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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拳打得百拳开
楚雄牟定县凤屯镇飒马场村,直到天黑才终于凉爽了起来。
一群来自美国、法国、广州、上海、昆明、大理的朋友,在翻越了几个山头和参观完果园后,进入了最让人期待的环节:菌锅宴。
晚宴很国际范,但又是民族的。当地龙头四弦非遗传承人王金光跟我们说,他连云南都没走遍,也很少在家乡见到这么多老外,尽管他的琴已卖到日本、新加坡和中国港台。但他知道深圳,那是中国梦开始的地方。
他们都为田园酿造创始人罗宇晨而来,这名从LVMH香格里拉敖云酒庄出来的90后小伙,带着一群00后,在大山深处打造了一个农业潮牌。
团队里最年轻的酒厂厂长2002年出生,白净且腼腆,但这群年轻人在去年把营收干到了3000万,主要市场在欧美和东南亚。
与这里相距一小时车程的禄丰,又一个十八线小城,青索文旅创始人代婉君和合伙人,没提一个字的“恐龙”,就把锶泉酒店打造成了当地的文旅标杆项目。
酒店天天满房,没有淡旺季,涨了几次价,还是满。他们手里还攥着一两份蓝图,准备再造标杆。
大理凤羽,一个离大理古城一个半小时车程的非流量集中地,前行长陈代章把他的退步堂、空中稻田剧场以及凤羽白米做得有声有色。
1680元一晚的日本安缦风格酒店顾客盈门,剧场迎来的研学团也常年不断,稻田认领名单上最知名的人是王健林。
做了十几年,始终锚定在中高端市场。
这些场景,和我们大多数人的体感都不一样,其实还有很多。你可以说是幸存者偏差,但:
为什么他们就是幸存者?
这个标题很容易被认为是一篇宏大视角的文章,其实不是。就是想把最近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一些观点和小事串起来写写,更像是随笔和感悟。没什么特别的,但又有点特别。
云南破内卷,得从小事抓起。
云南从来不是资本竞逐的大开大合之地,却是商业微创新的绝佳战场。在反内卷时代,这个非标市场或许会给大家提供不少精品案例,和另一个人生途径。
它的后发优势,正在被归来和新进的人发现。
1
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中国为何在现在这个时点开始反内卷,并上升为国家战略行动?
北大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雷少华最近的一篇访谈,说得挺透彻。我摘取了几个观点,很有启发性。
首先是中国的发展模式决定。
中国的发展模式是注重系统性发展,逻辑是“先解决有——再解决多——再解决大——再解决强——再解决专——再解决精”的路径。
回顾中国的工业化历程,最先解决的是工业母机等大型成套设备,也就是重工业体系。在改开之前,就已经形成了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均等化的完整工业网络。
这种工业网络使每个省都有结构相同的一套工业体系,小到家用生活的裤子、袜子、鞋子、洗衣粉、肥皂,大到钢铁厂、化工厂甚至汽车厂等,几乎每个省都有自己独立的产品体系。
但到现在,肯定不能再这么玩了。
进入了新质生产力产业体系阶段,这个体系用三个词概括:智能化、网联化、电动化。
这三根支柱之所以能出现,就是因为中国已建立了全产业体系。只有“全”了,才能把技术应用到各个领域,就能长出各种参天大树,这就是中国的产业发展思路。
而中国发展的核心特征有四点:新技术的研发,新基础设施的建设,新产业集群的构建,新市场规模的拓张。这四个条件缺一不可。
那反内卷的深层次原因是什么?
