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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位于余杭区梦想小镇附近的Rokid总部,我们和蔡国祥聊了三个小时,这期间他从未离开过椅子,只喝了一杯咖啡。蔡国祥是Rokid的副总裁,谈起Rokid,谈起AI眼镜的未来,他声音会非常激越,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一种坚定的信念感。
这种信念感在杭州这座拥有六小龙科技企业的城市,从不缺乏。
Rokid公司做的AI眼镜产品,是今年最火热的AI硬件产品之一。在小米发售首款AI眼镜,和夸克宣布入局AI眼镜前,今年二月Rokid就已经意外火出圈,眼镜预售达到三十万台。Rokid也被很多人称为杭州的“第七小龙”。
我们也发现,当泼天的流量砸到这家创业十年的科技公司头上,公司内部对名声更愿保持一种敬畏心理。蔡国祥告诉我们,创始人祝铭明会提醒大家,流量是一把双刃剑,过多关注是好事,但如果产品细节没跟上,也可能会引来负向的吞噬。
蔡国祥是现在Rokid内容生态的负责人,和Rokid创始人祝铭明一样,他们都选在阿里巴巴上市的那一年(2014年)离职,合伙创业。创业十年,他们穿过多轮周期,也历经“死亡谷”,成为同时期熬下来的极为凤毛麟角的创业者。
Rokid最初是做智能音箱,最终倒在了大厂的价格战上。2019年,Rokid在生死存亡之际做出重要决策,砍掉智能音箱业务,聚焦AR眼镜,人员规模也优化掉三分之二。此后公司才陆续步入正轨。
今年二月,Rokid创始人祝铭明,戴着有提词器功能的Rokid Glasses演讲,迅速火出圈。但面对小米、阿里、字节、华为等大厂竞争,作为创业公司的Rokid仍有不小压力。
对此蔡国祥坚定地说:“产业升级变革时,永远会有创业公司胜出。”当我们问,如果比作智能手机,Rokid会成为下一个什么公司时。蔡国祥答,我们更愿成为AI眼镜领域的下一个大疆。
以下是我们和蔡国祥的对谈,内容经过整理,有所删减。
01离开阿里
白鲸实验室:2014年你从阿里出来,加入Rokid正式开始创业,当时离开阿里还是一个蛮勇敢的举动。
蔡国祥:(笑)对,那时候的阿里还如日中天。而且我在阿里last day,就是阿里巴巴上市的那一天,9月19号。
白鲸实验室:为什么?你这是放弃了财富自由的机会?
蔡国祥:不是放弃,之前的期权大部分已经行权了,当然的确也放弃了一部分。
我是跟随Rokid创始人Misa(祝铭明)一起创业的,Misa出来更早一点,七月份出来的。有些同事5、6月份出来的,更早一点。我之前也部分参与了,白天在阿里上班,晚上会到这个创业团队一起来参与做一些事。
白鲸实验室:选择阿里巴巴上市那天出来,是个巧合,还是你特意安排的?
蔡国祥:两者都有。因为我觉得阿里巴巴上市那一天比较有纪念意义,同时那天也是我生日,很巧,正好人生有个重大的改变。
本来以为阿里巴巴会选在马老师生日(9月10日)那一天上市,我心想马老师这么看重我吗?(笑)安排在我的生日那天。我觉得可能是冥冥中注定,所以安排到那天last day了,而且马老师也是我老乡,都是绍兴人。
白鲸实验室:创业从零起步,其实还挺难的,2019年Rokid开始转型,当时你离开了?
