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内蒙古日报)
转自:内蒙古日报
黄金面具最早多与祭祀相关。商周时期,中原与巴蜀的巫祝们相信,黄金的永恒光泽能沟通人神。三星堆的黄金面具被小心地贴附在青铜头像上,薄如蝉翼的金箔经锤揲工艺延展至 0.2毫米,眉眼处的錾刻线条锐利如刀,既显威严又藏神秘——这或许是祭司化身神灵时的“面容”,在烟火缭绕中接受信奉者的叩拜。此时黄金面具的制作尚显朴拙,工匠将金块熔炼成液,倒入石范铸成粗坯,再以石锤反复锻打,让金属顺着模具的肌理舒展,最终成为贴合仪式需求的载体。
随着礼乐制度的成熟,黄金面具的功能逐渐向丧葬领域延伸。战国至汉唐,贵族们开始用黄金面具守护逝者。陕西西安出土的汉代黄金面具,轮廓与真人面容几乎一致,鼻翼处的透气小孔、唇线的自然弧度,都显示出工匠对人体的细致观察。这时期的工艺已臻精妙,锤揲技术能将金箔延展至更轻薄的程度,再以錾刻勾勒眉眼,甚至用金丝缀连胡须,让冰冷的金属有了血肉的温度。人们相信,黄金能防止尸身腐朽,更能彰显逝者生前的尊贵,让其在另一个世界仍保有威仪。
当中原的黄金面具在丧葬礼仪中沉淀时,游牧部族又赋予了它新的内涵。逐水草而居的鲜卑人,逝后以黄金面具覆面,既为守护逝者灵魂,也为迁徙中便于保存遗骨。他们的面具线条粗犷,眉骨与下颌棱角分明,透出骑士的剽悍,却又在鎏金技法上显露出与中原工匠的交流痕迹,或许是通过互市,或许是战乱中的技艺流转,让黄金的光泽在草原文明与农耕文明之间架起桥梁。
到了辽代,契丹人的黄金面具将这种融合推向极致。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中,那对覆盖在逝者脸上的金面具,堪称中国古代工艺的巅峰。面具依逝者面容打造,公主的面具眉弯如新月,驸马的面具胡须以细金丝编缀,每一片金箔都经千百次锤揲,薄得透光,精准地贴合于面部轮廓。契丹人信萨满,也重等级,黄金面具既是引导灵魂归乡的“神容”,也是贵族身份的象征。他们向中原人学到更精细的范铸法,面具边缘常錾刻象征茂盛长久、吉祥如意的卷草纹。
黄金面具的演变,宛若一部微缩的文明史。从祭祀时的“神之面容”到丧葬时的“人之尊严”,从单一的天神崇拜到多元的文化交融,使这些面具成为跨越千年时空的见证者。(雷焕 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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