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结束的8月,是准备开学的日子,也是渡过广州复学营的收官。过去的一个月,李香枝老师带着渡过团队与广东省精卫中心合作,开展以复学为目标的“青少年复学营”,通过“家-校-社-医”多学科团队合作,尝试实现走通抑郁青少年联合支持模式,助力青少年成功返校。
在8月28日中午12:00,渡过CEO李香枝老师将与一土教育联合创始人李一诺,共同探讨《从抑郁休学停摆到重返校园,我们能做什么?》欢迎大家扫码预约直播,不错过精彩对谈!
渡抑郁-休学-复学-休学…旋转门效应——
2024年,渡过联合中科院心理研究所基1232位抑郁青少年家长调研所撰写的《儿童青少年抑郁治疗与康复痛点调研报告》中,有几个让人揪心的数据:在受访家庭中,青少年正在休学的占比26.8%,有过休学经历(含正在)占比53.85%。
大多数青少年的休学次数集中在1次(57.4%)到2次(28.7%),少数青少年休学次数达到3次及更多,整体平均休学次数为1.71次,经历复学失败的孩子相当普遍。在我们接触的孩子中,不乏尝试复学超过5次的孩子,有些已经走出来,有些仍在寻找出口。
高三开学前,我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让爸妈失望,在焦虑的冲击下,病情复发了,整个人仿佛行尸走肉,不得不再次休学一个月。还好我的爸妈一直陪着我,拉着我散步打球。回到学校,我的病情依然不稳定,时有反复,不时听到有同学在议论我,还现了幻嗅症状。
为了不影响到同学们,我会把自己与她们孤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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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学,复学,再休学,再复学……像一个旋转门一样,许多青少年仍困在“原地”。
退守在家长的青少年,困在何处?
青少年抑郁,有些是学业问题触发,有些是人际关系问题触发,部分孩子在接受治疗后,继续呆在学校有很大的困难,比如精力跟不上,注意力难集中,难以适应压力环境……在学校度日如年,甚至存在危机风险,部分孩子选择休学回家。退回到家中,学校的应激源撤走了,孩子有了疗愈的空间和时间。但同时,新的困难很快又会出现。
回到家里,孩子们在经历一个舒适期,很快就会遇到挑战,通常最先出现的问题是“如何渡过突然空出的时间”。在中国传统教育体系下成长的孩子,大部分内化了“上学是天经地义的事”,突然不上学了,在家里该做什么?如何不做点什么,焦虑便会无处安放。紧接着,让很多家长头疼的一系列问题“沉迷游戏”、“日夜颠倒”、“拒绝出门”就出现了。家长看到的是孩子们没日没夜地打游戏,白天不见人,晚上不睡觉。
女儿正读初三,在一场不错的月考成绩公布后,就躺在家里不愿去上学,她的眼神迷茫无助,我和老公问不出原因,只好让她休息,之后勉强上了几个半天课,就彻底起不来床了,看她整天躺床上,决定带她出去散心,也许是她学习太辛苦了,需要放松。
我们让她自己规划行程,我们分别请好假,她负责买票。10天里,我们去了南方好几个城市,因为那里有温暖的阳光。行程快结束的时候,她忽然不起床,不想回家。眼看着要错过动车,老公压在心底的怒火爆发,对磨磨蹭蹭的女儿一顿语言轰炸,还重重地推了一把。
回家后,女儿上学依然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于是去了我们就去了当地的精神科,
医生给我们的建议是放低期待,接受她的行为,承认她就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如同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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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隐藏在表象背后的,是孩子们逐步失去现实同伴关系的孤独,白天出门怕被人问起“为什么不去上学”的病耻,学业中断后对未来的迷茫焦虑,失去“学生”角色后的自我怀疑和消极,想尝试做事又做不到的挫败和恶性循环……
在游戏中打发时间和缓解焦虑,在游戏中寻找同伴和价值感。更难的是那些家庭关系恶劣,家长不理解不接纳的孩子,陷入“想逃逃不出去,在家又呆不下去”的两难。
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呢?大概就是失望-希望-绝望的过程。 有时走在路上恍恍惚惚的,我会忍不住去想最坏的结果—“死”。最大的感觉就是无助和绝望。但是面对死亡我终究还是惧怕了。只能绞尽脑汁地想补救的办法,表现的很焦虑,急切地想解决问题。可是命运的试炼才刚开始哪会那么快结束。它在等你沉得住气的那一天才可以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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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学返校谈何容易,难在哪里?
