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抚示范区三宝村,64岁的农民陈俞成将手中的木匣轻轻合上。里面是整整30多万字的手写家史《家事七十年》。
四年七个月间,他白天是挥锄的农夫,夜晚便化作田埂边的“写书人”。写啥?写他父亲当年逃荒到这里,是怎样在野地里刨食养活一家人的;写母亲在漏雨的土坯房里,怎样用脸盆接雨水过日子;写他的儿子第一次坐上绿皮火车离开家乡,车窗外掠过的黑土地……
陈俞成仅有初中学历,可这个庄稼人却执拗地要让汉字开口说话,“写出来,后世子孙才能摸一摸长辈们手上的老茧、尝一尝日子的旧味”。
这厚厚的家史,是在地里田边挤出来的时间写成的。庄稼活儿累人,岁数大了,陈俞成身上也常有病痛,写着写着,笔都沉。可他觉得,写写这些过往,心气反倒顺了。“我爹活了101岁,脸上那一道道岁月的皱纹,三叔说话的沙哑乡音,大姐出嫁时那件红棉袄的样子……写着他们,就像跟他们在唠嗑,心窝子暖了,身上都觉得轻快些。”他说,这笔墨啊,竟成了治心病的“药引子”。
翻开《家事七十年》,你找不到华丽的词藻,只有朴实的生活记录:一顿饭的艰难、一件衣的补丁、一次远行的离别还有农民家庭的处事经。陈俞成说,他写这本书,不为出名,只想给那些在人生路上偶尔打转的后生们提盏灯,指指路。“记住根在哪儿,心里就亮堂。”
书稿无言,静静躺在炕头木柜内。陈俞成小心翼翼地将它码放好,像收藏着一袋饱满的谷种,等着合适的风,也等着愿意接过去的手。陈俞成呢?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背着手又踱进熟悉的田地。他心里有底,只要这些字还在纸上,记忆就不会荒芜,就像地里的苗,到了时节总会抽穗扬花。三宝村的烟火气,也就这样一代代,无声地暖下去,不会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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