蔡国祥:对,那时候反正因为各种原因,我的确中间是有离开过,也就离开一年多一点。
去了钉钉,钉钉有个考勤打卡视频会议,很多硬件有些是钉钉自研的,有些是第三方生态的。我那时候去负责做钉钉的智能硬件,和外部的智能硬件生态,或者把一些软件跟智能硬件结合。
白鲸实验室:2019年,对Rokid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当时也很难。
蔡国祥:那一年是我们生死存亡的一年。我们果断放弃智能音箱产品线,全面做AR眼镜。最难的两个月,把人员精简了三分之二,公司原本360人的规模,最后只剩下120人。因为只做AR眼镜,不需要那么多人。当时融资环境也变了,投资方的热情不高,公司断臂求生,专注聚焦,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
创业如果没有经历过生死抉择,其实后面很难真正取得成功。Rokid算是趟过坑,经受过生死的考验,到后面我们遇到其他困难,跟那时候比起来都不算什么了。
白鲸实验室:事后回顾来看,Rokid转型做AR眼镜,当时赌对了。
蔡国祥:确实,2019年结束,很快进入疫情。困难时,Rokid迎来一些莫名其妙的运气,第一个运气是我们之前的一个投资人淡马锡,新加坡政府最大的基金。
当时海外的疫情非常严重,对测温物资需求比较大。我们在AR眼镜上面加了一个很小的红外摄像头,在10米范围之内,最多同时20个人,可以做精准测温。
戴上AR眼镜看一眼,谁温度异常,立即显示,效率非常高,而且是无接触式的。新加坡政府就采购了一批眼镜,也是我们最大的一笔订单。
白鲸实验室:在钉钉工作一年多后,2021年为什么又回到Rokid?
蔡国祥:其实这个很正常。当时的Rokid 的AR眼镜在B端的企业客户已经有规模了,需要打造一个标准化统一的开放平台,支持更多的开发者,做软件开发,更加方便快捷、自主化的来接入我们的硬件。
而我对做AR眼镜的生态一直有热情,Misa(祝铭明)来找我,因为本来就有一起创业的经历,大家都是老同事,老哥们儿,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当然客观原因也有,阿里云钉合并,内部有很多的调整。所以基于各种原因,我觉得回来也挺好,那就回来吧。
白鲸实验室:从服务B端,到走向大众消费品,Rokid对C端产品似乎一直很有执念,为什么?
蔡国祥:从Rokid成立第一天,我们做的第一款就是面向每个家庭的智能机器人,转型做AR眼镜,是因为技术还不成熟,开始做B端客户。
实际上,你可以认为Rokid的骨子里就是一家机器人公司。只不过我们想到机器人,首先脑子里会想到有一个外壳,有硬件载体。但今天机器人就跟贾维斯(《钢铁侠》里的智能管家系统)一样,不一定要有外壳,Rokid的乐奇也是一个这样的机器人。
其实机器人的形态,不会固化在某一个具体的硬件载体里。它无处不在,有各种形态变化,可以在音箱里、眼镜里,也可以是在车上。所以我们也是围绕着这个贾维斯,不断提高他的能力。
机器人会让大家觉得比较冷冰冰,Rokid这个名字是robot+kid的组合,小孩子会觉得它是有生命感的,比较可爱,有亲和力。我们希望打造人人都可用的机器人,不过现在技术没那么成熟。
白鲸实验室:我知道你们公司的一个价值观是玩乐精神,这个怎么理解?
蔡国祥:这个玩乐精神不是脱离于工作之外,说我喜欢看电影,出去旅游、拍照那个乐趣。而是说在工作中间,通过好奇、探索与坚持,你获得成长,是精神上的满足感、成就感或者荣誉感,这些会让你得到真正的快乐。
还有个前提是,我们认为只要你不放弃,就不存在失败。
白鲸实验室:为什么玩乐精神这么重要?
蔡国祥:创业是一件很艰难、煎熬的事情,本来很苦,如果还找不到乐趣,怎么坚持呢?这是很朴素的道理。
白鲸实验室:你觉得Rokid现在算成功吗?
