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的这天,人全到齐了吗?”军史馆志愿者老韩抬头问道。面对空荡荡的讲解席,他叹了口气——昔日那张记录1614位姓名的巨幅花名册,如今已几乎只剩一道道黑色横杠。
此刻健在的名字,仅剩一位:王扶之。 从1955年第一次授衔算起,这支“将星方阵”已走过近七十个春秋。将帅们的离去像日历被一页页撕走,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只剩最后的火种。对于熟悉军史的中年人来说,这种“队列空缺”带来的不是抽象数字,而是怅然若失的冲击——他们亲历过那个年代,知道那道横杠背后埋着怎样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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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视线拉回72年前。1952年8月2日,朝鲜半岛临津江以东,39军前沿指挥所突然遭美军重炮覆盖。山洞瞬间坍塌,泥石将王扶之和六名参谋活活埋进暗无天日的地底。 空气稀薄,水源全无,一片死寂。38个小时后,一只灰头土脸的苍蝇倏地冲出裂缝,引来救援部队的欢呼。正是这只毫不起眼的昆虫,让军长吴信泉一口咬定“人未必全亡”,硬是命令再挖五米,最终把昏迷的王扶之拖出废墟。有人戏称,这是“苍蝇递过来的生命条”。
时针拨回更早。1935年,12岁的王扶之隐瞒年龄踏进陕北红军队伍。他个头足有一米六,站进队列毫不违和。枪支紧缺,他只分到一根梭镖,可小家伙胆大心细,在一次夜袭中摸到敌侧翼,当场俘虏数名国民党士兵,顺手缴得第一支步枪。 抗战、解放战争、辽沈、平津……这个由“红小鬼”成长起来的指挥员几乎把东北野战军所有硬仗都啃了遍。1950年10月跨过鸭绿江,他所在的39军打出了“首入汉城”“首歼整团”等一串“第一”,毛泽东会见军长时连声道“打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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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后,王扶之先是大校。有人不解:师长怎么只是大校?原因并不复杂——评衔标准强调“建国前任师级者可评少将”,王扶之1949年时仍是团级,1955年自然只能列入大校序列。幸运的是,1964年新一轮补授衔到来,他递补为少将,随后一年便彻底取消军衔制。如果那次错过,他至多终身肩章两杠四星。
如今的王扶之,101岁。眼睛仍亮,说起战史连日期都不差分毫。据照顾他的护士说,老人每天必读《解放军报》,下午用放大镜浏览国际版,偶尔摇头自语:“新形势,可别忘了老规矩。”这种话在年轻人听来或许抽象,但经历过烽火的老兵懂——条令、传统、士气,是部队永远的脊梁。
不过,另一位曾与他比肩的名字,已在今年4月静静划上句点。4月15日,张力雄少将在南方某军区医院去世,享年110岁。作为最后一位走完二万五千里长征的开国将帅,他把背包放下的那天,长征队伍自此成了全部“历史时态”。 1931年参加革命,湘江突围、四渡赤水、强渡大渡河,张力雄几乎在每段最凶险的行军中站在前沿。伤疤遍布手臂,有的像枯藤盘绕。他常说一句顺口溜:“弹片不长眼,腿脚要勤快。”1955年授衔时,他跟王扶之一样,只拿到了大校。1961年因功补升少将,随后分管首都防务,直到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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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朋友好奇:元帅、大将们最后走到哪一年?答案是1992年。那年5月14日,聂荣臻病逝,北京西郊的松柏默默作别共和国最后一位元帅。再往前推,1986年粟裕、1984年徐向前、1986年叶剑英……这些名字对军迷来说是“雄安定海针”,对普通百姓则是安心吃饭睡觉的底气来源。1976年“粉碎四人帮”能在数小时内尘埃落定,军内元帅们的坚定态度功不可没。
时间滚动到了今天。 王扶之伫立在岁月尽头,像一枚安静的路标。按照医学统计,他每天能否安睡、血压是否平稳,都牵动着一群军史爱好者的神经。许多老兵自发写信:“王老,您在,我们就感觉队伍还在。”这不是夸张,而是一种带有仪式感的心理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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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记录和回忆并非简单的怀旧,而是对现实最直接的提醒。和平不是常态,发展没有自带安全锁。那批在风雪、饥饿、弹雨中摸爬滚打的将帅,用整整一代人的青春换来国家初生的边界与秩序,他们的故事倘若无人讲述,时间就会把它们轻易抹平。
有人提议将王扶之生平整理成中学军教读本,也有人建议在他百岁生日后为其口述影像做数字化存档。其实方案不重要,关键是行动。只要还有人在意,这份精神就依旧鲜活。 最后想说:当我们走进博物馆,看见那张星光暗淡的花名册,别急着合上记忆。对着那道仅剩的姓名,小声打个招呼:“老将军,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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