从国际层面看,技术已变成了地缘政治冲突与争夺全球主导权的工具,因此中国在科技和产业发展方面遭遇来自西方国家的疯狂围堵。你越快,我越搞你。
在国内层次,技术密集型产业快速升级让中国进入新一轮的产业结构转型,也带来了产业地理的再次重组。如果不能抓住这次机会,将永远失去新质生产力发展的窗口期。
换句话说,在工业化刚起步时,产业发展门槛低,上升通道宽,因此可以建立全国均等化的工业体系,国家可以有一万个织衣厂、织袜厂、制鞋厂,但现在需要的是:
一万个华为、一万个DeepSeek,一万个大疆。
不只是中国,全球都在重构产业体系。
这个过程将异常残酷,即使是目前发达区域,一旦不及时抓住机会,也会被抛弃。
之前东北衰落是例子,它的传统重工业体系没有快速攀升到技术密集型产业体系;去年的重庆是另一个例子,其GDP甚至超过了广州等中心城市,这是因为重庆抓住了新能源汽车制造。
还有今年的“江苏三问”,反省为什么江苏没有诞生DeepSeek、宇树科技;反之,以民企为主的浙江,转型速度非常快,诞生了“六小龙”。
除了重庆,中西部城市中,合肥的集成电路和汽车工业、西安的火箭卫星大飞机等,都在助推所在城市的飞速发展。
说一千道一万,中国正在经历新一轮产业地理重构,谁落伍就将永远落伍。中国各个地方政府必须直面这个重要的历史转折点。
对个人也一样,一旦从事的领域不是新质生产力,很可能就被淘汰。
未来中国可能会出现两个非常极端的情况:一方面黑灯工厂、柔性工厂24小时不间断创造财富;另一方面大批工人将会失业,同时依附于传统制造业的服务业自然而然也将衰落。
第二个观点是关于中西部城市的未来。
94%的人口住在胡焕庸线以东,6%的人口住在胡焕庸线以西。中国的制造业中心在东部,但是西部提供了能源、矿产以及安全屏障。
如今中国已步入数字经济时代,数字经济依托的三大核心基础设施是数据、算力和电力。数据由东部产生、算力中心在西部,能源电力由西部提供,从而形成数字经济完整分工。
因此西部不仅不会在这一轮的产业周期中被淘汰:
反而比以前更重要。
中西部曾被暂时“抛弃”,是由当时中国融入全球化时代因素所决定,彼时沿海优越的地理位置占据先机,西部的地理位置是劣势。
但到了现在,西部丰富的水利、廉价的电力、广袤的土地、以及地理纵深形成的天然安全屏障,都是西部地区在数字时代的先天优势。
因此西部现在一定要抓住算力、能源这两大发展机遇,也就是东数西算、西电东输。
再看看云南这几年在做的事,是不是对上了。
第三个观点是中国的科技创新与产业升级,不能完全遵循“比较优势”理论。
也就是说,不能仅仅去依靠资源禀赋去发展产业。
原因很简单,如果都是这样,美国为什么不继续种棉花,而是发展高科技?韩国明明没有发展高科技的比较优势,为什么一定要发展半导体、汽车和船舶制造?
事实证明,凡是能够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的,都是打破了所谓比较优势的国家。否则就像布林肯说:
不在餐桌上、就在菜单上。
如果你完全相信“比较优势”,就永远是别人的盘中餐。
财哥也觉得,虽然国与国和省与省之间有所不同,但突破比较优势这一点,对于一个省的启发也很重要,比如云南,不能老强调资源禀赋:
多想想怎么无中生有。
总的来说,雷少华最重要的结论是中国发展的逻辑已发生重大变化。
首先是外贸从发展的目标变成了结果。
以前是别人要什么我们做什么,现在和未来是,通过新质生产力、产业升级和技术迭代,创造出全球都希望购买的产品,无需按照别人的订单制造,这是非常重大的逻辑转变。
其次是中国的产业底座发生了改变,工业互联网+消费互联网,成为美国无法围堵我们发展的先进体系和结构。
第三是中国已进入以中国市场为引领的全球市场结构转型阶段。
DeepSeek、智能网联新能源汽车、《哪吒》电影,分别代表了软件、硬件和文化创意大三领域,共同特点是不再以欧美市场、而以中国市场的标准和体系为核心,进行设计和研发。
总而言之,中国已走上了完全不同的新赛道,与欧美合作多于竞争,不再是“与国际接轨”,转向以我们自身发展逻辑为决策前提的阶段。
因此,必须反内卷。
2
反内卷的另一条路是出海。尤其是云南,优势不在对内,而在对外。
7月26日云财财举办的出海沙龙上,嘉宾们各有角度,但都在反复强调的是几个核心点:先把格局打开,然后出去,最后是保持好心态。
再说通俗点就是,别老坐在家里想。想,全都是困难;做,全都是办法。
最近我也在追程苓峰老师的出海系列,喜欢看各类出海故事,但也记住了不少金句,比如:
今天中国正在经历周期,我们一定要走出去,一定要比较才知道,周期是个常态。一直的高速发展不中断,其实是幻觉,经济一定会有周期。
最重要的还是没有成见,没有教条,不要被经验蒙住眼睛,一定要把自己放空,否则一定走偏。
未来十年,我觉得是中国人出海的时代,年轻人最好的选择就是出海,别在窝里卷,也卷不出什么名堂。出去了,将来回来还是个华侨。