蔡国祥:从不同的维度来解读。如果说以上市为标准,我们还没上市,不算成功,公司的营收标准要几十亿、上百亿,我们也没达到,也不叫成功。
但是说一家创业公司能坚持十年还在,并且团队发展越来越大,业务发展越来越好,未来趋势很看好,也可以说是一种成功。
02产品超前,市场遇冷
白鲸实验室:Rokid在过去,其实发生了很多产品线上的变化,也走过一些坑,才开始找到自己的节奏,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务实了,不像最初只追求技术的前卫风?
蔡国祥:对,创业公司成立时,第一款产品就是一个商业化上的巨坑。就像你说的,一开始就一帮产品人、程序员,大家凭着一腔热血,想做一个很美好很理想化的产品。
Rokid创业早期的定位是做一家机器人公司,大家可能没听说过,第一款产品叫Rokid Alien(外星人),定位是一个桌面机器人。后来也推出了第二代、第三代,其实就演化成后来更简化的智能音箱。
第一代是把它当成机器人来做的,只不过这个机器人它不会走,没有手和脚,是放在桌上面的。但它有摄像头,语音,也有显示,也能语音理解和交互。而且我们当时就定位说,它不是一个只懂得语音交互的设备,一个机器人。我们希望它是有温度的,有情感的,是能够懂你的,是你的一个家庭成员。
白鲸实验室:这个观念现在看起来也很新潮。
蔡国祥:对,很美好是吧。当时,就是从软件硬件各方面拼命去打造它。做出来后,技术上看是一个很经典,很超前的产品,产品的外观也与众不同,当它真正亮起灯来跟你交互时,你会发现它像一个精灵,不像是一个地球上的产品,像一个外星人。
但有一个巨大的问题,商业化很难,成本太贵了,光硬件成本就有4000块。如果卖的话,这么贵怎么卖?我们那时就定了一个完全没有利润的价格,5280元。可想而知2016年,差不多十年前,一个全新的品类要5000多元,基本上卖不出去。
所以说商业化上看,它就是一个巨坑。
白鲸实验室:你们投入了多少钱?
蔡国祥:具体投多少钱我不知道,那时其实不愁钱,正是投资热潮,人工智能是最热的风口,再加上Misa(祝铭明)个人的号召力,都是资本追着我们投。不过这个产品出来后,市场上的确很难卖出去,我记得有很多库存积压。
这些库存后面变成什么呢,只要有员工通过试用期,就送一台,今天那个产品已经没有了,消化完了。(笑)
2017年,我们马上推出第二代,学乖了,把它做的很小,售价也变成1399,定位成一个智能音箱。但也不幸,那一年阿里推出了天猫精灵,小米推出小爱同学,结果人家就卖499,299,我们卖1399,人家的价格是我们的一个零头。
后来大厂开始卷价格战,我们没有形成很好的产品力,没有任何优势。
白鲸实验室:这次经历让你们得到什么样的教训?
蔡国祥:一是,我们要做技术门槛壁垒更高的赛道。不是说其他公司靠砸钱就能迅速出一款跟你差不多的产品。所以当时Misa(祝铭明)决定砍掉智能音箱,专注到AR眼镜赛道,就是因为我们很清楚,这里面的技术难度有多高。一旦技术门槛高了之后,很多技术实力不够的公司就会挡在门外。当时Rokid第一代AR眼镜,已经卖一段时间了,第二代也在研发中。
二是,在产品的选择上也会更加务实了。我们之前做过一款Rokid station的娱乐套装产品,由主机、显示屏和眼镜组成的。当时做这款产品内部有很大分歧,因为跟Rokid 的定位不一致,创始人Misa(祝铭明)竭力反对,但是业务线上的负责人非常坚持。最后做出来效果还不错,满足了市场上一些用户需求。
这样的产品实际上属于战术性产品,短期内有市场,我们愿意去做一些能迅速产生收入,更务实的产品了。这样的例子不止一个,Misa(祝铭明)有时对外也会调侃,公司里最赚钱的项目大部分都不是他决定做的。
白鲸实验室:Rokid 相当于是2023年开始研发AI眼镜,小米说的是2023年9月开始研发AI眼镜。
蔡国祥:这个以他说的为准呗,我也不知道,对吧。
白鲸实验室:为什么大家在这个时间点开始切入AI眼镜赛道?是因为ChatGPT吗?
