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族被自己的国家赶出家园,被邻国拒之门外,连"母国"也不认他们。
这就是罗兴亚人的现实,120万人中有三分之二成了难民,剩下的60万人被关在集中营里。
但很少有人知道,这场悲剧的种子,早在80年前就埋下了。
——《壹》——
1942年的仇恨种子
1942年3月,日军占领仰光,英军节节败退,英国人急了,他们需要帮手,目光投向了若开邦的穆斯林,这些穆斯林大多来自孟加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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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英国开发若开邦时,他们作为苦力被带到这里。
人数不断增加,到二战时,已有几十万人,英国人给他们武器,组建了2万多人的"第五纵队",任务很简单:配合英军打击日本人。
问题来了,这支队伍不只打日本人。
1942年春天,若开邦变成了地狱,穆斯林武装开始屠杀当地的若开族人,村子一个接一个被攻陷,男人被杀,女人被强奸,房屋被烧毁。
两万名若开族人死在穆斯林的刀下。
若开族人反击了,他们联合克耶族,发动报复,5000名穆斯林被杀,仇恨的种子就这样埋下了,血债血偿,世代相传。
若开族人记住了一件事:穆斯林是入侵者。
1947年,缅甸即将独立,穆斯林们有了新想法,他们不想留在缅甸,他们想加入刚刚诞生的东巴基斯坦(今孟加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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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8年,圣战开始了,穆斯林武装宣布:要把若开邦北部从缅甸分离出来,并入东巴基斯坦。
缅甸政府的回应很简单:镇压,1951年,政府军攻占了穆斯林武装的总部,1954年,"冒洞战役"让武装分子损失惨重。
就在这时,"罗兴亚人"这个名字诞生了。
1951年的一次选举中,穆斯林议员阿卜杜勒·卡夫在报纸上发表文章,第一次使用了"罗兴亚人"这个词,他们给自己起了新名字。
声称自己是这片土地的原住民,缅甸人不信。
——《贰》——
1982年法律的绝杀
1962年,吴奈温发动军事政变,这个军人出身的独裁者,对罗兴亚人没有丝毫同情,他的逻辑很简单:你们要分离,我就让你们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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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龙王行动"开始。
缅甸军队像清扫垃圾一样,在若开邦进行大规模军事行动,20万罗兴亚人被迫逃到孟加拉国,村庄被烧毁,田地被没收,清真寺被拆除。
但这还不够,吴奈温要的是法律上的彻底清除。
1982年10月15日,《缅甸公民法》正式生效,这部法律看起来很正常,它确认了135个民族为缅甸的合法民族,但名单里没有罗兴亚人。
法律条文写得很清楚:只有1823年以前就在缅甸居住的民族,才能获得公民身份。
罗兴亚人被彻底排除在外,从那一刻起,罗兴亚人成了自己国家的外国人,他们不能投票,不能当兵,不能当公务员,连出生证明都拿不到。
他们的孩子也是无国籍者,世世代代。
罗兴亚人试图抗争,1990年缅甸大选,他们的政党"民主与人权党"竟然赢得了4个席位,4名罗兴亚人当选议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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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政府的回应是:1992年禁止这个政党。
领导人被抓,沙姆苏尔·安瓦鲁尔·胡克被判47年监禁,罪名是"违反1982年公民法",一个在自己国家当选的议员,因为没有公民身份而坐牢。
讽刺达到了极致。
2016年,昂山素季领导的民盟上台,西方世界欢呼雀跃,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要带来民主了,罗兴亚人也有了希望,但希望很快破灭了。
2013年,昂山素季访问欧洲。
记者问她:"罗兴亚人是缅甸国民吗?"她的回答让世界震惊:"我不知道。"连这个问题都不敢正面回答,因为她知道,在缅甸,同情罗兴亚人就是政治自杀。
——《叁》——
现代版的种族清洗
2017年8月25日凌晨1点,150名罗兴亚武装分子发动了绝望的攻击,他们袭击了24个警察哨所和一个军营,71人死亡,其中59个是攻击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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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自杀式的反抗,缅甸军方的报复来了,而且是毁灭性的。
2017年8月25日到12月,若开邦变成了人间地狱,缅甸军队进村了,他们不分老幼,见人就杀,村庄被系统性地烧毁。
300多个村子化为灰烬,有些村民被锁在燃烧的房屋里。
1万名罗兴亚人被杀害,其中包括婴儿,罗兴亚人跑了,72万人在几个月内越过边境,逃到孟加拉国,这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难民潮。
平均每天有2万人越境,他们背着老人,抱着孩子,在泥泞的道路上奔跑。
身后是燃烧的村庄,2019年12月,海牙国际法院,昂山素季亲自出庭为缅甸辩护,这个曾经的人权斗士,现在为种族清洗辩护。
她说军方可能使用了"不相称的武力",但否认存在种族灭绝的意图。
西方世界彻底失望了,多个机构撤销了她的荣誉称号,但缅甸人支持她,在缅甸人眼里,她在为国家主权而战。
科克斯巴扎尔,孟加拉国最贫穷的地区之一。
现在这里住着近100万罗兴亚难民,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难民营,密密麻麻的竹棚铺天盖地,5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挤着86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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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来临,山洪冲毁帐篷,30万人需要紧急转移。
孩子们在泥水中长大。他们不能上学,不能工作,不知道未来在哪里,2023年,援助资金急剧下降,联合国呼吁筹集8.76亿美元,实际到位的不到一半。
世界粮食计划署被迫削减配给。
每人每月的食品券从12.5美元削减到6美元,相当于每天只有20美分,营养不良的儿童越来越多,2024年因严重营养不良入院的儿童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7%。
罗兴亚人试图逃到其他国家,但没有人要他们。
2015年,数千名罗兴亚人乘船逃离,这些"船民"在海上漂流数月,没有国家愿意接收,马来西亚接收了一些,但不给合法身份。
他们不能工作,孩子不能上学,印尼偶尔救起一些,然后迅速驱逐。
——《肆》——
孟加拉国也不想要
最讽刺的是,连孟加拉国也不真心欢迎他们,历史上,罗兴亚人曾经站在孟加拉人的对立面,1971年,孟加拉国独立战争期间,罗兴亚人支持巴基斯坦军队镇压孟加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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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加拉人记着这笔账,他们把罗兴亚人看作叛徒。
所以即使同为穆斯林,孟加拉国对罗兴亚人也没有真正的同情,2021年2月1日,缅甸军方发动政变,昂山素季被抓,罗兴亚人返乡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现在的缅甸军政府,就是当年屠杀罗兴亚人的那支军队。
他们怎么可能让罗兴亚人回来?时间在流逝,世界的注意力转向了其他地方,乌克兰战争,加沙冲突,罗兴亚人被彻底遗忘了。
他们的故事不再是新闻,100万人就这样消失在世界的视野中。
为什么罗兴亚人成了"世界上最不受欢迎的族群"?答案很残酷:因为没有人需要他们,缅甸不要他们,因为他们是"外来者"。
孟加拉国不要他们,因为他们是"叛徒"。
1942年的血腥冲突,让缅甸人永远记住了仇恨,1982年的法律,让他们失去了身份,2017年的屠杀,让他们失去了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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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们什么都没有了。
联合国人权事务高级专员说:"罗兴亚人已经厌倦了空头承诺,他们需要也理应得到世界的帮助。"但世界在忙别的事情。
这就是罗兴亚人的悲剧,不是一时的灾难,而是永久的诅咒。
他们证明了一个残酷的真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注定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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