸临死前,她接起我的电话,第一句便是:“沈听禾,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自那天起,我便学不会懂事了,也恨她的冷血。
她这样的人,要是知道我得了癌症,大概也只会说:“废物得废病,你活着果然没有意义。”
见我出来,沈淑晴抬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十分钟后,她挂断电话,警员也拿来了报告:
“沈女士,你女儿的尿检结果很正常。”
沈淑晴一愣,另一位警员又说:
“大概是生病了吧,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
沈淑晴立刻否认:“从小,她的体能和营养我都是请专家定制的,不可能会生什么严重的大病。”
可她不知道,营养师做的饭很难吃,我偷偷倒了很多次。
体能训练很累,训练完还要上各种各样的补习班,为了撑过一整天,我常常偷懒。
所以我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好。
“我们都五年没见了,你怎么知道我很健康?”我抱臂看着她,声音淡漠。
沈淑晴一愣,眉头紧蹙,像蓄势待发的狐狸:“那你说说自己得了什么病?”
“呵,说了你也不会信。”我嗤笑一声,抬脚往外走。
“沈听禾,你还能和人好好沟通吗?”沈淑晴在身后语气烦躁。
我没有回答她,径直上了车。
回家的路上,沈淑晴又时不时看我,突然叹了口气道:
“你是不是学网上的人在减肥?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乎外表,你现在瘦成这样就很好看吗?”
我看着骨架般的手,淡淡回道:“还行吧。”
沈淑晴一噎,像是被气到般深吸了一口气,又冷声开口:
“既然你没有碰那东西,那就按后面的计划来,再加个增重计划,你乖乖照做。”
“还有,从今天开始,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断干净。”
我扭头看向她:“沈女士,你冤枉我了,不该先道个歉?”
沈淑晴冷哼:“是你把自己搞成这副要死的模样让人误会,我凭什么道歉?”
好,说到底,又成了我的错,沈淑晴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我嗤笑一声,扭过头不说话了。
她眉头紧蹙:“我刚刚说的话听到没有?专心考研!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
“沈听禾,你别搞得我欠你一样,摆着这张丑脸做什么?我是在救你!”
只可惜,她救不了我,谁都救不了了。
闭了闭眼,我轻声回道:“知道了。”
沈淑晴提起的气放下,她本以为车内会爆发激烈的争吵。
可是没有,我又一次妥协了。
我从小出租屋搬回了这栋生活了18年的别墅。
曾经这里是牢笼,临终前,我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沈淑晴给我买了一堆辅导资料,还请了老师。
一天24小时,16个小时都在学习。
可我的身体抵抗不住。
头也很痛。
所幸我拿的止疼药够多,每次偷偷吃几颗,能勉强撑下去。
有一次,沈淑晴撞见我在吃药,一把抢了过去,脸色一变。
沉寂了良久,她厉声责问:“沈听禾,你吃安眠药做什么?知不知道这会损伤大脑?!”
可她不知道,这个药有止痛的作用,吃了它我才能安稳入睡。
身体发颤,我起身要去抢,她却死死攥在手里:“别装什么心理疾病,这都是心理脆弱的人给自己的懦弱找的借口!我不希望你成为这种人。”
她拿起药出去,我没力气去追,只能忍着痛熬了一晚上。
除此之外,沈淑晴对我的听话很满意。
至少,讲话不再那么尖锐了。
她依旧很忙, 除了晚上检查我的学习进度,我们几乎不碰面。
她挑剔着我的学习成果时,也没有注意到我越来越差的脸色。
半个月后,我因为没有及时去化疗,身体越来越差了。
上课时差点晕过去。
我知道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下午请了假,拿着仅剩的钱做了最后一次化疗。
化疗后,我在病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就想走。
护士劝到:“沈小姐,医生说你状况非常不稳定了, 还是尽快办理住院吧。”
我摇了摇头:“反正也活不久了,我还是多回去陪陪家人吧。”
护士眼中满是同情:“沈小姐,你家人一定很难过吧。 ”
我想到,沈淑晴昨晚看我作业时嫌弃的面容,自嘲一笑。
“嗯,应该挺烦的吧。”我淡淡道。
当我脸色苍白得回到家时,沈淑晴冰冷地坐在沙发上。
目光锐利刺向我:
“沈听禾,你知道,我给你请的老师,有多少学生排着队等她辅导么?而你还不知道珍惜学习的机会?”
“打瞌睡就算了,还请假出去玩?沈听禾,你23了!还这么任性,是真的要把自己活成废物吗?”
“我对你太失望了,以为你会改过自新,没想到还是这样顽固不化!我就不该心软拯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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