蔡国祥:这是很重要的原因。2023年,ChatGPT引起人工智能大爆发,大家意识到,原来这个大语言模型在知识问答、语音沟通或文字交流上已经做到这么好了。
人工智能发展通常分五个阶段,L1-L5。L1就是原来做智能音箱时,它是指令式的语音交互沟通。L2阶段,大模型能够有比较好的理解,推理能力。L3,大家认为它不仅能够推理,还能够帮你做执行。现在正处于L2和L3重叠的阶段,L2已经发展了有段时间,大家已经看到了很强的推理能力。
这样的推理能力首先放在眼镜或者手机上,但眼镜是肯定是用户交互最自然的载体,对用户来讲是更好的使用场景。我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背景。
白鲸实验室:大家都在说智能眼镜的不可能三角:性能、重量和续航,你觉得现在智能眼镜有没有突破这个不可能三角?
蔡国祥:这个不可能三角,我觉得不是叫突破,而是平衡。
所谓的不可能三角,其中一角是,比如说它的外观、体积、重量、佩戴舒适度,可以简化为佩戴体验。第二个角是计算能力,加上显示器,也就是性能和展现力,还有一个角是电池续航。
这个不可能三角相当于说,如果想要满足用户的体验,眼镜外观要轻小,跟普通眼镜比较接近,想要有好的展现效果的话,还要放一个光机,能够有画面显示,同时计算能力不能太弱,这又对电池提出更高的要求,不能大,设计的结构要尽量紧凑。这些细节都需要去平衡。
这个不可能三角,还可以另外加个成本因素,因为如果三个角平衡的很好,成本居高不下也是有问题的。
几年后智能眼镜继续迭代,还是存在这个不可能三角,但是会把不可能三角,都会各自往上提升一个两个台阶。比如显示会从纯绿色变成彩色,视场角从25度、30度可能变成50度,可能更大。芯片也会出来更强大的芯片,计算能力更强,能够本地跑更高性能的模型,电池变小,但密度更大,容量更大。
每一个不可能三角都会往上走,但还是能找到好的平衡。
白鲸实验室:从不可能三角理论上,如何看你们的眼镜?
蔡国祥:Rokid Glasses有相关智能眼镜该有的功能,还额外有显示,外观上又最接近于普通眼镜,同时又保持重量最轻,只有49克。
今年也有其他公司推出带有摄像头和显示的,要不重量很重,要七十几克或者是100克,要么摄像头在中间,使用上会有一些不舒服的地方,外观跟普通眼镜差异比较大。
我相信,在当前技术和供应链条件下,Rokid glasses是做得最好的、最平衡的一个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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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实验室:Rokid 这款AI眼镜重量只有49克,是Misa (祝铭明)提前设定的一个目标?
蔡国祥:对。
白鲸实验室:为什么是49克?
蔡国祥:因为之前卖的最好智能眼镜就是Meta雷朋的那款,它的重量就是49克,卖的很好。
这客观上为行业制定了一些标准。这款眼镜只有49克,卖了几百万副,说明这个重量用户接受度是比较高的。那大家去follow这个指标就好了。
还有摄像头一定要有,因为Meta雷朋出来之前,已经有很多人做了有带光波导显示的眼镜,但没有摄像头。Meta雷朋证明了摄像头很重要,用户在社区里讨论和分享最多的也是拍照功能,摄像头在国外几乎是刚需。
所以,在设计Rokid AI 眼镜时,既要有摄像头,又要加显示,是有难度的。当时有多个方案,摄像头、光机的位置都放在眼镜腿上,或光机放在镜片上边,摄像头放在镜片中间的框架上,这样都会导致眼镜的外观结构不美观。
我们用了更巧妙的方式,摄像头放在镜片右侧框架上,光机是叠加在镜片中间的框架里边的,采用一拖二的方式,向两边输出视频信号。从外观上是看不出光机位置的,也不会影响框架的美观度。
03大厂的优势也是它的劣势
白鲸实验室:Rokid AI眼镜从发布到预定,三个月卖了大概25万台是吧?有人会觉得实际没卖那么多?
