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因源自于乌克兰政府的内斗,涉事各方的关键人物主要有:
奥列克西·切尔尼绍夫(Oleksiy Chervonenko):泽连斯基的亲密盟友,现任乌克兰副总理兼乌克兰民族团结部长。NABU指控其涉嫌受贿,案件正由反腐法院审理;
乌克兰国家反腐败局(NABU)及该机构负责人:谢苗·克里沃诺斯;
特别反腐败检察官办公室(SAPO)及负责人:亚历山大·克利门科;
总检察长:鲁斯兰·克拉夫琴科。
首先介绍切尔尼绍夫案。
今年6月,NABU对切尔尼绍夫提出正式指控,称其涉嫌受贿和非法侵占国有土地,成为乌克兰历史上首位在职期间面临腐败指控的高级官员。
乌克兰副总理奥列克西·切尔尼绍夫
切尔尼绍夫被控在担任社区与领土发展部长(2020-2022年)期间,收受34.5万美元的贿赂。
另外,NABU还指控他在2020年至2021年时,利用职权违规批准基辅一开发商的国有土地开发计划,导致国家损失约2400万美元。相关项目中非法建造的公寓已被查封。
而切尔尼绍夫本人则回应称“自己遭到了一场针对他的抹黑运动,他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
该案可谓是在乌克兰政坛内部捅了大篓子,大量高官随后跳出来,或支持切尔尼绍夫,或支持NABU的反腐调查。
NABU局长克里沃诺斯甚至阻止警方搜查切尔尼绍夫的住所。因为克里沃诺斯曾是切尔尼绍夫的下属,此行为被外界解读为“权力庇护”。
乌克兰总理什梅加尔致信法院支持切尔尼绍夫留任,被指构成“对司法的政治施压”。
而总统泽连斯基本人则成为了最尴尬的那个人——因为NABU和SAPO等反腐机构正是他亲自设立的,就是为了塑造自己的反腐败形象与决心,并拉拢乌克兰与欧洲国家之间的关系。
毕竟欧洲国家对于乌克兰的腐败问题一向非常在意,而乌克兰迟迟无法加入欧盟,官员腐败是最大的阻碍之一。
但与此同时,切尔尼绍夫又是泽连斯基最为亲密的盟友之一。
切尔尼绍夫的腐败案涉及政府土地开发和军工采购行为,这里面很难说不会牵涉到泽连斯基政府内部的其他高官,比如国防部长乌梅罗夫(此前被曝向家族企业输送军购订单),甚至泽连斯基本人。
并且切尔尼绍夫妻子与泽连斯基妻子泽连斯卡娅是密友,其本人系"95街区"工作室联合创始人。(Kvartal 95喜剧工作室由泽连斯基等人于2003年创立,泽连斯基及搭档借该工作室拿下了多项演艺大奖,包括制作了大家耳熟能详的《人民公仆》。大家可以想想看这位切尔尼绍夫与泽连斯基的关系究竟有多深。)
让泽连斯基名声大噪的《人民公仆》正是由"95街区"推出
于是很快,泽连斯基出手了。
7月21日,乌克兰国家安全局(SBU)宣称NABU第聂伯罗-扎波罗热分局负责人鲁斯兰·马加梅德拉苏洛夫隐瞒父亲持有俄罗斯护照,并协助其向俄出售工业大麻。其母被指领取"DNR"养老金并支持战争。
同时,SBU指控反对政党议员费多尔·克里斯琴科(被认为是俄罗斯间谍,现已逃亡波兰)与两名NABU官员关系密切。
这里就不详细展开了,案情比较复杂,简单来讲就是SBU怀疑这两位NABU官员与俄罗斯间谍议员克里斯琴科之间的关系,有可能协助其逃离乌克兰。
另外,SBU逮捕NABU精英部门"D-2"探员维克托·古萨罗夫,指控其向俄方泄露机密数据。
7月22日,乌克兰最高拉达和泽连斯基就出手了。
第12414号法案,被突击增补8项修正案,彻底改写司法体系,主要修改的内容包括:
1、NABU/SAP不再自动获得高级官员腐败案管辖权,需经总检察长批准;
2、总检察长及地方检察长可绕过选拔委员会直接聘任检察官;
3、总检察长可随时抽调任何案件进行"复查"。
简单来讲就是泽连斯基为了保自己的盟友装也不装了,直接夺了反腐机构NABU/SAP的大权。此事遭到了乌克兰民众、反对党以及部分欧洲盟友的强烈反对。
泽连斯基的另外一位盟友:总检察长鲁斯兰·克拉夫琴科
就算NABU内部真的存在很多问题,有部分官员或者探员存在违法行为,但这些调查也应该局限于针对这些嫌疑人,而非直接针对整个反腐体系。
就像卫报的乌克兰记者娜塔莉亚·古美尼尤克写的那样:
乌克兰的任何执法机构都不完美——无论是在战争期间,还是在战争之前。但Nabu和Sapo仍然是一个长期受腐败和无法无天困扰的执法系统中最受信任的部分。
它们是为执法而不是为拆解而设立的。抗议者不是在捍卫一个完美的机构的幻想,而是坚持改革不能被控制取代的原则。
切尔尼绍夫案及随后爆发的一系列动乱,深刻的揭示出乌克兰政府内部的巨大问题,以及泽连斯基本人的局限性——虽然他一直以来坚持塑造自己清廉反腐的政治形象,并且对很多官僚痛下杀手,但是当反腐案件涉及到自己最亲密盟友的时候,就立即戛然而止了。
这是对乌克兰民主制度的沉重打击,是乌克兰普通人对政府残留的为数不多的信任的打击,更是摧毁了欧洲国家对乌克兰反腐决心的信任。
当欧美国家把俄罗斯的普京政府塑造成一个专制、集权甚至暴君形象的时候,泽连斯基在涉及自身的贪腐案上的所作所为,又与此有什么不同呢?
民众在对政府极度失望的同时,将会更加抵制战争。而乌克兰加入欧盟的美梦,将会更加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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