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案例 | 俄罗斯商标撤销制度司法审查重点解析

Advance China IP Law Office

俄罗斯商标撤销案件

审查重点管窥

华进经典案例集锦

01

案件背景

俄罗斯的商标制度相对完善，强调保护商标权益、推动公平竞争和维护市场秩序。然而，与我国大陆地区及其他多数法域相比，俄罗斯商标制度独具特色，尤其体现在商标撤销制度上。

俄罗斯商标撤销程序为司法程序，其审查过程较一般行政程序严格。在审理过程中，俄法院更加注重查明商标使用情况，同时关注撤销案件发起的合理性，以最大限度保障注册商标的稳定性。严格的制度要求导致俄罗斯商标实践中撤销案件较少发生，尤其是考虑到诉讼费用高昂，大部分案件在审理过程中以和解告终。因此，全流程案件较少发生。

2021年，华进团队曾接受委托，代理委托人提起俄罗斯注册商标连续三年不使用撤销诉讼案件。历经一年多的时间，该案经过全部撤销诉讼流程，最终获得胜利判决，成功撤销了在先商标。该案例对于制定俄罗斯商标撤销策略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本文将以该案为例探讨俄罗斯商标撤销制度审理实践的独特之处。

02

案件基本情况

争议商标

俄罗斯-09类-某商标

指定商品

自动售票机；预付款的音乐自动售货机；自动售货机；电话答录机；蓄电池；天线；高频设备；遥控设备；录音设备；对讲设备；用于传输声音的装置；投影设备；复印机；立体视镜；电话机；电话发射机；传真机等

裁定

争议商标予以撤销，裁定已生效。

撤销证据期限

2018-04-07至2021-04-07

（一）审前程序：发送警告函

该阶段为诉讼前置强制程序，旨在使双方在启动诉讼之前充分了解纠纷情况，并推动双方通过友好协商解决争议。警告函发出后两个月内为答复期，若商标所有权人未作出回应或协商无果，发函方可以根据警告函相关事实，在期限届满后的30天内，向知识产权法院提起不使用撤销诉讼。该案自2021年4月7日发出警告函后，对方未予回应，因此案件最终转入撤销诉讼程序。

（二）提起撤销诉请形式审查阶段

在满足前置程序的前提下，案件转入诉讼程序过程中，撤销案件原告仍需满足证明自身利害关系方可作为适格主体提起诉讼申请。利害关系证明包括但不限于以下文件：

• 原告俄罗斯商标因引证被撤销商标而被驳回的驳回官文；

• 在其他法域申请的相同/近似商标的注册证明；

• 在俄罗斯境内计划制造/销售相同/近似商标产品或服务的证明文件；

• 在俄罗斯境外制造/销售相同/近似商标产品或服务的证明文件等。

此外，尽管法律并未规定在撤销案件发起前必须进行实际使用调查，但在实际操作中，建议在撤销案件发起前进行相关调查。一方面，这有助于预判案件成功率，争取先机，进而影响案件走向；另一方面，在个案审查过程中，法官可能要求补充相关证据材料，从而节省审查时间。

在该案中，原告方通过提交名下申请引证争议商标遭遇驳回的官方文件，证实了利害关系，并据此启动了撤销诉讼。2021年6月23日，该案被俄罗斯知识产权法院正式受理。值得关注的是，在诉讼过程中，法院进一步要求原告提供被撤销人登记信息的认证资料，以确保发函地址无误，进而确认已完成前置程序。这表明，法院对诉讼前置程序的审查颇为严谨。

（三）听证及判决

1.庭前会议阶段

在庭前会议中，法官建议双方在规定时间内就冲突进行协商，若协商无果，则在后续听证阶段对案件事实进行另行审查。在该案中，争议商标所有人（被告）在该阶段提出过高转让价格，试图通过转让争议商标获利。然而，鉴于其实际使用可能性较低，原告并未接受被告的高价转让建议。原告基于事实提出被告需出具同意函以及删减或限缩商品的建议，但该提议同样未获得被告的认同。因此，案件将继续进入后续听证阶段。