蔡国祥:不是从发布开始算,我们是去年11月18日发布的。真正火爆出圈是今年2月18日,我们创始人Misa戴着Rokid Glasses,使用眼镜上的提词器发表演讲。出圈后算三个月,我们收到个人用户预订的订单和渠道代理商的签约订单,有20万台,现在其实已经超过30万台。
实话实说,这些订单大部分来自于行业的渠道代理商。其中主要是卖传统眼镜的门店。现在已经合作很多眼镜品牌,包括宝岛眼镜、宝丽眼镜、吴良材、毛源昌等连锁品牌。
白鲸实验室:这个订单相当于什么水平?
蔡国祥:之前国内所有光波导眼镜行业的累计订单,可能是这么个概念。
白鲸实验室:代理协议中,怎么判断这个预订量呢?
蔡国祥:这就需要大家共同探讨。因为去年发布会后一个来月,我们有发售F码。F码就是最早的用户,也会在体验中给我们很多反馈,一起共创产品。售卖F码时,没有放开去推,1个月卖了几千台,那时候我们还没火。
过年之后出圈了。很多人就来问哪里能买,但当时产品还没开售,F码已经结束了。所以在很多电商平台预售,付一笔订金就可以。到现在为止,这些用户预订了好几万台。
这些其实让很多渠道代理商有了信心。二月份出圈之后,Rokid整个相关的视频播放量在全网络有几十亿次的传播,引起行业历史最顶级的关注度和热度。你去搜微信指数,能看得非常清楚。比如我现在可以打开给你看一下,我也好几天没看了。
微信指数现在已经是相对比较低的时候了,7月最高时是2500多万,现在是五百多万。哪怕我们是五百多万,也是行业里面指数最高,是人家的十几倍、几十倍、上百倍。2月18号那一次事件出圈,Rokid微信指数达到将近一个亿。
白鲸实验室:今年来说的话,不光Rokid卖的好,小米销量也很不错,据说首周卖了7万台,原本准备三个月的货量,二十多天就卖完了。
蔡国祥:(笑)没错,这是很好的事情,这对于整个行业来说都是好消息,给行业提升信心的。
白鲸实验室:小米对你们有影响吗?
蔡国祥:两面看,现阶段来讲利大于弊。小米一发布卖那么多,说明市场广,用户付费意愿强,是给整个行业信心的。换句话说,小米一下完成了我们很多创业公司花很多力气,可能都没法完成的用户教育跟市场普及。从这点来说,要感谢小米。
现阶段我们的AI 眼镜,跟小米的眼镜有非常大差异。因为小米眼镜上面没有光波导显示,而我们的产品是带光波导显示的,可以看到屏的。小米的叫纯AI眼镜,我们的是AI+AR眼镜,从产品区分来讲,不属于同一类产品。虽然大家都叫智能眼镜,但因为有显示和没显示,区别还是比较大的。
白鲸实验室:为什么?