被动全球化的广度和深度,是主动全球化的十倍。因为主动全球化,是扩张。被动全球化,是生死。
特别是最后这句,很有感触。是的,不光是全球化,就算不出海,对于现在的很多国内中小企业来说:
被动,就是生死。
3
今年特别忙,没一天休息,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写文章、办沙龙、搞调研,和各种不同企业交流,就在这四件事上循环。是不是很卷?是,又不是。
从小到大,我就不习惯和别人卷,都是卷自己。这是一件更累的事。
所以保持着多年的习惯,当疲惫到极点的时候,喜欢去大理待几天,因为这里神人多。这次是因为出差,收获更多。
在弥渡,原酷派手机创始人创立的春沐源在这里热火朝天,种的七彩小番茄主打中高端市场,去年在全国100多个大中城市卖了1.2万吨,还是供不应求。
公司相关负责人告诉我们,每亩产值50万,当然,投入也不小,如果按克算:
种子比黄金还贵。
另一边的自然之星也是当地的农业龙头企业,主要种植有机蔬菜,包括茄子、水果青瓜和大粉番茄。目前18个大棚可以做到年产4600吨,产值超5000万。
不过还是远远不够,一线城市的牛马们都很喜欢吃他家的产品。公司负责人说,现在还准备再扩张,大理产区在全国所有产区中都属于重点,尤其在冬天,当北方产区冰天雪地之时,大理更是重要粮仓。
不过扩大规模这事急不来,有机蔬菜和其他蔬菜不一样,就好比养土鸡和饲料鸡的区别,更耗时更贵,但他们还是得想办法把价格再打下来,让更多的人吃上好东西。
宾川比弥渡的天气更热,石头滇脆果业的办公室外,段金国拿着测温仪给我们看:这阳光和温度,啧啧,太适合种水果。
石匠出身的他在几年前去广西柳州融安县考察完脆蜜金柑后,回来拿下几千亩地,成为宾川当地第一个成功种植脆蜜金柑的企业。这不是一般的橙子,除了果树比一般品种矮小不少,最主要的是贵,零售价可以达到160元/公斤:
号称柑桔界的迈巴赫。
当然,段金国的果子还没达到最理想状态,但他的目标是在未来赶超广西同行。
类似的例子还有不少,比如大理银桥村名誉村长、苍海一号董事长王金友和旅居弥勒的宿联文旅董事局主席凌新建,对乡村旅居的认知都在更高一个维度。
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云南的乡村可以很出彩,但都是慢工出细活的事,核心在精细的运营。其中一点就是,不能什么业态都进来。
除了他们,还有心邸咖啡、喜洲海舌公园、大理荒堂和沙溪我家稻田咖啡馆。
别以为心邸咖啡成功是因为位置好,在整个生态廊道,它的位置并非最好,需要思考的是:初中毕业、没学过设计的创始人杜杰,是怎么精准把握了用户心理,把一个咖啡店处处做成了出片地,从而成为了现象级咖啡店?
海舌公园也非完全是吃自然禀赋的红利,背后掏空心思的运营才是首功。
信王军老师的大理荒堂也偏居凤阳邑一隅,从不靠一两百米之外的有风小院引流,而是从一开始就在用艺术赋能,一开始就在研究旅游淡季怎么持续引客的问题;沙溪我家稻田咖啡也同样如此,从开业第一个月的一个人都没有,到现在每天无座:
他们都在拼命研究用户。
以上是文旅的反内卷,咖啡业也依然精彩。
特写咖啡两位大厂出来的创始人,一个上海人和一个贵州人,正在把云南的咖啡和非遗产品卖向全国。我感兴趣的不是他们怎么卖咖啡,而是用咖啡作为流量入口,把云南的土特产卖出了高价。
与之相似的是,Wonder Wander Coffer主理人陈宇欣,也在大理把云南咖啡卖成了一线城市中产阶层的口粮。她说,她有很多种做品牌的手法,卖啥都能卖。去年,她一时心血来潮,把野生菌都卖成了朋友圈的爆款。
所以,云南咖啡当然是可以代表中国的,但要怎么代表,这是门学问:
需要系统且高标准的营销理念和手段。
以上这些人,在我们后面举办的沙龙里,你或许都会陆续见到。
云南的好东西太多,但会卖的人,的确不多。
这也是机会,和反内卷的未来。
好友代婉君的朋友圈里,有一些话很精辟,可以作为总结:
云南最有代表性也最具备条件的,是精美品质和国际品牌的民族力、生态力产品。能做好产品是入门槛,会品牌营销是活下去的唯一之路。
在超级下行周期中,在中南半岛不可预估的变速上升中,云南这片土壤的春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笃定。归来的人们,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闯荡。
这片土地上,能数出至少100位不同角度的创造者,他们在阐述关于生活平常美好和生命意义的终极命题。
应了那句,任何时代的星星就是燎原之火。
我想补充一句,云南破内卷,需要的不是100位:
而是数以万计。
部分资料参考来源:文化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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