2.听证阶段（共经历4次听证）

在后续的4次听证中，被告出具了初步的使用证据，原告方律师对提出的证据材料提出了质证意见，具体证据交锋如下表：

被告方证据材料

原告方质证意见

证据材料1-3：身份证明信息

不予置评

无需质证

证据4：被告2016-03-01签订的销售合同副本，货物销往地为俄罗斯

未落入争议期内

未被采纳

证据5：被告2022-04-28发出的载有报关单号的信函副本

未落入争议期内

未被采纳

证据6：① 被告官网截图；② 俄罗斯主要7家线上零售网站截图部分显示争议商标信息

①无法证明其产品在过去3年内供应给俄罗斯；②无销售日期

未被采纳

证据7：被告2018-09-27至2018-11-12社交媒体营销报告

数据积累不合理，真实性存疑

造假，未被采纳

证据8：被告名下带有争议商标的产品说明书副本

无法证明争议期内

未被采纳

证据9：被告名下带有争议商标的2018年产品目录副本

该目录用于伦敦，无时间

未被采纳

证据10：被告于2022-03-29发出的信函，表明虽俄罗斯形势紧张，但其产品仍接受订购并可运往俄罗斯

无法证明争议期内销往俄罗斯

未被采纳

使用证据查明：

经审视被告所提供的使用证据，总体而言，其在关联性和真实性等方面存在较为明显的缺陷。据此，仅从证据效力角度来看，争议商标得以维持的可能性相对较低。在一般法域的撤销案件中，上述事实已足够支持审理机构作出裁决。然而，针对俄罗斯撤销案件，还需进一步查明相关联的事实方可达至裁判。

其他事实查明：

在实质审查过程中，法官并未仅依据原告方的质证意见以及被告证据的瑕疵情况作出裁决。为实现维护注册商标稳定性的目标，法官在听证阶段对原告的主体适格性以及撤销案件的利害关系进行了再次核实，并要求原告依次提供如下证明材料：

• 原告应提供在俄罗斯生产与销售相关商品的证明材料或企业计划，包括但不限于该品牌商品，以证明其具备生产相关商品的事实和能力；

• 同时，原告还需提交关于被撤销商品关联关系的说明性文件，明确阐述原告核心商品/指定商品与被撤销商标核定商品之间的关联关系。

针对法官所需的证明材料，俄罗斯律师指出，若在特定商品上无法提供使用（或拟使用）的证明材料，且无法证明原告核心商品与被撤销商标指定商品之间的关联性，则在相关商品上的撤销申请倾向于被驳回，继而维持争议商标在全部或部分商品上的注册。

为确保原告后续商品使用的需求，并最大限度地消除先前的障碍，华进律师分别提交了原告在官网上销售相关商品的信息，并对双方商品的关联性进行了详细阐述，出具的商品关联度说明涵盖如下几项必要内容，被告被撤销商品项目与原告可证明使用/打算使用商品项目之间在关联性、商品类型、功能目的、制造材料、互补性/替代性、销售渠道、消费群体等方面的关联关系。

在最后一次听证会上，经法院调查证实，被告提供的证据7存在虚假情况。同时，充分了解了原告实际使用商品的信息以及双方商品之间的关联性论述。据此，2022年8月14日，俄罗斯知识产权法院作出判决，支持原告诉求，撤销争议商标在所有商品上的注册。

03

典型意义

在多数国家的撤销程序中（无论是行政程序还是司法程序），核心审查内容聚焦于争议商标的使用情况。因此，在一般的撤销案件中，撤销程序的发起人往往会重点关注对方的使用情况，并将主要精力投入到攻击对方的证据材料上。然而，在该案中，俄罗斯知识产权法院在深入了解使用事实的基础上，同样重视撤销诉请的合理性调查。即便争议商标的使用证据存在一定缺陷，法院在主体不适格或无法证明商品相同/关联度较高的情况下，仍倾向于维持注册商标的有效性（或部分商品上的有效性）。

总之，相较于其他法域的撤销程序常规思路，在处理俄罗斯撤销案件时，除关注对方商标使用证据的质证意见撰写外，还需重点夯实自身商品使用信息与双方商品关联性的论证工作，这样才能避免因法院裁量重点差异而导致事倍功半的不理想结果。

* 原文刊载于《共创智慧成果 助力科技创新——华进知识产权服务案例汇编》一书，本文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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