蔡国祥:从产品力来讲,带显示的会更强,因为一些场景必须有显示才能用。比如说,我们今年最出圈的提词器功能,没有显示,没法使用,我们可能也不会出圈。还有手机上来信息了,有信息提醒,这种没有显示,智能眼镜上也看不了。
有些功能如果有显示,会让你的产品使用体验提升非常多。比如说翻译,跟老外面对面交流,翻译的内容会投屏在眼前变成中文。如果没有显示,就只能听语音,体验会打折扣,对吧?包括导航,如果只是语言告诉你,肯定不如显示路线图更一目了然,容易走错。
所以有显示产品应用场景更广泛,产品使用体验会更好。我们认为,无论是从产品力还是产品定位来看,我们比小米要更高。当然价格也会比它更贵一点。
我相信,小米后面肯定也会做带显示的智能眼镜,我们判断,未来所有的智能眼镜默认都是带显示的。就像现在手机默认都会有摄像头,未来显示肯定是智能眼镜的必备条件。
白鲸实验室:阿里夸克在推出带显示的AI 眼镜,小米之后可能也会推出带显示的,大家的产品功能也会相似,会有压力吗?
蔡国祥:现在我们这个产品,还领先一段时间。在这个窗口期,要跑得足够快。就像前面讲的,我们有30万台的订单了。那9月1日正式开售后,这个产品会有更多人拿到,会拉动更多用户使用,可以促进用户规模和影响力,把品牌知名度做得更大。所以问题是,面对同类产品我们怎么竞争?
其实就两点,没有太多秘诀。一个是产品体验上要打磨好,这个产品体验不是说大的产品功能,是细节,包括外观设计是不是更美观、更舒适、更时尚,还有硬件的研发,怎么样能够让它体积更小,里面更紧凑,这会影响到散热性能、功耗等。
另外一个是品牌,客观来说,今年出圈是有运气成分在的。但运气不会一直有,后面我们要努力维持传播和热度,让Rokid品牌能被更多人看到。只有真正把品牌做起来,面对巨头的竞争,你才真正有对抗的资本,只有产品细节和品牌都做好,才有可能在竞争中活下来。
白鲸实验室:所以你也觉得虽然短期Rokid有很好的产品力,长期来看的话,面对巨头的蜂拥而入,也会带来很大的压力。
蔡国祥:对,没错。不然,品牌没有起来,产品上没有太大差异时,大家通常就会打价格战,对吧?创业公司肯定不具备优势,因为大厂钱多,可以补贴呗。
白鲸实验室:小米智能研究负责人最近在接受采访时提到了一个点,他认为未来有两类公司最有机会。一类是有手机和穿戴生态的公司,就像小米或者华为,还有一类是有国民级APP和顶级大模型的互联网公司,像腾讯和字节。这里边就没有提创业公司,他还建议投资人朋友不要轻易投这个领域的创业公司。
蔡国祥:从大概率来讲,他说的这个没有问题。
但是投资人肯定不会听他这个话。投资人有不同类型,有偏好高风险的,因为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
我想说的是在新的行业,或者产业升级变革时,永远会有创业公司胜出的,每一次都有。科技革命不永远是老的公司赢,不是的,每一代产品都有新的创业公司跑出来。看创业公司赛道,不就是看跑在最前面的吗,我们当然对自己有这样的期望和信心。
白鲸实验室:那你们要保证自己一直跑在前头。
蔡国祥:其实我觉得大模型公司未必会做这个,阿里通义(实验室)没做,夸克做了,在阿里内部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定位这个产品,会作为一个跟大模型一样战略高度来看吗?现在肯定不是,未来是不是不知道。
当然其他大厂也在做,包括你说的很多大公司,比如像腾讯,做过什么硬件?腾讯,更多就聚焦在软件上面,通过软件产品来实现社交生态。改变这个世界,不一定非得要做硬件,对吧?所以大厂就算他有技术和资源,也不一定会选择进入这个赛道。
还有一点,无论大模型公司还是大厂,一旦自己入局,会陷入一个困境。比如说小米或其他公司,小米有自己的大模型,眼镜里面就要支持小米大模型,那deepseek、豆包、智谱、阿里通义大模型它能放吗?它这个优势,同时也是它的劣势。
所以我们创业公司是什么呢?发挥出自己的优势。跟大公司比,我们不是一无是处的,肯定有优势的。
白鲸实验室:你怎么看夸克的AI眼镜,看好它吗?