对于休学青少年来说,复学返校要面对诸多挑战。如果没有做好准备,很容易复学失败:
——学业适应。青少年在复学初期,因为长时间没学习对学业生疏,以及部分孩子治疗后还有注意力和认知受损的残留症状,这使得直接跟上学校统一要求的学习进度有困难。同时,不少孩子在休学前是学霸,很难适应复学后学习成绩上的落差。同时,作息、作业、考试排名等压力,也让让刚复学的孩子疲于应对。
——人际关系。很多青少年抑郁休学导火索源于同学关系、师生关系,包括受到校园霸凌。人际关系中的议题,往往跟孩子的认知和行为模式有关。当孩子在人际议题上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和调整,回到学校,很可能历史重演。当一个人的模式没有改变时,相同的经历总是会重演。
——生活节奏。青少年在生病后以及药物的副作业,可能出现容易疲惫、嗜睡等问题。同时,长期呆在家中如果缺乏运动和提前调整,回到统一化管理的学校,尤其是进入初三或高三这样的高压阶段,很多学校需要从早上6点一直学习到晚上12点,这对于孩子们的体力和心力是双重考验。
——环境压力与配套支持不足。很多孩子回到学校后,要面临留级、插班、经常请假等,会让孩子们有心理负担,既希望被特殊关照又担心被特殊对待,既担心因为同学不理解被贴上“矫情”标签,又担心集体活动,(如早操、班会)若不参加可能被认为“不合群”。 同时,孩子回到学校后,对情绪调整和压力应对的要求提高,孩子在出现应对困难时,很多学校难以提供及时可及的支持。
此外,还有家长对疾病的认知是否到位,家庭环境是否能给到孩子足够的支持等等。在孩子要复学前,家长如果没有与孩子提前做好准备和调适,很可能遭遇诱发抑郁复发和复学失败。
记得回校几天后,我在食堂遇到我对门寝室的一位老同学,她呆呆看了我一眼,也许也在尴尬,然后掏出手机,低头装作没看见我,
大部分同学都是这样。
我的老室友,依旧和以前一样不好的关系还是不好,关系就那样的也没啥可聊的。我告诉她们
要换寝室时,她们也就“哦”了一下,然后就沉默了。只知道我复学后,
我的空床位——我曾经是那个寝室一员的证明——立刻被分配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仿佛我从未在那里存在过。
那就试着在新同学结交一些新的朋友吧,但这对不善社交,还是半道加入的我,并不容易。
而且,我能分明感受到,一些同学眼神中对我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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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渡过社群的经验,每年会有两个特殊的时间节点,一个是9月孩子复学返校,一个是国庆,部分复学返校的孩子在艰难捱到十一长假后,无法再回去。
助力青少年从休学到返校,渡过在做什么?
2015年,渡过创始人张进老师在自身抑郁康复后创办了渡过(见奴隶社会《渡过抑郁后的第二人生》,短短几年内就成为国内最大的抑郁患者互助社区,其中青少年家长占比超过80%。
最开始,渡过主要做抑郁科普,给患者和家属普及抑郁知识,向社会大众宣传消除歧视和误解。在这个过程,粉丝迅速增长。因为病耻感,很多患者和家属在生活中无人可以倾诉,于是大家提议建立互助社群,大家在社群中互帮互助,彼此支持。渡过便逐步建立一起一个由抑郁康复患者家长为主组成的抑郁互助社区,覆盖了超过10万个抑郁青少年家庭。
图:渡过持续发起关注青少年抑郁、消除病耻的社会倡议活动
在家长社群,让很多家长头疼的是孩子休学后,没有同伴,不愿出门,无事可做,家长提出能不能一起搞个线下活动,让孩子们走出门,有朋友,有事做,于是2018年11月首批20个多个家庭相聚在杭州一家青年旅社,大家一起学习、探讨、活动,吃住在一起,这是渡过探索创新青少年支持项目的起点。
图:渡过青少年线下营,孩子们在一起参加活动
以此为起点,七年多的时间,渡过创建了独具特色的生态疗愈体系模式,推出了一系列面向青少年家庭的线上和线下项目,共计直接支持了2万个青少年家庭
家长的成长速度,是孩子的康复速度——促进家长的改变与行动。
这是渡过社群流行的一句话。当孩子陷入抑郁时,最先行动起来的大部分是家长。我们建立了庞大的家长互助社群,每个群主都是曾经有过陪伴孩子经历的家长担任。新家长入群,往往话比较多。当他们的焦虑、担心、迷茫,在社群同伴的倾听、接纳和支持中逐步消融,家长的状态就会慢慢稳定下来。社群里几乎每天都有科普讲座和经验分享,一般一个家长“泡群”6个月后,状态就非常稳了,对抑郁知识掌握也充分了。
但是,“从知道到做到”是不容易的,要促成家长真正的改变,光听讲座不行。渡过推出了有针对性的家长训练营,一般是线上,每个营一般由30-40个有相似经历的家长组成,既有授课,又有实操练习,还有同伴小组的讨论。泡群+学习+实操,家长的改变就开始一点点发生了。同时,随着家长对抑郁认知越来越充分,更知道如何陪伴和支持孩子,不再是病急乱投“医”。
图:渡过线下营,家长在参加课程和活动
从同伴支持到价值实现——为青少年提供一个安全温暖的疗愈港湾。
大部分孩子刚开始是被家长硬拉进来的。我们所有青少年项目都有两个版本,一版给家长看,强调功用和实用性,一版给孩子们看,强调有趣性。而孩子们只要体验过渡过的活动,基本上会留下来,并改口称这是属于“我们的渡过”。这种归属感和安全感,源自渡过为孩子们营造的看见、抱持、尊重、多元有活力的生态环境。
为了助力抑郁休学在家处于“休憩期”的青少年,渡过于2021年启动了“青少年劳动成长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是“行为激活,关系重建,劳动疗愈,价值实现”。这个项目面向所有青少年开放,他们在这里写作、录制电台节目、开展线上社团活动、画漫画……作品一旦被录用,可以赚到钱。这个过程,需要孩子们合作交流,同时创作作品被展示和看见,也帮助孩子们重拾价值感。基于这个项目,渡过专门开辟一个完全由患病青少年运营公众号“渡过青春号”,这里所有的作品都来自孩子们。
图:渡过青春号的部分栏目
我们定期把青少年作品集结。2023年,我们在北京798艺术区为青少年举办了“无需抱歉”的艺术作品展,2024年,举办了“神经多样性”手工作品展以及由青少年原创的舞台剧《快乐的锡皮人》,获得了强烈的社会反响。我们还把他们的故事集结出版成书《虽然不想活,但还是想吃火锅》。
这些不仅激发了青少年的行动和合作,也让他们在活动中重拾信心。一位大学休学的孩子,在渡过创作了一部短剧《我的抑郁朋友》获得了很好的反响,这也成为了她复学成功的动力,如今她已顺利从香港大学毕业。而一位孩子在康复日记中写到第一次文章被公众号录取带给她的鼓励和再出发的力量。很多时候,那个让齿轮重新转动起来的钥匙,就藏在一些微小的事情里面。而这些事情,无一例外地指向被看见、被支持,被鼓励。