蔡国祥:这个不好说看好或者不看好,因为产品刚发布。
阿里一直以来都有个困境,就是它的流量从哪里来。做电商的最重要的用户。这也是之前为什么阿里,一直想要做社交,做来往(最早对标微信的产品),因为用户行为最活跃的地方就是社交,而电商是当我要买东西的时才会来,不买东西不会。所以阿里一直发愁的是,我能不能把流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从别处导流过来。
用户流量的一级入口在哪?手机硬件是一级入口,多年前,阿里做云OS、做云手机,只不过没有成功。甚至还收购过一家手机厂商,后来做天猫精灵,其实阿里一直在尝试探索用户的一级入口。
手机是入口,智能音箱曾是入口,现在是智能眼镜。阿里做这个事情,说明大家已经认同智能眼镜会是下一个交互计算终端,是新的入口,而且这个入口跟人工智能结合,带来的颠覆性会更大。
它不像今天手机上面把app都展现出来,以Rokid的眼镜为例,用户去支付、导航,唤醒的是乐奇。从硬件到里面的人机交互,智能助手的入口也在眼镜,所有的第三方服务都是隐藏在智能助手后面。
未来人工智能时代里,你会发现已经不存在APP了,所以现在这个人工智能助手,或者语音交互智能体,会作为一个统一入口,帮你做执行,去调各方的服务。未来的入口会更加集中,更加统一,这个东西就很可怕,未来人工智能操作系统,有可能大模型就变成操作系统。
如果大厂不做,未来会很被动。
白鲸实验室:苹果也在做AI眼镜,未来几年,你们会更担心哪一家大厂呢?
蔡国祥:其实我们都不担心,因为担心没用,人家该进来就进来,不是我担心他就不进来,关键是,他进来之后,我们的优势在哪里?找准自己的优势就好了。因为担心别人来不来这个事情是不取决于你的担心,白担心它干嘛呢?
白鲸实验室:长期来看的话,不会担心它会成为更大的龙头,然后会吃掉一部分市场份额吗?
蔡国祥:今天手机行业已经是非常稳定的终局了,苹果手机是做高端市场的,如果它也做这样的眼镜,定价大概率是更高的。那对我们来讲,就找准自己的市场定位和目标用户就好了。
大公司一定会有它的软肋。只要找准它的软肋,你就打它的软肋,一定是有机会的。小米还有一个软肋是,除了上述说的小模型外,小米是全品类,有家电、手机和汽车。你很难让用户觉得,它就是做智能眼镜最专业的。Rokid的品牌只做智能眼镜,就像大疆只做无人机。
在智能眼镜上,我们这么多年硬件系统的研发积累,以及在产品细节体验上做得比任何大厂,至少短期之内都是领先的。用户觉得你这个体验更好,产品更牛,而且专门做这个的,认可度更高,会把智能眼镜和Rokid品牌划等号,小米没办法的。
04智能眼镜能否取代手机
白鲸实验室:你觉得未来智能眼镜会有几家能够存活下来?
蔡国祥:我觉得未来可能有将近50家。
白鲸实验室:为什么呢?