图:2024年,青少年原创的舞台剧《快乐的锡皮人》在怠慢艺术中心展演
为了让青少年有事可做,有朋友,有动力。我们推出了一系列针对青少年的项目。比如,5天6夜青少年线下营,14天和21天为周期的线上营,有不同岛主带领的自在岛计划,以兴趣进行划分的青少年兴趣社团……这些都为休学在家的青少年打开了一个广阔的空间,让他们恢复社交、开始行动、思考自己的热爱和价值。这些,都是孩子们再次出发的底气。
渡过每年8、9月还会为孩子们办青春节,青春节的口号是“不一样的青春,一样精彩”。在渡过为孩子们营造的空间里,每个孩子感受到的是被理解、被接纳、被看见。
对于功能恢复好一些孩子,走出家门回归社会至关重要。2021年,北京的一群家长苦恼于孩子成天在家,出不出户,希望能有一个日间空间,让孩子们每天能出趟门,交到朋友,找一些事情做。于是,渡过在北京之家设立了青少年之家,这个一是灵活走读制的日间支持项目,孩子们白天参加活动,晚上回去。一个班一般不超过12个孩子,在这里有轻松的游戏,也有深入的心理探索团体。作为一个过渡空间,让孩子们逐步恢复作息调整,社交模拟训练等等。
随着青少年之家项目的推进,有家长提出能不能把“复学”作为直接目标做一个支持项目。渡过团队一直坚持这样的观点:复学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连串事件的准备。我们为青少年和家长提供的各项支持,都在帮助青少年走向康复回归社会。当青少年和家庭的卡点被逐步处理了,复学是水到渠道成的事情。
渡过广州复学班——家校社医联动的多学科支持模式
渡过的所有项目都是以“医疗-心理-社会支持”的综合疗愈观为指导,尝试作为桥梁将“家校社医”多方力量联结,形成合力助力青少年成功复学。渡过建立了自己的心理咨询中心、陪伴中心,并与医院建立了良好的合作。我们开始考虑,是否能通过项目的形式,把渡过各个项目尝试进行整合,把各方支持整合起来,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多学科联合支持模式,这种模式在国外已经很成熟。
今年5月开始,渡过团队开始与广东省精卫中心共同筹划指向复学的“青少年复学营”,项目团队由精神科医生、心理治疗师和辅导员组成,青少年和家长同步接受干预。青少年和家长在入营时要首先通过多学科评估,对每个家庭建立复学评估档案和干预重点。入营后,家长要进行为期6周的线上+线下学习,提升家庭对孩子的支持。青少年要进行为期4周逐步模拟学校环境的适应性学习,并在开学返校的适应期持续获得支持。项目设置,对应青少年复学要做好准备的各个方面。
作为从家到学校之间的过渡,这个项目内容涉及到从社交、作息、学业等各方面的准备,青少年在返回学校中会遇到的很多问题,以及家长要应对的问题,会提前在这里呈现出来,并获得专业和精细化的支持。项目特别强调“觉察-尝试-体验”,引导孩子们在真实的环境中,觉察到自己固有的认知和行为模式,尝试一些不一样的应对方式,获得由此带来的全新体验。这些真实的体验,远比大堆的说教和知识来得直接和有效。
图:青少年复学班高中组活动
图:青少年用报纸和杂志上的素材的诗歌作品
图:艺术疗愈作品
图:26个家长也同步参加学习
是中转站,也是充电站!
对于很多孩子和家长来说,渡过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中转站,是一个成长中的路标。当他们重新回归学校或社会,有些孩子会选择退出社群。而有些孩子会常会来看看。如果他们遇到挫折了,回头我们仍在这里,欢迎回来。如果他们一路顺利,我们祝福并目送他们远去。
让更多因抑郁休学停摆的青少年获得重新出发的底气和力量,这就是渡过一直在努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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