蔡国祥:眼镜有一个自然属性,它天然是戴在每个人脸上,有装饰属性。这意味着每个人对于眼镜,有很多个性化诉求,要贴合每个人的年龄、性别、脸型、穿搭气质。所以眼镜的未来产品形态,会远远大于手机,智能音箱这样的产品。手机每人一个,最多两个,对吧?眼镜有可能不止一副,而是两副三副,因为我要搭配不同的衣服和场合。
智能眼镜同样也是更加个性化、多元化,一人多镜,这是我们能看到未来的趋势。我粗浅的判断,现在比如说手机,基本上国内品牌不超过一只手,未来在智能眼镜里面,市场最终的终局有可能是会十倍于今天的手机局面。
也就是号称“百镜大战”的乱象过去之后,市场最终会稳定下来,有可能不会只有四五家智能眼镜品牌,是有四五十家。有的专门做儿童眼镜,老人眼镜,给特殊人群人群用的眼镜,有的专门做一些派对眼镜,运动眼镜,骑行用的眼镜。所以未来可能说你在某一个垂直领域,只要做的足够深,可能就会是number one。
白鲸实验室:大家都说智能眼镜会取代手机,成为未来的终端,为什么?
蔡国祥:首先,到今天为止还没有任何另外一个可穿戴式的智能设备,能够超过眼镜,代替手机这一个人终端。现在还没看到。
现在说的智能眼镜取代手机是一个过程,像Rokid glasses是通过蓝牙连手机,手机上装我们那个APP。当使用各种功能的时候,它是通过蓝牙跟手机通信,依然通过手机在本地做计算,今天来讲,它是作为手机的一个配件在使用。
现在会部分代替用户手机的使用时间。当我需要翻译、导航时,不需要再打开手机上的高德、支付宝,而是在我眼镜上,是智能眼镜和手机配合使用。这种状况我们认为至少会维持3年,或者3到5年。
之后眼镜上的各种技术迭代升级,会具备能够接近手机的计算能力。它在本地有更大的电池容量,电池的体积不增加,但密度更大。显示效果也会更好,现在有彩色光波导显示,技术水平还不够,显示画面很小,分辨率也只有480P,而且价格也很昂贵。
到时,智能眼镜并不只是手机配件,已经代替手机了。比如,我出门不带手机,都不影响我支付、导航、社交、购物了,什么都可以在上面完成。
现在这样产品有雏形了,去年meta发布过一款概念机meta orion,它是一个独立的设备,不跟手机配套使用的。显示效果画面很大,有70度的视场角,分辨率有720P,比480P当然要清晰很多。计算能力很强,支持空间3D支持手势的识别。但是它有非常大的问题,一是外观明显看起来比较粗,重量比较重,一百多克,最关键是太贵了。
白鲸实验室:你提到未来市场是10亿量级规模,这个数据咋得来的?
蔡国祥:刚好昨天(8月中旬)美团整个高管团队过来跟我们交流,我跟他们说了这个预测,五年智能眼镜全球用户有机会到达一个亿。全轻量化的智能眼镜,不管是带显示还是不带显示的,全球有机会达一个亿。
十年,全球累计用户有机会达到10个亿,当达到10亿规模时,它已经可以跟手机抗衡。
全球的近视用户26亿,国内有七亿,中国是最大的近视人口国家。在国内就算把七亿人打个对折,也有三个亿。国内三个亿用户,对这样的产品有天然接受度。
五年之后,我说的是全球一个亿,不是国内数据。我不觉得这个预测是乐观的,或者是过于激进的,有可能是保守的说法。
白鲸实验室:你觉得AI眼镜的下一个iphone时刻是多久?
蔡国祥:现在的AI眼镜还相当于手机的功能机时代。智能眼镜的下一个iPhone时刻,我觉得3到5年后会出来,前面讲的所有不可能三角,提升之后变成高分辨率大视场角,彩色光波导显示,重量更轻,外观更时尚、小巧,计算能力更强,续航时间更久,能够让你想戴一天,而且能独立于手机使用。那个我认为是真正的AR眼镜。
白鲸实验室:如果将智能眼镜比作手机,你觉得Rokid更像哪一家?
蔡国祥:其实我觉得,Rokid更像大疆。很多公司尝试过做无人机,都做不过大疆。
未来说到智能眼镜,我们希望,大家就像想到无人机的第一品牌是大疆一样,第一个想到的是Rokid,是乐奇。
作者|培培
编辑|利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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